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安然做了一個很甜美的夢。
她夢見了自已抱著一個跟她長得一般高的粉紅色大貓咪,毛茸茸的,她很喜歡,把她當做抱枕死死地擁在懷裡。
大貓的性情很溫順,同樣也把她抱到懷裡,她沉溺在柔軟的絨毛間,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這是她十年裡第一次做一個好夢,一個讓她不再擔憂、畏懼的夢。
大貓很順從她,粉色的毛髮隨她怎麼喜歡怎麼抓,她抱著大貓又親又吻,笑意止不住的浮現在臉上。
直到聽到了朦朧的一聲嗲嗔,將她從這份美好裡帶了出來。
她微微睜開眼,是小錦鯉的聲音,那聲音隔著門,有些許刺耳。
當她著急忙慌的掀開凌亂的被單時,才發現自已一絲不掛,一瞬間難以言喻的羞恥感湧上了腦門,鑽回被單裡環顧四周。
整張床都是凌亂不堪的,包括她身下的那張床單,睡裙和貼身衣物被隨手扔在房間裡的各個角落,空氣中還能聞到絲絲曖昧的清鹹味。
回想起昨晚自已的愛慾上湧,被某人壓的哭都不哭出來,嗓子現在還有點難受。
偏過頭看去,仍在熟睡蘇以冬只留給她一個模糊的背身,同樣也是一絲不掛,如雪一般的面板在清晨的光線下顯得白淨動人。
她悄悄地赤著腳丫,在狹小的主臥室裡尋找屬於自已的衣物。
文胸丟在了辦公椅上, 睡裙皺皺巴巴的躺在床底下,還有兩雙拖鞋,也是一隻在她一側,另一隻在蘇以冬那一側。
……昨晚到底是有多瘋狂?
她安靜地穿好衣服,輕輕開啟門,小錦鯉坐在地上,仰著腦袋,瞪大了水靈的眼睛望著她。
還真別說,這小傢伙天生自帶的眼影,跟蘇以冬的眼睛真有幾分神似……
她把貓糧補齊,貓砂鏟完,又把魚缸裡的草金魚餵了。
視線便移到客廳的地板上,也是一片狼藉。
她剛買的粉色洋裙,和蘇以冬的工裝從門口一直落到沙發上,混亂無章。
她想起了昨天的一時衝動,她的衣物在朦朧曖昧的昏暗中,被蘇以冬一件一件粗暴地脫下。
迅速地把地上的衣物整理起來,整整齊齊疊好,身旁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的是白芊,她帶著手機走到儘可能遠離蘇以冬臥室的陽臺,才撥通電話。
“安然啊,可算是接電話了,酥酥的電話怎麼也打不通,可把我急壞了,A組的人說昨晚看到蘇以冬和蕭悅可在一起,可能起了爭執,我放心不下啊。”
聲音很著急,卻又有點脫力般的有氣無力。
“沒……她在我身邊,睡得很好。”
電話那一頭沉默了幾秒鐘,隨後聲音如同鬆開了的弦:“那就好,沒事就好。對了,你們倆是不是……”
錦安然沉沉的低喃:“……我……應該是吧。”
回答的含糊其辭,但是白芊懂得很快。
“沒事,具體的情況我都知道了,那些發過去的照片我會全部清理掉的,群聊我已經全部禁言了,媒體那邊我也會去交涉。已經都這麼晚了,來上班也沒啥意義了,再給你們放天假吧。”
錦安然這才注意到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又回想起白芊說的“照片”、“群聊”、“媒體”,心裡好像有塊石頭安定的落地了。
“謝謝白姐。”
“不用跟我客氣,你給我帶來的價值已經遠超我這點所作所為了,護短是應該的,反正A組的人蘇以冬已經教訓過了,我只是替她收尾而已。”
她一愣,後知後覺的翻了翻那些已經修改群名為【禁止傳送訊息】的群聊,最後的訊息是蘇以冬在群裡@出了四名員工。
閻王點卯似的。
從十九樓的藍天撒下一團金光熠熠的焰浪,暖意順著陽光,從白皙的面板裡湧入心臟。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一晚上沒睡,啊~”電話那一頭打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哈欠,“得補覺去了,你照顧好酥酥哦,安然妹妹。”
幾乎是結束通話的一瞬間,陳傲雪替她組員所作所為道歉的訊息彈了出來。
是一篇小作文,比陳傲雪親自給自已道歉還誠懇。
她沒有理會,雖然她善良,但是這些人確實做的太過分了,發給她照片甚至不告知她情況,估計是群發,真得好好懲罰一下。
放下手機,錦安然掛著笑容,腳步輕盈地跑回臥室。
鑽回被窩,她從背後抱住了蘇以冬,讓自已接觸到秋日暖陽的身體傳遞給她溫度。
蘇以冬迷迷糊糊的“唔”了一聲,散發著濃厚的倦意,像是一杯苦極了的咖啡,冒著熱氣般的醇厚濃郁。
她的呻吟含糊不清,帶著慵懶的嬌氣:“你醒的真早啊,小錦鯉~”
“早安。”錦安然又把她抱的緊了一些,透著薄薄的睡衣感受她身體的柔軟。
蘇以冬抓著錦安然圈在她腹部的手,十指慢慢地嵌扣進去,直到不留一絲縫隙。
昨夜情慾的霏靡已經漸漸褪去,如洶湧的浪潮回到了海洋,在沙灘上留下渾濁的印記。
錦安然的呼吸像是一朵含羞欲開的花,慢慢地綻放在蘇以冬的脖子上。
“你有做夢嗎?”
蘇以冬搖搖頭。
“越是想你,越沒有夢。”
錦安然被她意料之外的情話逗樂了,噙著笑輕輕吻在她的後頸上。
她想起了白芊和她講的那些話,感覺蘇以冬訓那些人的時候肯定霸道極了。
可現在又蜷縮在自已的懷裡,溫柔極了。
蘇以冬轉過身,對上錦安然棕色琥珀的杏眼,將握著她的手緩緩抬起。
那雙手在她眼裡已經不再恐怖,不再那麼令人神傷。
她溫柔地摸了摸蘇以冬的左手。
“它真的很漂亮。”
蘇以冬眯著眼,輕聲笑了笑:“這隻手掌再遇到你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個純粹的可能性。變成了揹負著有關你的回憶卻又永遠逃逸著你的流星,是你給了我勇氣,讓它劃過陰霾,重新賦予它生命力與意義。”
蘇以冬低下頭,吻在錦安然鎖骨處那一顆泛著紅墨色的草莓上:“我愛你。”
對這三個字突然有些敏感,她抽了抽鼻子,扭過話題。
“那些人,你真的一個個都訓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有兩個是在你發病的時候,還有兩個是在昨晚你睡著之後。”
錦安然鬆開的手指蜷了蜷,發病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她已經記不清,只感覺她被一股溫柔的力量託舉著,走了很長很長一段路。如果不是那股力量,她可能沒有辦法那麼快回過神來。
蘇以冬捏了捏喉嚨:“人都有脾氣的,他們這樣子的行為本就是錯誤的,剛好我的脾氣也上來了,所以順便把他們給收拾了唄。
說的很輕巧,其實過程十分的憤怒。
錦安然察覺到她的小動作,半起身子:“我去倒水。”
可動作被突然攔住,錦安然扭頭看去,視線裡是蘇以冬身上披著的被單脫落到腰腹處,不該看的地方此刻在她眼裡一覽無餘。
她想收回眼神,可是脖子好像僵硬住了,怎麼也扭不動。
蘇以冬看著她呆滯的望著自已的一絲不掛,嘴角彎起狡黠的弧度:“臣妾的玉體安然殿下可還滿意?”
滿意,太滿意了,滿意的感覺有些像是在做夢。
不對!我在想什麼?
錦安然垂下眸,可欲火好似又被蘇以冬的挑逗點燃。
“那個……你是第一次嗎?”
她有些戰戰兢兢,畢竟潮水散去,真相猶如一塊塊貝殼擱淺在岸上,任她尋找。
“怎麼了,突然這麼問?”蘇以冬笑著扯了扯她睡衣的裙角,“弄疼了嗎?”
“沒有,就……”
話到嘴邊有些說不出口。
回想起昨晚零星的記憶,兩人緊緊纏綿在一起的剪影,如同電影的慢鏡頭一幀一幀從腦海中飄過。
這種事情對於一竅不通的她來說,恐懼感還是大於興奮感。
可是很幸運,蘇以冬並沒有那麼粗魯,她還是如往常一般溫柔,溫柔如春風般劃過身體的每個角落。
“就……感覺不像。”停了十幾秒,她補充了一句。
“聽著不像是誇,”蘇以冬將臉埋進她的窩頸裡,呼吸帶風,“可我真的是第一次。”
怕她又不相信,她也學錦安然補充了一句:“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錦安然臉紅了大片,茫然地點點頭,還是下了床,走出去倒水。
蘇以冬也在她身後起床,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下麻木了一整夜的腰肢,輕輕嘆了口氣。
昨夜在床上當攻的自已有多肆意瘋狂,今早四處找衣服的自已就有多煩惱狼狽。
她拾掇好自已後,掉在角落裡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她伸出手抓出來,開啟鎖屏,看到白芊發來的一條簡訊。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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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洗漱好之後,剛好蘇以冬點的午餐外賣也到了。
考慮到體力消耗太大,錦安然也很久沒吃東西,她給錦安然點了一份肉粥來補充體力,自已則是點了一份咖啡和牛角麵包來消化一下昨晚進肚子裡的那些花裡胡哨的西餐。
錦安然坐在長桌上對著肉粥輕輕吐氣,蘇以冬將熱咖啡開啟放涼,一邊拿起手機刷國際早報和某藝術報紙。
“蘇以冬,”錦安然看著自已面前配料豐富的肉粥,又看看她面前樸素的麵包咖啡,感覺有些奇怪,“這些能吃飽嗎?”
“我不怎麼餓,”她沒看錦安然,視線一直在螢幕上,翹起二郎腿,拿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錦安然送了一勺到嘴裡,感覺不錯,又舀起一勺,仔細的吹了吹,送到了蘇以冬的面前。
“張嘴,啊……”
“啊……”蘇以冬慢慢將嘴挪向勺子,視線卻仍然落在手機螢幕上,“啊,好燙!好燙!”
“不會吧?我吹了好久,怎麼可能?”
她半信半疑,看了看勺子裡剩下的一點,張口想要試試溫度。
“……唔!”
她剛張開的唇立馬又被蘇以冬堵住,肉粥的溫度在兩人的舌尖相互傳遞。
“嗯,好多了。”持續了大概半分鐘,蘇以冬將唇脫離錦安然,又擺出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咬了一口麵包。
錦安然回過神,嗆了幾口,對這樣的蘇以冬頗有些難以招架。
奸詐,狡猾
難搞,有趣。
她還是蠻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