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字奉孝,穎川郡陽翟縣人。
當初,他到河北面見袁紹,對袁紹的謀士辛評、郭圖說:“明智的人很重視選擇主君,所以做一百件事能成功一百件事,並且可以建立功名。袁公只想效仿周公禮賢下士,卻不知道用人的關鍵。頭緒很多卻很少抓住要領,喜歡謀劃卻不能決斷,想要和他共同挽救天下的禍難,奠定霸主或帝王的功業,太難了!”於是他就離去了。
在此之前,穎川人戲志才,是個善於籌劃的人,曹操很器重他,但是很年輕就去世了。曹操寫信給荀彧說:“自從志才死後,就沒有可以共同商議大事的人了。汝南、穎川本來就有很多奇謀之士,誰能來接替他呢?”
荀彧舉薦郭嘉。曹操召見他和他談論天下大事。曹操說:“讓我成就大業的,一定是這個人了。”郭嘉出去後,也高興地說:“這才是我真正的主君。”曹操上表任命郭嘉為司空軍祭酒。
征討呂布時,接連三次打敗了他,呂布退回城內堅守。當時士卒十分疲憊,曹操要領兵撤退,郭嘉勸太祖猛攻,終於擒獲了呂布。
孫策轉戰千里,完全佔有了江東之地,聽說曹操和袁紹在官渡對峙,準備渡江北上襲擊許都。
眾人都很害怕,郭嘉猜測說:“孫策剛剛吞併江東地區,殺死的都是能得到別人拼死效命的地方豪強大族。然而孫策做事輕率沒有防備,即使有上百萬部眾,也與獨自一人在原野上行走沒有區別。如果有刺客埋伏好突然衝出來,一個人就能與他抗衡了。在我看來,他一定死在普通人手中。”孫策兵臨長江還沒有渡過,果然被許貢的門客殺死了。
郭嘉隨太祖打敗袁紹,袁紹死後,他又隨軍在黎陽征討袁譚、袁尚,連戰連勝。眾將打算乘勝追擊,郭嘉說:“袁紹喜歡這兩個兒子,沒有確立誰做繼承人。有郭圖、逢紀這樣的人做他們的謀臣,一定會相互爭鬥,使他們相互分離。逼迫太急他們就會相互扶持,暫緩進攻他們就又會產生爭鬥之心。不如向南進軍做出好像是要征討劉表的樣子,來等待形勢的變化,變化出現之後再攻擊他們,可以一舉平定。”
曹操說:“很好。”於是大軍向南征討。軍隊到了西平,袁譚、袁尚果然開始爭奪冀州。袁譚被袁尚的軍隊擊敗,退守平原,派辛毗前來請降求救。曹操回軍援救他,郭嘉就隨軍平定了鄴城。他又隨軍在南平攻打袁譚,平定了冀州。郭嘉被封為洧陽亭侯。
曹操準備征討袁尚和三郡烏丸,眾部下很多人害怕劉表派劉備襲擊許都討伐曹操,郭嘉說:“您雖然威名震懾天下,胡人仗著距離遙遠,一定不設防備。趁著他們沒有防備,突然襲擊,可以消滅他們。況且袁紹對當地民眾有恩德,而袁尚兄弟還活著。現在四州的民眾,只是迫於威勢而歸附,還沒有施加恩德,如果捨棄北方向南征討,袁尚憑藉烏丸的幫助,招攬願意為主人拼死效命的臣子,胡人一出動,民眾都來響應,使蹋頓萌生野心,形成窺視中原的計劃,恐怕青州、冀州就不是我們的了。劉表,只是個坐而清談的人罷了,自知才能不足以駕馭劉備,重用他又擔心不能掌控,不重用又怕劉備不為他所用,即使舉國出擊,您也沒有憂慮了。”
曹操終於出發了。來到易縣,郭嘉說:“用兵貴在神速。現在跨越千里攻擊別人,輜重太多,難以獲取利益,況且他們如果聽說了,一定會加以防備。不如留下輜重,派輕裝部隊日夜兼程,攻其不備。”曹操於是率軍悄悄走出盧龍塞,直奔單于庭。敵人聽說曹操到了,匆忙出戰。曹操大敗敵軍,將蹋頓和名王以下全部斬首。袁尚和兄長袁熙逃往遼東。
郭嘉深沉通達而有智略,明白人情事理。曹操說:“只有奉孝能懂得我的心意。”郭嘉三十八歲時,從柳城回來,病情加重,太祖派去探望病情的人絡繹不絕。
等到他去世時,曹操親臨喪禮,十分哀傷,對荀攸等人說:“各位的年紀都和我相仿,只有奉孝最年輕。天下大事平定之後,我打算把後事託付給他,可是他中年早逝,這就是天命啊!”
於是他上表說:“軍祭酒郭嘉,自從隨軍征伐以來,已經有十一年了。每次有重大事情要商議,他都能在陣前隨機應變。我的計策沒有決斷,郭嘉就能促成計策。平定天下,他出謀劃策的功勞最高。不幸短命早逝,他的事業沒有完成。追念郭嘉的功勳,實在不能忘懷。可以增加他的食邑八百戶,加上以前的一共一千戶。”郭嘉的諡號為貞侯。兒子郭奕繼承爵位。
後來曹操征討荊州回來,在巴丘遭遇瘟疫,戰船被燒燬,他感嘆說:“郭奉孝如果還活著,我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當初,陳群非議郭嘉品行不端,多次在朝廷上控訴郭嘉,郭嘉卻鎮定自若。曹操越來越器重郭嘉,然而因為陳群能夠持守正道,也很喜歡陳群。
郭奕擔任太子文學侍從,很年輕就去世了。兒子郭深繼承爵位。郭深去世後,兒子郭獵繼承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