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那位已經隨三少主回了長樂殿。”年輕的男子見巴圖爾從殿中出來,迎上前道,“咱們可否要派些人手......”

“不必。”巴圖爾抬眸看了看夕陽,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認為墨源的夕陽要比其他地方美麗的多,這時身邊若有一美人相伴,應不算浪費了景色。

“長樂殿都是阿裴依勒的人,我們的人探不進去。”他抬腿,腳印留在白雪之上,幾步過後坐上轎輦,“這事不急,量他也不能留她多久,今後本少主有的是機會。

先回榮闔殿,看看夫人如何了。”

***

長樂殿內

“我.....”

函冶鈺瞧著圍在自已面前的幾匹狼,手掌心緊緊貼著膝蓋不敢有大動作,“你能不能將它們趕遠些......”

這花孔雀,就坐在一邊慢條斯理的品茶,分明是故意看她如此!

“鈺兒害怕嗎?”阿裴依勒聞言揚起嘴角,一雙眼滿是笑意,“也是,你哪裡見過這些,這會兒被它們盯著,定是有些慌張的。

涼越,將它們帶回去關好。”

“啊?”涼越站在一邊,有些疑惑的伸出手指指著自已,“我哪裡敢這麼帶它們回去?”

要知道少主不在的時日裡,他餵食時都只敢拿著長器遠遠投食的。

“?”幾匹狼將目光落在涼越身上,也不知聽不聽得懂少年的話,但目光總是有些不善,許是覺得他膽小懦弱,有幾分的瞧不上眼。

“少主您瞧,這兇惡的模樣,我可不敢領它們回籠。”涼越脊背發麻,一個撤步往阿裴依勒身後躲。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沒用。”後者睨他一眼,無奈的朝熵翎擺擺手,熵翎瞭然,抬手摸了摸一匹狼的腦袋,領著走了。

“本師要你有何用?膽子又小,騎射也不佳,也不知當初怎麼就腦袋一熱將你納入麾下。”阿裴依勒伸手將他推到一邊。

“少主寬宏,屬下雖無實在長處,但陪伴少主身邊也是好的。”涼越笑嘻嘻的,摸了摸腦袋上還未褪下的包,又道,“不過少主,這位公主殿下,您打算怎麼處置啊?”

成為話題的中心,函冶鈺看向阿裴依勒,這也是她比較關心的。

那老領主說了,她要改姓名,其他的也要兩兄弟一同商議,也不知巴圖爾會如何做...

許是她神情有些憂愁,阿裴依勒握住她手指尖,將人的思緒帶了回來,涼越一瞧兩人動作親密,先是一驚,隨後悄悄退了出去,還不忘帶上正要進殿的熵翎。

函冶鈺回神便將手默默抽了回去,她抬眼看著阿裴依勒,後者道,“不必憂思,我既同哈烏樂說過此事,他便不會暗裡動手傷你,眼下你絕對安全。

只是旁的,我還需與巴圖爾周旋。”

函冶鈺聽了點頭,他又道,“不如先想個名字吧!”

“嗯.....洛姝怎麼樣?”他撐著下巴,目光灼灼望著她。

函冶鈺思量著,問他,“哪個字?”

阿裴依勒遂又抓過她的手,攤開,以自已的食指為筆,她的手掌為紙,一筆一劃的寫出“姝”字。

他動作較慢,指尖輕輕掃在掌心,函冶鈺癢的直躲,幾次要將手撤回來,卻被他牢牢抓住直到寫完。

“如何?”字已寫完,阿裴依勒卻沒立即放了她的手腕。

函冶鈺垂眸看了眼,道,“不好。”

“嗯?不好在哪兒?”他問。

“‘姝’字意味過優,我的身份,並不適宜。”

“‘姝’字意美好,美人,我覺著配你再好不過。”阿裴依勒攥著她的手腕,拇指在手掌邊緣摩挲。

“鬆開。”函冶鈺蹙眉,用了些力收回手,“手腕疼。”

阿裴依勒沒多挽留,起身往櫃子處取了一藥瓶,長身立在她面前,又輕輕給她塗藥。

“不過鈺兒說的也在理,終歸不是以好身份在墨源,還是得換一個不惹人矚目的。”

藥膏在手腕塗開,清清涼涼帶著些藥香,他塗的仔細,不忘慢慢吹乾。

“人去臺空谷,墨灰沼未乾。”函冶鈺輕輕開口,“便叫阿墨吧。”

“阿墨......”阿裴依勒手上的動作頓住,而後復之,“好,便叫阿墨。”

他對詩書瞭解不多,但聽著想來不會是什麼好寓意。

“你怎麼出來了?”熵翎一頭霧水,疑惑地看著面前的少年。

“裡頭有情況,我可不想做個多餘的人。”涼越鬆開他,又撞了撞他的肩膀,“怎麼你信上也不說他們二人有意思啊?害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難怪要被罵活該。

若是我知曉少主喜歡她,才不會問她是否婚配。”

聽到這兒熵翎眉間起了褶皺,“誰說少主喜歡鈺姑娘了?他們之間不過是合作罷了。”

“怎麼會?我可是親眼瞧見少主抓著人家姑娘的手呢。”涼越辯道,“這麼些年了,少主從未對女子表達過愛意,旁的女子有意獻身,也都被明著暗著遣了回去。

我覺著啊,這回是真有戲了。”

涼越有些興奮,他倒真想瞧瞧少主喜歡一個人是何模樣。

“你太絕斷了。”熵翎不作同意,“他們並不合適。”

***

阿裴依勒安排函冶鈺在側殿住了兩日,第二日的晚間,函冶鈺所居院中飄進一張紙鳶,若不是她要開窗瞧瞧新下的雪,怕是都發現不了。

函冶鈺起身,披了件外衣便開啟房門走了出去,紙鳶落在雪面上,不多時便盛了一層新雪,她彎腰拾起,衣袖拂了拂上頭的雪,竟露出一面黑字。

“明日巳時,來榮闔殿。”

不過八個字,卻叫函冶鈺蹙眉。

這兩日阿裴依勒沒少告知她事務,榮闔殿,是那巴圖爾的居所。

那這紙鳶,想必是他叫人拋進來的。

去?亦或不去?

她拿著紙鳶轉身回房,猶豫再三,將手中紙鳶扔進碳爐裡,雪水沾溼了紙鳶,並不好燃,半晌才徹底燃盡。

她並不想理會紙鳶上面的話,巴圖爾不是好人,她該離他遠些才是。

“咚咚”

忽然響起的叩門聲打斷她的思路,這會兒已過戌時,雖說平時涼越與熵翎也會來送些東西,卻不會如此晚。

“是誰?”函冶鈺開口問道。

哪知門外之人並不應聲,依舊是“咚咚”兩聲叩在門上。

不答話便是心虛了,函冶鈺從床榻下抽出阿裴依勒贈與她的彎刀握在手中,對著門外道,“再不做聲我便要喊人來了!”

側殿離主殿不遠,但這麼喊著,怕是也要傷了喉嚨才能將人喊來,她正想著如何做,門外之人將門推開了,她方才回屋並未插門,那幾聲叩門許是來人僅剩的禮貌了。

“是你?!”函冶鈺握著刀柄,緩緩後退,對面高大的身影幾乎要將她籠罩。

“許久不見,可曾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