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關掉鬧鐘,小心地起床,以免吵醒梅。當我吃早餐時,後門砰地一聲被開啟了。在鄉下小鎮海託,治安良好,我們從不上鎖。
“山姆大叔,山姆大叔!”這是我們鄰居六歲的兒子哈利·泰勒。“樹林裡有一艘宇宙飛船!”
“這麼早跑到樹林裡做什麼?”我問道,鄰居家的長輩本能地曲解了他的話。接著我說,“什麼?宇宙飛船?在樹林裡?”
“我出去摘草莓當早餐,”哈利說,“所以我才在樹林裡。它又大又黑,我想應該沒有人看見我。”
“你怎麼知道那是艘宇宙飛船?”
“大家都知道宇宙飛船長什麼樣。它又大又黑,正該是那個樣子。跟我來,你就能看見了。”
“你爸爸起床了嗎?”我問哈利。倫·泰勒通常在我起床後幾分鐘就起床。“你告訴他了嗎?”
“他在休假,”哈利說。我忘了。“他還睡著呢。媽媽也是。來吧,山姆叔叔,看看宇宙飛船。”
每當哈利和街區的其他孩子們叫我山姆叔叔,我總有一種很神氣的感覺。我覺得自已必須維護共和國的榮譽,樹立榜樣。
“兒子,”我說,“你說的對。我們去調查一下這個現象。”
在後廳裡掛著一架望遠鏡,自從我不再觀測衛星後,它便蒙上了一層灰。這是一架相當不錯的日本望遠鏡,價格不貴,但也絕不便宜。我把它取了下來,猶豫著是否要找一把我以前旅遊帶回來的紀念砍刀以作防身。但我想了想,覺得這樣似乎有些小題大做。
在我們房子的後面大約有一英畝空地,然後便是樹林了。那裡實際上是一片廢棄的蘋果園,蘋果樹長得又高又雜亂,其他樹木也長得相當高大,穿插其間。那裡還生長著許多帶刺灌木——那些傢伙很厲害,長著針一樣鋒利的刺。我真希望自已還是帶上了那把砍刀。
哈利和我走了幾百英尺,我停了下來。我的左襯衫袖子被撕破了,褲子也被露水打溼到了膝蓋,而且我汗流浹背。
“哈利,到此為止吧,”我說,“這裡沒有飛船。”
他領先我幾碼,低頭躲過一根帶刺的樹枝,我只能冒著危險把它舉起來讓路。
“就在那兒,山姆大叔,”他說,“我想我看見了。”
“是嗎?我陪你走到你走過的路,如果它不在那裡,小馬可·波羅,我們就折返。”
“噓,”他說,“過來。”
我走到他身邊,和他一起看。“在哪兒?”
“就在那兒。在那顆紅蘋果附近。”他指著說。
那裡有數千顆紅蘋果,如果削皮的人有耐心切掉壞點,它們只適合用來做餡餅。
我順著他的手勢望去,他說的沒錯。樹木掩映間有一個龐然大物,灰褐色。那東西肯定不是之前就有的。
“你看到人了嗎?”我問哈利。
“沒有。我們去敲他們的門吧。”
“不!”我說,“我們繞過去看看另一邊是什麼樣子。”
我們繞了個圈。我的另一隻襯衫袖子被一處帶刺的地方劃破了,還滲出了血。接著,我們沿著一條廢棄的沉陷公路走了段路,進展得順利了一些。我們一直讓宇宙飛船在左側,現在我可以看到它遠處的空地上有一片巨大的空地,上面覆蓋著某種偽裝網。
“在那兒!”哈利說。
“噓!”我說,把他拉到舊馬路邊緣的後面。現在我已經不在乎衣服了。
空地上至少有十幾個人。更多的人正從宇宙飛船的敞開的艙口裡出來。顯然他們沒有聽到我們。我開啟望遠鏡,朝裡看去。
他們穿著本地的羊毛斗篷,在空地上擺設著傢俱。這片空地被劃分成房間大小的長方形,用油漆或白色布條勾勒在光禿禿的地面上。
除了椅子、桌子、書桌和書架,他們還有許多裝置,這些裝置模模糊糊地類似於電影或電視攝像機。
“他們在做什麼,山姆叔叔?”哈利問道,“讓我看看望遠鏡。”
“我不知道。看起來他們好像在搭建電影佈景。也許牆壁以後再搭。”我把望遠鏡遞給他。
“看,他們現在出來的樣子不一樣了。”哈利說,我奪回望遠鏡。
走出艙口的人們現在穿著地球風格的衣服,沒有攜帶任何東西。但並非所有衣服看起來都是美式的。有身穿寬翻領歐洲西裝的男人,有身穿熱帶國家白色亞麻西裝的男人,有身穿亞洲印度人緊身馬褲或兜襠布的男人,有身穿閃閃發光的軍裝的男人,還有身穿一些極權國家領導人所穿的單調樸素軍裝的男人。他們走到各個房間大小的長方形處,坐下或站著。沒有人說話。
接著我仔細端詳他們的臉。我差點把望遠鏡掉在地上。
我看到了英、印兩國總理,阿拉伯聯合共和國領導人,法國總統,以及其他國家六、七位前任、現任或候任總理或總統。
美國方面有艾莉森州長、國務卿魯伯特·馬里納以及其他幾位高階行政官員出席。
我正在注視著蘇聯最高領導人走出來,這時我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聲響。
“跑!”我邊說邊起身,“跑回家告訴爸爸。”
他猶豫了一下,問道:“山姆大叔,您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我從另一條路走,迷惑他們。快走!”
哈里沿著下沉的道路跑回去。我則朝另一個方向跑去。我還沒走二十步,一個身披羊毛斗篷的獨石人就出現在我面前。我向側面一閃,又撞到了另一個獨石人。他們總共有五個人。
即使有砍刀,逃脫也是不可能的。他們一言不發地押送我走向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