在七竅玲瓏界中,與兇獸對抗的人類叫作——修武者!

所有年滿十四歲的少年都要去參加修武者資質測試。

測試結果分為甲乙丙丁,甲等最高丁等最次。

測試出丁等的少年只會是凡人,他們並不具備成為修武者的資質,而丁等以上的,都要去學府學習修煉成為修武者!

即使是全民徵兵,大多數人也都是丁等,修武者人數寥寥無幾,更別說每三十年出現一次的獸潮會讓修武者人數大大縮減。

在這裡,修武者是高危職業,死亡率接近百分之八十,修煉途中會死,面對獸潮時會死。

即使這樣依舊有很多人願意成為修武者為保衛自已的家國出一份力。

而宋天河夫婦不同,他們見過修武者的世界是有多殘酷,多恐怖的。

他們並不想讓自已的孩子去經歷這一切,雖然說宋雲峰都沒測試過資質但他們一點風險都不想冒也不敢冒。

作為一城之主,他動了私心。

花費了極大力氣去運作宋雲峰的測試,讓他不需要測試就直接判定為丁等,還對宋雲峰隱瞞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他知道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他想的是多瞞一年是一年,他不想讓宋雲峰受到任何傷害。

因此他和蘇怡一起去闖無盡火海。

在宋城又立下種種不合理的規矩。

讓宋城的人們不得隨意談論有關兇獸的事,只有在獸潮來臨前兩年才能和家人朋友說明,讓他們做好逃離的準備。

理由是不得引起恐慌。

他讓外商不得入城,只許在城外交易。

理由是不讓外商破壞宋城的規矩。

他還加大了修補城牆的資金投入,讓工匠把一些沒必要修補的地方全給補上,像是一些爪痕和劍痕。

理由是依舊是怕引起恐慌。

對宋城周邊的兇獸清剿他都是親力親為,方圓十幾裡都看不見一隻兇獸的影子,邊防佈置也全部換成暗哨。

這是宋天河作為城主以來做過的唯一自私的事,他也經常感到懊悔,他不知道這樣做是否真的正確。

他從未問過百姓,也從未問過宋雲峰是否真的願意不做修武者。

每一個父親都恨不得將所有威脅到自已孩子的可能性全部抹殺,宋天河也不例外。

他只是做了每一個父親都會做的事,但作為城主的他同時也深感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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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雲淡掩月圓,似是嬌羞又似是迷朧。

緩緩走至院落的宋天河並未留心此等美景,反而心事重重。

“娘?”宋雲峰轉過頭去看著蘇怡怯生生地問了句。

他並不知道蘇怡為什麼會發火,更不知道自已的爹孃為自已都做了什麼。

平常這樣大喊的時候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景,這時的他也顯得有些無助和後悔。

蘇怡沒有作答,只是捏著太陽穴搖搖手,示意他過去。

看見宋雲峰走後,她也離開了餐桌。

蘇怡又何嘗不心疼和後悔呢?自已捧在掌心十幾年的明珠又怎麼捨得真的打罵?

說出這些話實非她本意,大多都是怒氣上頭的一時之言罷了。

嗒嗒嗒。

聽見宋雲峰已經跑到自已身後,宋天河便率先開啟了話匣子:“別怪你娘,她就那個性子,不是有心說你的。”

“我知道。”宋雲峰帶著歉意回道,“是我給娘惹生氣的。”

宋天河話鋒一轉轉身看向宋雲峰:“小峰,爹得先和你說聲抱歉,瞞了你十五年。”

“啊?為什麼?”宋雲峰被這突如其來的抱歉弄的有些不知所以。

“嗯?你不是說你都知道了嗎?”

下一刻,宋天河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宋雲峰並不知道關於兇獸的全貌,又想起剛剛自已的自我感動,老臉一下就變得通紅。

這下氣氛有些尷尬了,明明剛剛自已的情緒已經那樣了,這小子居然來一句:“為什麼?”

這不由得讓他怒火中燒。

“額……嘿嘿嘿。”事到如今宋雲峰也只好裝傻充愣傻笑應對了,他並未想好後續的應對之法。

“你小子竟然敢給老爹下套了?”宋天河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揪住宋雲峰的耳朵,喊道。

“痛痛痛,爹!”宋雲峰不禁連連叫疼。

十五歲的宋雲峰就已經有了一米六七的個子,比那肥嘟嘟的老爹還高了半個頭,耳朵被老爹這樣揪著,讓他整個身子都傾向了一邊。

“痛?痛死我也不放開你,誰告訴你兇獸這事的?”宋天河不解,明明自已的保密工作已經做得十分周全居然還是洩露了。

“額……”

這該怎麼辦才好?自已還沒想好是為什麼知道的。

“嗯?還不說?”宋天河又加大了力度。

“痛痛痛痛!老爹!真的很痛啊!”這力度確實太大了,宋雲峰都沒回答的功夫只好一直喊疼。

見到宋雲峰這樣喊疼,他才反應過來似乎真是自已用太大了力了,隨即放開了宋雲峰,這次他沒有道歉,紅著臉快步往前走去。

家人之間的打鬧總是常常引人發笑。

宋雲峰見狀趕忙追上老爹,揉著耳朵說道:“您就告訴我唄,這兇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宋天河抬頭看了眼天上的月亮,那層覆在月上的朦雲緩緩被風吹動。

“或許,我得給孩子一個選擇的機會。”他在心中反思起來。

隨即他嘆了聲氣,緩步向著祠堂走去,邊走邊說著:

“本來我們想著,關於兇獸的事,能瞞你多久就瞞你多久的,沒想到還是百密一疏。”

“小峰,是老爹剝奪了你知道真相的權利,也是老爹沒給過你做選擇的機會,別怪老爹。”

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眼底裡滿是複雜,宋雲峰疑惑不解:“啊?老爹,你能說點人話嗎?你這話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啊?”

這傷感的氛圍都鋪墊成這樣了,給這小子一句話破壞了。

哐當!

宋天河一跳而起照著腦門給了宋雲峰一拳,怒道:“你能不能別說話?”

“哦……”宋雲峰揉著腦瓜子欲哭無淚,低聲埋怨道,“又讓我別怪又不給我說話,這還有天理嗎?”

“自千年以前,七竅玲瓏界就出現了一種異象,原本和藹的靈獸突然就變成了兇狠無比的兇獸。”

宋天河不再管他的小聲嘀咕,而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兇獸剛出現的那幾個年頭被稱為人類的黑暗時代,那幾年人類人口數量驟減。”

“隨後,人類為了保證種族不滅,只好和兇獸抗戰到底。”

“而在與兇獸對抗的這些人中,有一些人展現出了無比強大的實力,他們天生對世界中的法則執行軌跡感知靈敏。”

“他們依靠著這點,將武道和法則結合在一起,擁有了比常人更加強大的力量。”

“正是因為他們人類才能延續至今,並在這個地方建立了宋城、帝都、雲海、山河、荒城五座城池!”

“後世人稱他們為——修武者!”

說到這,宋天河頓了一下,兩人到了祠堂門口,話鋒一轉他反問道:“小峰,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和你說過宋城這個名字的由來?”

“不記得。”

宋雲峰犯賤的特性又被觸發了,其實他傍晚在城牆上時就什麼都知道了。

哐當!

“嗷!”

又是一拳頭。

“記得沒?”宋天河攥緊了手裡的拳頭,在宋雲峰的眼前晃了晃。

“記得了,記得了。”宋天河退後兩步猛地點頭,一手揉著腦袋一手擋住宋天河。

這一拳,打得結結實實,是宋天河為了讓他記住接下來自已說的話。

眼底已經有淚花在打轉,宋雲峰抽泣兩聲,又低聲腹語:“家暴男!暴力狂!”

吱呀!

祠堂的大門被開啟,宋天河頭也不回地對著宋雲峰命令:“跟上!”

聽到這個“家暴男”的命令誰敢不從啊?

宋雲峰只得屁顛屁顛地跟上,一進祠堂,他就呆住了。

這裡燭火通明,宋家歷代的牌位都整整齊齊地擺在上面。

回過神來,他又察覺不對,心中暗自思忖:

“這裡……應該是有個類似小說裡傳送陣之類的東西吧?我記得上次白光一閃我就到了那個山洞那邊。”

“但是這裡的地上卻沒有白光閃之前出現的紋路啊。以前我也來過這裡,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啊,這是為什麼?”

宋天河的一段話又將宋雲峰拉出了思緒。

“宋家的先祖其實都是修武者。”

“在一千年前原本這裡也不過是一個小村莊,是宋家一代又一代地守護在這塊地方,讓它不受兇獸侵擾,從而發展到了現在這個規模。”

“甚至另外四城都是依靠著宋城才發展起來的。”

他這才反應過來,看向老爹,宋天河那望著族牌的身影多了些許落寞。

只見他拿起身前的靈牌,又說道:“小峰,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都要記住,宋家的榮耀是先祖們用血換來的,絕不能讓這份榮耀在我們手裡丟了!”

宋天河撫摸著手裡的靈牌,眼底倒映出靈牌上那寥寥幾字——

【慈父宋七】

眼底淚花閃過,卻是又想起了什麼。

穩穩放回那靈牌後,宋天河收起淚花,神情再次嚴肅起來,轉身問道:

“小峰,你想成為……修武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