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書房嬉笑打鬧一陣後,聞三便去沐浴洗漱。沒一會,那花嬤嬤便來催了。

花嬤嬤見聞三剃了鬍鬚,還穿了身銀線滾邊竹葉紋綢裳,又是那副俊朗不凡的樣子了,頓時笑逐顏開。她道:“三少爺,白姑娘,午膳已擺好,王爺王妃派老奴來請。”

聞三對她說了句:“嬤嬤,你先去罷,這就來。”打發了花嬤嬤,他拉著墨禾的手問道:“今日午膳擺在我父親的院子,除了我父親、母親,我兄長與妹妹都在,你若不適,便可不去,我陪你在這裡用膳。這是我的院子,你可自在些。”

墨禾笑笑道:“無妨,既然是你家人,我便見上一見。”

聞三點點頭,牽著她的手去了畫墨院。

一路上,聞三給她講這王府的佈局,人員情況等等。立冬跟在後頭,這才發覺,原來自家公子的話可以這麼多,這麼密。

畫墨院裡人頭攢動,丫鬟小廝從院門口一路排至花廳。

花廳裡,隨著小廝的通報,幾人都紛紛站了起來。

瀾王妃疾步上前,親暱的拉著墨禾的手道:“哎呀,白姑娘,終是把你盼來了。”聞三盯著瀾王妃一直拉著墨禾的手不放,擔心墨禾不適應她的熱情,於是他不動聲色的走到瀾王妃與墨禾中間,對墨禾道:“這是我母親。”

“瀾王妃安好。”墨禾朝她略略躬身。

瀾王妃點點頭,那眉眼間的喜悅之色都快溢位來了。

而後,聞三又拉著她向瀾王爺、椰十三等人一一介紹。一陣寒暄之後,幾人便到飯桌前落座。

席上共十人,瀾王爺坐正首,依次是不白、椰十三、聞二郎、聞三郎、馮玉楓、凝虹、聞子梨、墨禾及瀾王妃。

席間,眾人目光都在不白與墨禾身上流轉。一個俊朗不凡,一個螓首蛾眉,更重要的是一個是上仙,一個是未來的少奶奶,怎不能惹人注意。

聞三的注意力時刻都放在墨禾身上,他特吩咐七蓮去佈菜。七蓮笑眯眯的附身同墨禾道:“姑娘,婢子特意跟花嬤嬤學了,您別嫌棄啊。”

墨禾想起之前小山堆似的吃食,微微一笑道:“無妨。”

七蓮這次牢記花嬤嬤的話,要記住主子的喜好,也要察言觀色,主子目光在哪道菜上停留時間多些,就可以先夾一些,待主子吃完,若主子喜歡便再夾些。

墨禾看著七蓮那屏氣凝神的樣子,不覺好笑。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道:“無妨,你別緊張,夾一些素菜於我便好。”

七蓮一愣,而後悄聲道:“不可不可,姑娘太瘦了,多吃肉,這鹿肉好吃,在伙房那會我便聞到香味了,您嚐嚐可好?”

墨禾笑笑點頭應允。

七蓮就跟哄小孩似的,陸陸續續給墨禾夾了好些肉食,連日來,這還是她第一頓吃這麼多肉。就在七蓮要再給她夾纏肉之時,墨禾終是拉住了她的手,她悄聲道:“七蓮,我吃不下了。”七蓮只好作罷。

瀾王妃一直在一旁觀察,這兒媳婦舉止優雅,吃東西細嚼慢嚥,對七蓮也是和和氣氣,真是越看越喜歡。因被那聞三數次眼神警告,故而這頓飯她都很壓抑自已,不多說,不多問。

另一旁的聞子梨也是默默的吃飯,偶爾看看不白,偶爾看看墨禾。與墨禾視線交匯,她便衝她甜甜一笑,輕聲喚“三嫂嫂”。

聞子梨旁邊的凝虹,則異常沉默,飯菜幾乎未動,她的目光如釘子般緊緊盯著聞三。自他牽著墨禾踏入畫墨院的那一瞬間,她彷彿遭受了雷擊一般。這女子一來,聞三便剃了那鬍鬚,連帶著瀾王妃都容光煥發。

嫉妒、憤恨,差點讓她失去理智。開席沒一會,她便稱自已身體有些不適,讓木香去稟了聲王妃就提前離了席。

凝虹怒氣衝衝回到晚香院,她獨自一人徑直入了寢房就關上房門。一邊嘴裡唸叨著“是你們逼我的”,一邊翻箱倒櫃找東西,終於在角落裡翻到一個精美的木盒子。

她端著這個盒子坐到床榻上,來回撫摸盒子上精美的花紋,猶豫不決,最終又將它放回了角落。

眼神中滿是不甘與憤恨。

散席後,椰十三、不白幾人去了雪序院。

書房裡,椰十三替墨禾診脈。

他眉頭緊擰,一隻手診完又換了一隻。不白與聞三都站在一旁,惴惴不安。

良久後,椰十三鬆了手,面色凝重。他吩咐身旁的聞二郎道:“取金針。”

聞二郎開啟他隨身攜帶的包袱,從裡面取出一隻細長的木盒放在書案上,開啟那木盒,從裡面取出來一堆棉布。他將這棉布堆攤開來放在書案上,裡頭整整齊齊排列著十幾根粗細不等的金針。

聞三上前細細瞧了瞧,這金針比普通針灸的針要略長略粗些,最長的足有4寸長,光滑鋒利,針體挺直。

二郎動作沒停,他又拿了一隻空茶盅,從腰間取下小葫蘆瓶,揭開木塞子,把裡面的東西倒在茶盅裡。

瞬間,那濃烈、刺鼻的味道便散開來,原來是烈酒。

二郎將一塊乾淨的巾帕沾點酒,而後取出一根最短的金針,細細擦拭好後雙手恭敬遞給椰十三。椰十三接過金針,往油燈上烤,金針瞬間變色,冒出微微熱氣。

椰十三抓過墨禾的一隻手,對她道:“姑娘忍住。”

墨禾點點頭。

椰十三將那針插入墨禾的拇指,輕輕一捻再拔出,依次,五根手指都冒出了血。那血珠都是黑色的。

椰十三雙眼一凝,面色又重了幾分,他將金針遞給聞二郎,瞥了眼聞三與不白,而後便雙手負後,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墨禾道:“椰老直言便可。”

他腳步頓住,抬頭瞥了眼墨禾,而後望向窗外道:“若老夫未斷錯,你中這無知之毒已有時日,已至尾期,心脈已損大半。”他回過頭又掃了眼墨禾,見她神情如常,便又繼續說道:“怪不得,那金老翁要四處尋老夫,他用藥已到極致。”

椰十三說罷又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低頭思索。

不白心急如焚,這椰老說話只說一半便不再言,他按捺不住,上前問道:“椰老,老翁所言,天下僅有您這十三針可試上一試,斗膽一問,可有幾成把握?”

“三成。”

幾人都一怔,僅三成把握...

椰十三又補充道:“老夫手上有幾味藥草,雖說效果不如紫蒼,但勝於白蒼,結合老夫行針,能試上一試將毒素逼出。老夫行針與旁人不同,況且這毒素太深,每次行針痛苦萬分,你是否願意一試?”他問墨禾,就見墨禾點點頭,未糾結半分,也未質疑半分。

他爽朗一笑道:“好!爽快!老夫去準備準備,明日酉時老夫來行針,先行五日,五日後老夫再調整一二。”

“椰老,可隨小仙前去上陽宮?小仙徒兒來的匆忙,未帶...”

“仙君,我已吩咐七蓮、九豆前去準備,我母親也在張羅,仙君與阿禾可放心在此小住。”

不白一愣,這聞三,動作倒是快。

他用眼神詢問一旁看熱鬧似的墨禾,她笑著微微點頭。

“那便如此吧,叨擾了。”不白向椰老與聞三握拳躬身。

聞三輕舒一口氣,上前給墨禾一一擦拭手指。不白瞥了一眼,心嘆:又開始了...他轉過頭去,跟著老翁與聞二郎一起出了書房。

墨禾問道:“師父,你去哪?”

“師父去找玉楓,不打擾你倆膩歪。”

墨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