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島一日遊圓滿結束,兩人伴著猶如銀河般的夜色,踩上了碼頭,回到民宿。
行程全部都是蘇以冬提前設計好的,所以錦安然並沒有過多在意住宿的環境,她隨著蘇以冬在木製階梯一級一級往上走,在過道的最裡處看到一個深紅色的門。
開啟門,一股陳舊的木香配著羅勒葉的香味撲面而來,風格與錦安然印象中的歐式十分貼近,紅白配色,上下兩側的勒夫特風格,懸式的陽臺就是湖景,還有吊頂燈與盛開的鮮花。
錦安然脫下外衫,摘下藝術帽,掛在獨枝衣架上,將頭髮散下來,走到陽臺,開啟暖色的吊燈,靠在鐵欄上,託著下巴望著威尼斯的湖面,遠處的碼頭還有不少正在陸陸續續從貢多拉上岸的遊客,與正欲回家的船伕。
星星點點的燈火,全部都映襯在輕輕盪漾的水面上,投映在她的眼睛好似星空。
錦安然沒有思考什麼特別深奧的問題,其實這一趟威尼斯之旅她沒有記得什麼特別的,彩虹島固然很漂亮,當地的居民都很熱情,但是一路上都被蘇以冬在嘆息橋下的吻搞得心神不寧。
她感覺到熟悉的味道從寂靜的環境中慢慢展現,身後又有香味。
稍不留神,味道就鑽到了脖頸間。
“……在想什麼?”
蘇以冬換上輕薄的睡衣,走過燈下,從身後將她抱住,唇靠在她的耳側輕語。
錦安然稍稍別過頭,看到她的衣著,嘟囔著提醒:“這可算是在室外,穿這麼大膽,我可要生氣的。”
“沒事,”蘇以冬慵懶地將她抱緊,“你幫我擋擋。”
她們的影子很小很小,小到感覺整個世界就在她們的腳下。
錦安然轉過身,對上蘇以冬那滿是挑逗意味的眯眯眼,輕輕地用唇去吻她,可是又如蜻蜓點水,接觸到就立刻離開。
親密且溫柔,調皮又精怪。
“你就啄吧,”蘇以冬裝作不高興,“你再啄一會,到了晚上我也啄你。”
“別……”錦安然認慫,手放在她雪白的肩上,“錯了啦……”
蘇以冬沒有理她,學著她的模樣嘟嘟嘴,閉上眼睛。
意思很明顯。
錦安然垂眸,踮起腳,吻了上去。
清涼的晚風伴著潮溼的水汽拂過兩人的臉頰與唇間,帶走逐漸沸騰的溫度與情慾。
錦安然吻完,又因為害羞閉上了眼。
錦安然越是有這麼一種奇特的疏離感,越讓蘇以冬有一種寵溺心理。
不是因為畏懼、害怕而產生的疏離感,只是因為害羞,羞到深處,自然而然所產生的美麗距離。
她挽起手,揉揉錦安然的耳垂,語調溫柔似水:“錦安然,出星星了。”
錦安然恍然睜開眼,夜色越來越濃,她抬眼看到稀疏的星星。
還沒到盛夏,不似那種繁星密佈,卻有些像初秋的夜幕,也是零零散散。
“還想許願嗎?”蘇以冬的視線也隨著她望向夜空,“對著星星許願。”
過了一會,蘇以冬想明白了:“記起來了,夏末的星星才能許願,不然不靈哦。”
錦安然笑了出來:“你還記得呢?”
每個星星都是孤單的靈魂,每個星星都有它獨特的份量,都能發光。
我也曾是孤單的,黯淡的星星,直到我遇見你。
“因為我特別特別想知道你當時許了什麼願望,可是你說告訴別人就不靈驗了,我就沒有多問。”
錦安然滾了滾喉嚨。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你想聽嗎?”
“實現了嗎?告訴我真的沒關係嗎?”
錦安然低下頭,向她身後走了兩步,轉過身靠在一側。
“其實,很早就實現了,”錦安然說,“我許的願望是,接納你,愛上你。”
實現我願望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星星。
實現我願望的,是你。
黑暗映襯出的繁星燦爛不及你對我的點點真摯,十年跋涉終於觸控到了奇蹟。
你於我而言,夢幻得猶如轉瞬即逝,卻又真實得如永恆。
“一身味兒,洗澡去了。”
錦安然站直身體,轉身走向浴室。
蘇以冬上一秒還沉浸在甜蜜的調情中,下一秒身邊突然就有一股空落落的感覺,連忙去扯錦安然的手:“一起洗嘛。”
錦安然拒絕地很果斷:“不要。”
蘇以冬瞬間變成一個洩了氣的皮球,癱在錦安然身上,耍著這種小把戲壓抑住錦安然的腳步。
“你壞……”蘇以冬下巴耷拉在錦安然肩上,哼哼唧唧,“你從來沒有拒絕過我,今天怎麼這樣啊……”
她們的戀愛潛規則中,只要一方優先撒嬌,另一方無論如何都會妥協,所以這一次也不例外。
錦安然只是想自已安靜地泡一泡身體,她進來檢查房間的時候,在浴室看到了一個很大很大的浴缸。
說實話,有點心動。
“隨便你。”
浴室的空間佔了整個一樓面積的三分之一,那個浴缸真的很大,上面紋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朵,放滿了水之後那些花似乎活了起來,在水下晃盪遊弋。
蘇以冬在二樓鋪床,錦安然看著涓涓水流,思緒被扯到嘆息橋的那一吻。
蘇以冬的話像是給自已的靈魂打上烙印,讓自已徹底對她臣服,沉溺於她浪漫與強硬混合的糖果味中。
不想等她,她只想立刻把自已疲勞的身體浸入這浴缸中。
直到身體一點一點沒進浴缸,水位慢慢上漲、溢位,流淌到瓷磚地面上。
浴室的門被開啟,錦安然的視線被吸引過去,看到蘇以冬套著白色的厚重浴巾,把全身遮得嚴嚴實實的。
但其實……也只有這個浴巾吧。
錦安然心知肚明,即使對蘇以冬的身體已經有過無數次接觸,每一次再次幻想,再次目睹,都會讓她面紅耳赤。
她太美了。
她別過頭不再去望蘇以冬,將自已半張臉沉到水平面底下,直到聽到蘇以冬浴巾的落地聲,白皙的玉足緩慢踏入浴缸,從身後抱住她,她的手心跳越來越快。
所以她才不想兩個人一起洗,本來只想放鬆身體,現在卻越來越緊繃。
“你的肌肉那麼緊繃,又在害羞嗎?”蘇以冬輕柔地笑聲入耳,“放鬆,放鬆……”
錦安然閉眼,在語言的暗示下逐漸仰臥,發現自已的後腦勺碰到軟棉的載體後,她才停下來。
就這麼躺在蘇以冬的身上。
“果然,小錦鯉回到水裡才是最主動的,如魚得水哦。”
“一點也不好笑。”錦安然伸長手臂,熟練地摸到蘇以冬臉上的眼鏡框,順勢摘下,放到一旁的窗沿上。
被摘掉眼鏡的蘇以冬樂開了花:“你看,我沒有說錯吧?”
錦安然心虛,沒理她,從水裡抓起她的左手。
已經很久沒有仔細注視過這隻手了,上面的灼痕也在漸漸地緩和下來,不再如之前見到的那般如同血肉腫塊般驚悚。
承載著一段令人遺憾的記憶,她有些傷心,沒有辦法與蘇以冬感同身受,在她最無助的時候自已仍在與她相錯而過。
純粹的美好只會停留在懵懂無知的時候,越是對這世間的一切心知肚明,只會越痛苦。
“辛苦你了,”錦安然用溼漉漉的手摸了一把臉,用濺落的聲音掩蓋自已的哭嗆,“我知道我一直都不怎麼浪漫,總是無法及時給到你應有的反饋,可你卻還是堅持不懈讓我感受到你的熱情。”
蘇以冬愣住了,看著錦安然那玲瓏的身影與白皙的後背,腦補著她的表情肯定是難以想象的哀怨。
“搞那麼煽情幹什麼?”
香根草的味道並沒有被水沖淡,隨著蘇以冬的貼近又縈繞在錦安然的鼻尖。
熟悉,迷離,顛倒。
水珠滴答滴答得淌出浴缸的邊緣,濺在地上變成水花,消散在寂靜中,成為了蘇以冬低沉迷人的音調中的一抹亮色。
“不浪漫的小錦鯉,才是最浪漫的。”
“我橫行霸道,照單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