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外場的霓虹燈亮起,窠臼內籌觥交錯,屬於夜的時間正式開始。
趁著沒人點單的空檔,薇黯將Blank擠到一旁,自已調配了一杯酒幹馬天尼,又坐回酒桌詢問眾人:“難得今天聚在一起,我們來玩遊戲吧!”
蘇以冬:“什麼遊戲?”
薇黯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當然要玩只能在本店才能玩到的遊戲啦!”
“就我們四個?”喬茉七也環視了一圈,目光最終落在忐忑不安的錦安然身上。
“四個人完全夠了,這可是活躍氣氛的好遊戲,就是最經典的「真心話大冒險」!”
喬茉七無奈:“這次你不會又要拿廢酒瓶轉圈圈吧?”
薇黯“哼”了一聲,轉身從一側的小櫃子裡翻了翻,找出一個鐵盒和一個綠油油的小玩意兒。
直到將那個小玩意兒放在桌上,眾人才看清那是一條張著大嘴巴的塑膠鱷魚。
是那種偽隨機的機關玩具,一顆顆牙齒就是機關,只要按到了機關,就會被鱷魚咬住。
“酒瓶子轉圈什麼的太老土了,這次我們玩這個!”薇黯叉著腰,仰著臉,似乎對自已剛入手的小玩意兒十分得意。
“真心話大冒險……”錦安然有些猶豫地喃喃,“是什麼型別的?”
她沒有玩過這種社交目的性極強的遊戲,感覺就是將自已僅有的一點秘密公之於眾,是她完全無法接受的範圍。
她不喜歡分享秘密,也對別人的秘密不感興趣。
聽到錦安然的問題,薇黯情緒愈發的激動:“當然是我特別準備的版本!專門為了活躍氣氛用的,”說著她嘟著嘴環視一圈,“可不能不給我面子啊!”
蘇以冬沒理她,目光落在錦安然緊咬的櫻桃唇上,湊到她耳邊小聲說:“是不是不太能接受,要不算了吧?”
其實也帶有一點私心,她也不是很想參與到這個遊戲中去,以她對薇黯的瞭解,這次的真心話和大冒險會尺度估計會大到超乎想象。況且錦安然可能也不能接受這樣的遊戲,對她來說還是過於刺激了,所以要儘可能避免尷尬……
錦安然:“我能接受,玩吧。”
蘇以冬:“……”
她偷偷的按了按太陽穴,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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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古老的玩法,一條玩具鱷魚,按照順時針依次去按牙齒,誰先被咬,誰就要接受懲罰。自身按下次數的奇數為真心話,偶數為大冒險,如果不接受,就要自罰一杯由薇黯老闆特調的“墜入窠臼”。
“規則很簡單吧?那麼我先來啦!”
薇黯身為遊戲的發起者,活躍的像個孩子,自然是要一馬當先。
她低下頭,緊張地盯了盯鱷魚嘴巴里的那一口大牙,伸出的手緊張到有些許顫抖。
其餘三個人也都看著她,一言不發,更是緊張的氛圍拉高到了極點。
“就是這個了!”薇黯堅定的叫了一聲,手的軌跡卻按向了最裡面的牙齒。
“咔吧。”
當鱷魚的嘴緊閉的一瞬間,空氣如同結冰般凝滯。
投機取巧的辦法卻帶來了今晚的頭彩。
“嘖。”她翹了翹嘴,一臉不爽,“虧我還花了不少錢把它買回來,一點面子也不給我。”
蘇以冬和錦安然都在憋笑,只有喬茉七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的好運女孩今天似乎不太好運。”
“運氣好不是用在這種地方的,”薇黯嘟嘟嘴,“我是奇數,抽真心話。”
鐵盒裡有紅色和黃色兩種卡背的卡片,薇黯依次拿出,整理好,又洗了洗,從中間抽出一張。
她用手遮住字面,一點一點的往下挪,看清了問題的全貌後,無奈地將卡牌扔在桌上,自已則癱倒到座椅上。
蘇以冬將卡片拿起,一字一句唸了出來。
——請說出你丟掉初吻的年紀。
像一攤爛泥的薇黯用手扶了扶額頭,一臉的生無可戀:“我要求換題!”
“自罰一杯也可以。”蘇以冬提醒。
“……算了,”她坐起身,思索了一番還是覺得不能做壞榜樣,“我想一想啊……”
她咬著大拇指的指甲,余光中看到喬茉七那雙充滿好奇的雙眼不間斷地望著自已,扭過頭抱怨:“你盯著我幹什麼?你不知道嗎?”
“我還真不知道,難道是我?”
薇黯的心態要被這個呆木頭搞得無比煩躁,努力深呼吸一口,故作鎮定地說道:
“十五歲吧……”
錦安然瞪大了雙眼:“這麼早就……”
“哎哎哎!都別誤會我啊!反正也沒問給了誰,十五歲本美女情竇初開,水仙了,初吻給了鏡子裡的自已,不行麼?”
詭辯也符合邏輯,潑辣的性格和抓馬的表演確實是活躍氣氛的一把好手。
第二輪相安無事了兩組四顆牙,到了第三組,只剩下寥寥幾顆,可是薇黯已經率先踩了點,順時針排到的順序輪到了錦安然。
前兩輪因為牙齒數量眾多,她也僅僅只是抱著無所謂的心態去玩,可到了最後一輪,緊張感瞬間讓腎上腺素飆升。
兩個大門牙沒有人按,她伸出顫巍巍的手,決定去按離自已最近的右門牙。
“按我這邊的。”
蘇以冬音調拉的極低,在她耳朵裡倏然飄過。
但是聽到這句話的不僅僅只有自已。
“不準作弊啊!”薇黯坐直身子提醒。
錦安然沒有做過多的理會,將蘇以冬刻意的提示全部嚥到肚子裡,手腕方向一轉,兩個大門牙都沒有選擇,反而去按下另一側靠內的牙齒。
嘴巴沒有合上。
她長吁一口氣,緊張的情緒瞬間放鬆,沉了沉肩膀,讓自已進入到入到一個舒服的狀態。
“到你了,以冬。”喬茉七笑著說。
蘇以冬不乾脆利落地按下了錦安然原本選擇的那顆門牙,結果鱷魚一下子就咬住了她的手。
整個過程十分迅速,像是背板一樣的公式化操作,沒有給錦安然反應的時間,給她嚇了一跳。
彷彿就是為了給她展示自已所說的話有多麼可信,故意為之。
小鱷魚那雙紅彤彤的眼睛像是在對她嘲諷。
她怎麼會知道是哪一顆?
“嗯嗯,奇數,是真心話哦。”薇黯拿過紅色的卡片,蘇以冬不假思索地直接從最上面抽了一張,遞給錦安然。
“幫我念出來吧。”
錦安然像是犯錯似的,規規矩矩地接過卡片。可當她看完卡片上的問題時,還是不由得臉紅到呆住。
——你現在穿什麼牌子的內衣。
這句話完整的說完時,錦安然感覺自已的胸腔疼得要命,心一直在裡面狂跳,像是被浸沒在了水缸裡,因缺氧而掙扎的那種難受。
“Jesus Christ!我早就想知道蘇大美女的品味了,看看到底和一般人有什麼不同。”
蘇以冬笑了笑,沒有用語言來回答,直接褪去了制服的外襯,將白襯的領口開啟,從肩膀往下緩緩脫落。
錦安然心跳愈發快速,可是卻盯著蘇以冬的動作完全無法挪開視線。眼神偶然的相撞,蘇以冬那煙眸裡全是一覽無遺的勾引。
她徹底想明白了,這個動作就是故意做給她看的。
在文胸的吊帶上,商標的名稱赫然呈現。
VICTORIA's Secret。
完美的肩部曲線和修長的天鵝頸就這麼暴露無遺地展示在錦安然的面前,暖黃色的燈光散落在她嫩白的肌膚上,像是打了一層薄薄的粉底,細緻又柔滑。
“不準看。”喬茉七快速捂住了薇黯痴迷的雙眼。
在薇黯的抓狂中,蘇以冬輕笑一聲,緩緩將襯衫拉上。沒有穿上外襯,紐扣也沒扣好。
她將面前的威士忌酸酒飲了大半,下意識地看了看身旁的錦安然。
錦安然也在看她。
“看清楚了麼?”
錦安然的心尖像被什麼毛茸茸的東西掃過,癢癢的。話語像是沾了果漿的糖,曖昧甜膩到要拉出絲了。
“哦哦哦,我看清楚了,”還沒等錦安然反應過來,薇黯扒拉開喬茉七的手,立刻搭上了話,“帶不帶蕾絲啊?穿起來舒不舒服?我上次相中一款好貴!我都有點捨不得。”
順著薇黯的話,蘇以冬在錦安然面前輕輕開口。
“裡面的蕾絲你也想看嗎?我記得你見過我的睡裙,同一個牌子的。”
看似是在回答薇黯的問題,但是所有的話都是對著錦安然說的。
自已明明沒有喝酒,臉上灼熱的感覺好似被一股狂熱的火侵略而過。
錦安然收回了視線。
“好了,不準再問了,以冬你快把衣服穿好,”喬茉七焦急的聲音略帶一絲醋意,“真是的大庭廣眾脫什麼?趕緊開始下一輪吧!”
趁著Blank重置小鱷魚機關的空隙,喬茉七開啟手機,看到了薇黯給她發的那條訊息,於是快速地回覆了她。
「變化真的好大,是因為那個小姑娘嗎?」
「是不是因為她,試試不就知道了?咋倆給她倆擺一道。」
「你又起了玩心了?這是不是不太禮貌啊?」
「你難道不好奇這個禁慾系的大美女怎麼突然那麼主動開放了?」
「是有點的好奇……」
「那就照我說的做!」
「遵命!老婆大人!」
不斷碼字的聲音響了好久,蘇以冬有些不耐煩,對這兩張被手機螢幕映的發白的臉抱怨道:“還繼續嗎?”
做賊心虛地抬起頭,薇黯立刻打圓場:“繼續繼續。”
第三輪開始前,薇黯要求錦安然和喬茉七換個座位。
據她自已所說,是為了公平起見。
“兩個太親密的人坐在一起,遊戲的樂趣會少了大半,就好像玩狼人殺最討厭和帶著私心的朋友一起玩了,所以兩位請調個座吧!”
到底是誰和誰比較親密?說話要說清楚啊!
錦安然在心裡犯嘀咕。
喬茉七和薇黯心有靈犀地對視一眼,然後起身跟錦安然換了座位。
錦安然“被迫”坐到了蘇以冬的對面,這下是完全避不開蘇以冬的一舉一動了。
這是什麼餿主意!?
錦安然又在心裡犯嘀咕。
順序變化為薇黯第一個,錦安然最後一個。
三輪走下來,加大號的嘴裡只剩下最後四顆牙,眾人面面相覷,好似沒想到突然會變得這麼窘迫。
“不管了!我先來!”第四輪,薇黯仍是一馬當先,按下了一直被眾人首先排斥的大門牙。
結果是沒有閉合。
喬茉七順著薇黯按下了另一顆門牙,也沒有閉合。
兩對人都在相互看著。
薇黯和喬茉七在心裡竊喜,這終將出結果的第四輪,可是她倆期待已久的大冒險。
蘇以冬和錦安然也在對視,瞳孔中都充滿了緊張。
最後兩顆牙,二分之一的機率,只要蘇以冬沒有按到,她就會成為大冒險的主角。
一瞬間氣氛變得提心吊膽。
蘇以冬沉默了良久,盯著兩顆牙左看右看,半晌,她緩緩伸出手,摸索向右邊的那一顆。
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手上,她伸出了纖細的食指,彷彿就是亞當迎接著上帝饋贈的那般姿態,輕觸到了那顆決定著一切的牙。
隨後便是用力一按。
錦安然感覺那一按彷彿按到了自已的咽喉,她難受的滾了滾喉嚨。
窠臼內舒緩的音樂環繞在四人的目光中,視線聚焦下,那隻鱷魚彷彿也受到了上帝的饋贈,仍是張著嘴,宣告了最終的結果。
——錦安然,大冒險。
薇黯立刻掏出了那一堆等待許久的黃色卡片,壞笑地遞了上去。
錦安然面前的威士忌酸酒一口沒動,因為冰塊融化的緣故,已經向外溢位了一點。
被燈光照的透亮的淡色酒水緩緩流向蘇以冬那一側,觸碰到了她的指尖。
錦安然在一堆炫目的黃色卡背中摸索了很久很久,最後迷信似的抽出了最底下的一張卡。
她還沒有來得及去面對卡上的字句,轉眼就被薇黯奪走。
“我的天哪!「親吻某位在場玩家的某個部位」?安然!”
高調尖銳的嗓音像是在她的心裡敲鑼打鼓。
她又將那張卡片奪了回來,雙眼緊緊貼著默唸了很久,確實是挑不出任何問題。
她想拒絕,大不了就自罰一杯,可是腦海中又閃過了自已第一次嘗試“墜入窠臼”的樣子。
神志不清以至於“任人擺佈”
她拼命搖了搖頭,絕對不行!
雖然自已滴酒未沾,但是人流湧動中裹挾的濃濃的酒氣已然讓她有些微醺,她將那張卡片從雙眸間慢慢放下,當她視野變得清晰那一刻,目光所至只有蘇以冬的身影。
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她端莊的坐在自已的對面,頭頂吊燈的暖光好似橘子汁灑在她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吸引人的溫和魅力。
那雙淡粉的唇微微張開,縱容寵溺的聲音流淌過耳畔。
“要不,我替你自罰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