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黃檢查的表情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送開了剛才一直抓著王小兵的手。
“這次是你舉報的工程部的貪腐案？”我驚訝的問道。
“是……是……是啊，就是我舉報的，我這次是汙點證人……汙點證人……”別看王小兵走南闖北，再怎麼著，也算是一個人物，可是這慫樣卻一點都沒變。
“我們進來說吧，進來說話。”黃檢查指了指院子裡的小屋。
屋子裡沒有沙發，只有一個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桌子，桌子旁邊零零散散的放著幾把椅子。
幾個人落了座，王小兵也不知道從哪找出來的一個水壺，給我們每個人都倒上了一杯水。
“你也坐下吧，”黃檢查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一個月前，我們接到了舉報，說有個毒販子，自己自首來了；自首的原因是害怕自己被滅口，說自己參與了販毒，也參與了洗錢，而且自己還知道，洗的就是工程部的錢。”黃警官對我說道。
八成這個自首的人，就是王小兵。
這小子幹得出來這種事，這小子精靈的話很，每當自己遇到危險，總能第一時間找到出路。
“你自己說說，你自己和王警官說說。”旁邊一直不怎麼愛說話的李監察發話了。
王小兵哆哆嗦嗦的，吭哧癟肚的半天，膽怯的開了口：“王哥……不是，王警官……我上次走了之後，那幫人就一定要我加入他們的組織，我沒辦法，你也知道，我從小就沒了父母，無依無靠的，就只能進去了。”
“我進去之後，先開始只讓我負責普通的驗貨，發貨工作，後來，當時那個老大也信任我，看我做事還算是利落，就開始讓我當司機。”王小兵一遍說著，一邊掏出了一個手機。
他按下了手機的電源鍵，喚醒了手機螢幕，在手機上指指點點的操作著什麼。
不一會，他把手機放到了我的面前。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看到老大去吃飯，那個飯局好像很高階，老大沒讓任何人跟著，飯局進行到很晚，最後老大讓我開車去接他，我到了之後，看到了這個。”王小兵說著，用手指指了指螢幕。
王小兵這破手機，我都叫不出來牌子，破破爛爛的，螢幕也不怎麼清楚，看樣子畫素也不高。
螢幕里正顯示著一張照片，照片是晚上拍的，很模糊，但是隱隱約約的能辨別個大概。
照片上兩個人，一個人看上去三十多歲，大腹便便，脖子上戴著個大金鍊子，手腕上好像還帶著個大金錶，穿著一個黑上衣，後背上好像還有一個紋身，紋身從脖頸處露出來，一看就不是個好人。
另一個倒正好相反，大概四五十歲，頭髮微微禿頂，穿的西裝革履，雖然肚子也不小，但是看上去文縐縐的，好像還有幾分官氣。
兩個人正在門口握著手，兩個人的臉上都紅彤彤的，看起來喝的都不少。
我看著看著，那張照片上的穿著西裝得人，怎麼看怎麼覺得很眼熟。
這個中年男子，不是工程部部長，剛剛被毒殺的李天方嗎？
“我一眼就認出來的，這個和我們老大吃飯的人，是工程部的部長，我當時假裝不認識，這個人和我們老大那段時間經常聯絡，沒事就在一起喝酒，而且一般都是我們他來找我們老大。”王小兵說著，有撥弄了一下手機螢幕。
手機螢幕一滑動，又翻出來另外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很奇怪，照片的背景是一個小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小手提箱，手提箱是黑色的，皮革制，照片看上去，還有很複雜的密碼鎖。
“又一次，這個工程部部長又來了，結果那會我們老大要借鑑一個從緬甸來的重要人物，估計應該是提供我們毒品的，工程部部長和那個毒品提供方正好趕在一起了，我們老大沒辦法，只能去見那個提供方來的人，”王小兵指了指那張照片，“那天，我們老大讓我自己開車，把這個東西帶過去，就這個箱子。”
“我到那正好，這個工程部的部長就給我一個資料夾，讓我帶回去給我們老大，”王小兵又在手機螢幕上滑動了一下，手機螢幕一閃，出來一張a4紙張的照片，“我當時就是好奇，開啟看了看，就看到了這個。”
照片上的a4紙密密麻麻都是小字，王小兵看我看著費勁，把手機的角度給我轉了過來。
這下子的文字的方向算是對的了。
我湊上去一看，就看見紙張上面幾個斗大的黑子，專案招標書。
“這是？”我環視了四周，搞不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麼。
“沒錯，這個事工程部未來三年的一個重點規劃，這個專案半年前在招標，中標的人是這個社會團伙頭目的弟弟。”黃檢查補充道。
官商勾結，這種事情，最麻煩。
“這還不是重點，王小兵，你說快點。”黃檢查喝了一口水，好像有點不耐煩了。
“哦……是……是……這個事最開始的，後來，工程部部長就和我們老大開始頻繁接觸，”王小兵說著，繼續翻動著手機，手機上顯示出一張照片，照片好像是他們那個老大，還有這個李天方部長，還有王小兵本人在履行的照片，“我們老大去年春節請部長去國外旅遊，當時我也去了，我已經當上老大的二把手了。”
我悶哼了一聲。
這個王小兵，一直都是個馬屁精，但是你別說，馬屁精這類人，往上爬的一般都很快，這王小兵也是這類人。
他以前在本市也是個小痞子，混進團伙之後，很快就變成的小頭目，後來又和我們公安合作，再後來又耍了我們公安。
他都快和呂布有的一拼了。
總體而言，這個人是一點都對不起別人給他的信任，這其中就包括我。
王小兵看我臉色不善，一下子擔驚害怕了起來，他仔細的看了我半天，看我還算穩定，才繼續往下說。
“我和老大混熟之後，老大的很多事情都交給我來辦，包括什麼銀行轉賬，提取支票什麼的，這個李部長和我們老大的關係很好，相當密切，每個月轉進轉出的錢，最少都有好幾百萬。”王小兵繼續說著。
好幾百萬？
這個李天方，工程部的待遇那麼差，辦公樓都成了那個樣子，他居然還有這手臂。
“有一次，老大喝醉酒了酒，迷迷糊糊的和我說，我們的販毒的錢，很多都放到這個李部長的專案裡轉一遍，放上三個月五個月才取出來，”王小兵又用手指反動了一下手機的螢幕，“你看看，這是又一次我替老大去銀行辦事，拍下來的東西。”
那是一份轉賬記錄，轉賬記錄上，明確先是，兩方在互轉財務，而且數額龐大，動不動就是上百萬，幾千萬。
“這些，都是我們老大的毒資，我大概算過，從去年到現在，差不多這麼週轉了一兩個億了吧。”王小兵說著，有調出了一張照片，那張照片好像是整個轉賬記錄的最低端。
上面的確顯示了雙方的資金總量，差不多有個一兩個億。
可是，就算這是真的，這依然難以讓我信任王小兵。
“那你這混的好好的，在那邊都變成高階小弟了，這都二把手，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物，你怎麼會自首呢？”我沒好氣的問道。
“因為……因為……”王小兵吞吞吐吐的，他看了一眼黃檢查，最後，才下定決心的說道，“因為，我們老大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