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表白？

黃昏時刻，圖書館廣場前。

宋弈側臥在公共座椅上。

他身體動彈了幾下，悠悠轉醒。

“頭好暈……”

一覺醒來，宋弈搖晃了幾下腦袋。

有一瞬間的迷茫。

“剛才……好像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可仔細回憶，又想不太清細節。

只記得隱約是和一個神秘人玩桌遊？對方還提出了奇怪的問題，並要求自已做出什麼重大選擇。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許是我太緊張了吧。”

宋弈自嘲地嘆了口氣。

然而此刻，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

“嘿，自言自語什麼呢？”

清甜軟糯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

聽到這個聲音，宋弈渾身一激靈。

“呃……我……”

他先是窘迫尷尬，而後整個脖子都漲紅了。

憑藉著強大的意志力，他迅速冷靜下來。

回頭一看……是個抱著書本的女生，正走過來。

她歪了歪腦袋，好奇地看過來。

“我沒來晚吧？”

“沒有，是我早到了。”

宋弈連忙故作淡定地擺擺手，目光止不住地往她身上瞄。

星眸朱唇，齒如含貝，柔順的披肩發漆黑如瀑，一副細框眼鏡架在鼻樑上，凸顯著知性氣質……這模樣乍看不算驚豔，但越看越有味道。

沈青魚。

她還是一如既往，讓人不太淡定。

此刻，宋弈難免有點窘迫。

畢竟睡醒之後，現在頭髮有點亂，臉上也不知有沒有被衣袖壓出印子……破壞了早早準備好的形象，確實不好。

當然，更令他注意的是……一年不見，沈青魚確實留長髮了。

如今的她看上去，就和夢裡，桌遊地圖上的那枚棋子一樣……

不不不。

應該只是巧合，巧合而已。

“好久不見了，學姐。”

朝思暮想之人就在眼前，宋弈卻強作鎮定，下意識就伸手去拿包裡的花束。

但揹包拉鍊一開啟，他整個人呆住了一瞬。

只見茉莉花束中，赫然有一朵白玫瑰，夾在其中……

不對吧？

我明明把這朵花單獨摘出來，丟在宿舍了才對。

宋弈遲疑了一瞬，但又迅速平復。

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雖然有點小意外，可我還是應該遵守約定……

對吧，我還是打算……

他拿起花束，徑直站起身，送到沈青魚面前，正打算直言攤牌——

！！！

這一刻，時間驟然停滯。

天地失聲，萬物失去色彩，一切都變成了老照片一般的黑白色。

教學樓時鐘上的指標不再跳動，橋下的河水也停止流淌，天空上無數飛鳥懸停，雲霧不再翻卷……

唯有眼前，那抱著書本的學姐，還微微笑著頭，依然滿懷期待地看著自已。

什麼？

宋弈發現身體動彈不了。

整個身體彷彿被包裹在琥珀之中，不僅動不了，而且也使不上力。

他甚至無法維持呼吸，卻又詭異地暫時感受不到身體對氧氣的需求……

「宋弈猶豫了。」

熟悉的旁白女聲出現。

她聲音不大，卻迴盪在天地之間，與萬物共鳴。

「儘管他本打算直接向沈青魚表白……可近日接二連三的噩夢，讓他察覺到了某種異常。」

「因此，他面臨選擇。」

伴隨那聲音，宋弈眼前出現了兩個虛幻的道路，向左右分岔，並懸浮著文字——

【向她表白】\/【先不表白】

看著兩個分岔道路，宋弈再也無法保持鎮定。心底的慌亂猶如雨後春筍，紛紛冒了出來。

這是什麼能力？連時間都能暫停？

難道我之前的一切都不僅僅是夢境……而是某種……無法解釋的預兆？

他迅速聯想到今日突現的異常，包括接二連三的怪夢，那朵幽靈般的玫瑰花……

怎麼辦？

今晚確實是本打算向沈青魚攤牌的。可現在……眼前出現了無法解釋的詭異變動，計劃還是否照舊？

自稱“觀測者”的神秘女人又是什麼身份，目的是什麼？

又或許，此刻所謂的“時間靜止”狀態，只是我個人視角的幻覺……而現實中的我只是發呆了一秒，而腦子正在後臺高速執行？

是的，假如把人腦視作計算機……只要匯流排資料寬度足夠，傳輸與計算速度都遠高於外界……那麼從軟體視角看待外界，也同樣會覺得時間很慢，近乎靜止。

宋弈漸漸恢復了冷靜。

只要能強行用科學解釋現狀，那麼一切就變得輕鬆些了，哪怕只是聊以自慰。

也許這位“觀測者”只是我最近過度焦慮，產生的某種幻想，或者精神症狀……也許我稍後去醫院看看精神科，吃點藥，做做調理，就不會再看見她了。

雖然這樣解釋很牽強……

“也罷，還是先不攤牌吧。”

“大事臨頭，兒女情長得先放下……我說不定是我精神分裂了什麼的？先看看病再說。”

宋弈心中很快下定了結論。

他猜測，其實那神秘女人讓自已做出選擇，也許壓根就是一種假象。

也許是這女人就不希望我跟沈青魚走到一起，所以才出手干預，假裝給我一個選擇。

面對這樣一個強大未知的存在，她的意見自然需要一些……表面上的尊重。

“那就今晚先不攤牌，等再過幾日，我先去看看精神科，然後再……”

“嗯對，這樣也好，沈青魚的現狀也還不明確，現在就攤牌也確實唐突了點。”

而就在他想清楚決策的剎那，天空再度傳來聲音。

「宋弈做出了選擇。」

「他打算暫緩對沈青魚的戀情攻勢，等日後再從長計議。」

「由於這份選擇，故事路徑將發生改變……」

隨著觀測者開口說話，宋弈便看到，前方那條標註著【先不表白】的虛幻道路隱隱亮起，而另一條【向她表白】的道路則快速黯滅，消失不見……

幾乎同時，時間重新開始流動。

宋弈感覺身體恢復了行動力，周邊的一切人和物也開始繼續運轉。

他下意識還維持著拿出花束的動作，將它捧到了沈青魚面前——

“呃……學姐……”

宋弈語氣一轉，迅速找到了臺階下。

“多謝你當年的幫助，我才能來到這裡……嗯，不管怎樣，還是要再次表達感謝，從今往後，我也是你的校友了。”

不卑不亢，理由充分。

沒錯，表達感謝，也可以是獻花的一種理由，不是嗎？

“哎？”

沈青魚似乎有點意外。

“又要表達感謝？這麼客氣幹嘛。”

她接過花束，打量一番，便注意到了夾在茉莉花中的那朵玫瑰……於是湊上去嗅了嗅，紅潤的唇角勾起一絲弧度。

“行，我接受你的感謝。”

“就是本以為……你要說點別的什麼呢。”

“……”

被她這樣調侃，宋弈一時尷尬，鞋子裡的腳趾頓時向內收縮。

但沈青魚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

她招招手，指了指停靠在一旁的小電車，又眼神示意了一下校園街道——

“走吧，小新生，還害羞什麼？距離宵禁還有一會兒時間，學姐可以先帶你熟悉一下週邊環境，怎麼樣？有興趣嗎？”

“當……當然。”

宋弈連忙站起身，迅速整理了一番衣角褶皺。

分別一年後，能在理想大學裡重逢，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了。只是，這種總被她完全預判拿捏的感覺，不太好……

“上來坐穩，先帶你去公園轉轉。”

“是。”

見沈青魚拍了拍後座，宋弈便坐了上去，並小心試探著……把手放在她腰間。

她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