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那麼部分人,習慣於特權。
在面對規則時我行我素,然後揮拳向更弱的弱者。
卻從未換位思考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成為任人宰割的弱者。
池清野面無表情地站在吃瓜群眾身後,看著正向工作人員大放厥詞的陌生親戚。
聽他們譴責與解釋的對話,跟孟園長描述的情況基本一致。
無非就是仗著自己姓池,想借機過過為所欲為的癮。
她思考是要在這個具有特殊意義的節日,讓他們在痛覺中長記性,還是直接把人掃出玄武山莊,任其丟盡臉面。
自忖再三,認為惡意沒有懲罰,就得不到約束。
讓遵守秩序的人,向違反規則的人妥協,不僅會讓自己威信全無,更是在暗示著,侵犯自己的權益沒有任何代價,還能圖個樂。
所以體面要有,公道也不能少。
想到這,池清野撥開人群,走到體型及脾氣都最大的男親戚背後,一語不發地拍了拍他的肩。
“別碰我!”那人不耐煩地甩了下肩,並用眼角餘光斜了眼身後。
待看清對方模樣,他驀然一愣,旋即不自然地扯了扯唇角,“啊,這,這不是表侄女嗎?你怎麼來了?”
本是想虛張聲勢討便宜,豈料真把東道主給招來了。
方才還理直氣壯的另外幾人,瞬間默契噤聲。
暗自打量的目光,悄無聲息地在池清野身上游走。
都知道她是池慎欽定的繼承人,也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回到的這裡。
但因為遲遲沒辦家族宴,跟大家認臉打招呼,所以直到今天才見到人。
儘管有六年沒聯絡,卻也不至於認不出模樣。
畢竟池煦陽去世時,她已十八歲。
當時大家都有來參加葬禮。
所以除非她整容,否則五官是不會有太大變化的。
工作人員見靠山來了,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桿子,肉眼可見的有底氣。
孟園長給他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都別說話,先看看Boss的意思。
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四個熊孩子,還不依不饒地哼唧著,並未覺察到氣氛有異。
直至家長擰眉威脅,才稍稍消停。
池家各路親戚多。
邀請函以家庭為單位,都送出了三十二份。
由於太久沒見,池清野對他們幾乎沒印象,只能依他的那聲“表侄女”來推斷彼此間的關係。
然而記憶裡,真沒有過這種趾高氣昂,頤指氣使的親戚。
難不成池慎的去世,也讓他們的本性解封了?
池清野懶得給他們的行為找理由,遂面色淡淡地要求道:“道歉吧,表叔。”
“道歉?向他們?”男親戚不可置信地瞟了眼左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表侄女,你是認真的嗎?”
“嗯。”池清野面不改色地掃視眾人,“你們全都得道歉。”
男親戚頓時面紅耳赤,“開什麼玩笑?我可是……”
“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得道歉。”她神情清肅,不苟言笑。
“池清野,我們可是你的長輩,你說這話是不是太冒犯了?”一旁稍顯年長些的女親戚為其抱不平。
“冒犯?”池清野深覺荒謬地輕笑,“哪句話讓你覺得被冒犯到了?來,告訴我,我再專門說一遍給你聽。”
能覺察到他們不僅是在避重就輕,更是看著自己年輕所以沒放在眼裡。
也基於彼此間的價值觀不在一條線上,自己認為重要的點,在他們眼裡一文不值。
純屬無效溝通。
不如撒潑打滾效率高。
真不知道池硯書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乳腺是否安好?
“……”
眾人面面相覷,覺得她有些不可理喻。
想著彼此都是難得一見的親戚,卻為了幾隻動物鬧成這樣,簡直聞所未聞。
而且這個年齡段的小朋友,正處於探索期,好奇且下手沒個輕重很正常,反正又玩不死,何必計較那麼多呢?
就算真出什麼好歹,花些錢打點關係,稍微處理一下不就完了?
難不成動物還比人金貴?
向著攜帶各種細菌還掉毛的動物,向著那些個沒眼力見的外來打工者,就是不向著自家親戚。
不理解池慎為何會放著自己兒子不顧,偏偏指定她來繼承池家。
如果是池硯書在這,絕對是一團和氣地哄著大家,才不會說出這番犯上作亂的話。
看來傳言並非空穴來風,她確實不正常。
池清野見他們都緘默不語,便又說:“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等消耗完就不止道歉那麼簡單了。”
“你想幹嘛?啊?”男親戚疾言厲色地質問。
“不確定,但你們可以拭目以待。”池清野嘴唇微牽,語氣意味不明,心慵意懶地斜睨他。
“表侄,大家都是親戚,你至於那麼咄咄逼人嗎?”又一個和事佬出言勸解。
可明顯是和稀泥的歪屁股。
“在我的山莊,我的動物園裡,質疑我制定的規則,辱罵推搡我的工作人員,然後問我是否至於?”她略顯可笑的表情裡,滲著些許輕蔑,“諸葛亮要早認識你,就不用費那麼大勁草船借箭了。”
池清野早已沒興趣給別人留下好印象。
所見即是她,無論好壞都不反駁,也懶得解釋那麼多。
索性做一面鏡子,對方是什麼人,她就是什麼嘴臉。
“……”
他們自知理虧,但不願承認。
依舊覺得池清野應該以人為先,與同階級親友抱團,而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堅持所謂的原則。
以後要有什麼事,還不得靠自己人互相支援和幫助,一同共度難關?
這點小事都要斤斤計較,情商不僅低,格局小,還不識好歹。
潭淵交到這種人手裡,遲早要完。
“你們現在只有兩個選擇。”池清野不想繼續廢話,直截了當道:“一是我當著你們孩子的面,把你們綁起來,像他們對待小動物那樣對待你們,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踐踏別人底線的代價是怎樣的。二是誠懇地向我的工作人員道歉,然後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繼續享受這美好的除夕宴。”
“如果都不選呢?”男親戚依舊態度囂張。
“那更好辦了。”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