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司水一

“你說找到了司水之神的國度”？

周老蹭的站了起來，表現出和他年紀不相符的敏捷，像只兔子竄到了姜清塵身旁，

他抬手抓住姜清塵的衣襟使勁搖晃，邊搖邊大聲問，“真的是耶和華的神國嗎？你確定嗎？”

耶和華，司水之神的尊名，凡人竟敢直呼神的尊名，周老明顯太過激動，有些語無倫次了。

姜清塵還沒有說話，站在他旁邊的羲卻不幹了，祂從柔順的小貓變成了幼虎，目露兇光看向周老，全身炸了毛般的嬌聲怒斥，

“放開我哥哥，老不死的，要不是看在白芷和白薇的面子上，老孃抓花你的老臉。”

姜清塵對於身體不停的搖晃也不在意，他溫柔地看向張牙舞爪的羲，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頗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姜家的家風依舊在傳承，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

“小羲兒，”周老訕訕一笑，鬆開了抓著姜清塵衣襟的手，尷尬地垂下手臂，轉頭看向羲，乾巴巴地說，“周爺爺小時候還抱過你，你怎麼都忘了呢？”

“咳咳”，姜清塵乾咳兩聲打斷了周老的話，他看向羲，柔聲說，“投影江城地貌。”

羲朝周老努了努嘴，又笑著向姜清塵點點頭，纖手輕揮，距離地面一米的半空中，出現了縮小版的江城地貌，房屋林立，街道縱橫，上面還有車流湧動，人來人往，活靈活現，簡直像是小人國一般。

“林淵在這裡”，羲指了指一處住宅區，掩嘴輕笑，“像個傻子一樣坐在天台上吹風。”

姜清塵眼角不由抽動起來，他覺得姜家的家風好像也不太好，怎麼可以動不動就懟人。

“對呀，小羲兒說的不錯，”周老點頭哈腰的說，“確實像個傻子，小羲兒眼神真好。”

“好了，我們先討論正事吧”，姜清塵揉了揉額角，“羲，放大這條街道。”

“長安街”，周老終於能夠看清了，他顫聲說，“神之國度，在長安街嗎？那要死…死多少人啊？”

“不是在長安街”，姜清塵朝周老搖頭，“您老人家能別一驚一乍嗎，等我說完不行嗎？”

看著周老噤若寒蟬不敢再言語，姜清塵終於發洩了心中的火氣，他手指向一輛公交車，“十八路公交車。”

“江城一直有個傳說”，姜清塵說，“乘坐十八路末班車，會去往酆都。”他又掏出手機，“你們看這張照片，羲，放大照片。”

一張巨大的圖片佔據了半個牆壁，

空蕩蕩的街道上，鏽跡斑斑的黑色公交，搖晃著向前駛去。

圖片盡頭的黑影模糊不清，似是盤踞在迷霧中的巨獸。

兩粒紅光不停閃爍，像是怪物開闔的血色瞳孔

兩個古篆文懸浮在怪物頭部，赫然便是——“酆都”。

紅光順著篆文搖擺流淌而下，到了底部竟幻化成血滴，從高空中不斷跌落，紅點連成血線，劃過陰影中的巨獸，漸漸消失不見，顯得格外妖異。

“酆都，傳說竟然是真的”，周老恍然大悟，喃喃說，“黃泉之地，死人之國，竟然是司水之神的國度。”

“是啊，黃泉之水”，姜清塵輕聲說，“司水之神耶和華，也可以稱祂為“酆都大帝’。”

會議室內又陷入了沉默，螢幕發出的熒光投射在他們臉上，每個人的表情都充滿複雜，驚天的秘密充斥著他們內心。

“啪”的一聲，一道橘黃色光芒亮起，姜清塵點燃了不知何時摸出的香菸，他悠悠的吸了一口，再輕輕吐出，眼神裡多了一抹追憶。

“這是李長風查到的訊息”，姜清塵說，“本來我準備給他升個官，你們說，老李在江城戰戰兢兢了十年，又查出這樁秘密，給他一個副部長的位置，不過分吧……”

“哥哥說的都對”，羲舉起雙手，無條件支援姜清塵，“而且…李叔叔人還怪好哩，他總是在我面前誇讚哥哥，說哥哥是個很好的人。”

“給老夫來一支”，周老伸出手掌看向姜清塵，“忽然想抽菸了。”

姜清塵深深地看了周老一眼，默不作聲的遞給了他一支菸。

“火呢？”周老接過煙，忍不住嘟囔，“沒點眼力勁兒。”

…..

“你應該知道五大元素了吧。”林無咎說，“你當初差點見到司水之神耶和華。”

“怎麼可能”，林淵驚呼，“我從小到大一直在江城，根本沒有外出過。”

“十八路末班車，你不是坐過嗎？”林無咎輕聲解釋，“那個司機半途喊醒了你，要不然，你便會渾渾噩噩的前往死人之國，順著黃泉之路，路上盛開著彼岸花，走到盡頭，再過一座橋，便能看到神的御座，古老的年代裡，凡人們三跪九叩的覲見神靈，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跪伏過去。”

“你怎麼不說還有個老婆婆呢”，林淵臉上寫滿不相信，他翻了個白眼，怪笑著問，“她是不是叫孟婆，過去一個人就遞上一碗孟婆湯”。

“以前是有的”，林無咎認真回答，“不過她死了”。

“你快別鬼扯了”，林淵打趣說，“怎麼死的？你該不會想說，哎呀，是我殺死的。”

“對呀，不過不是我殺死的，是我們殺死的。”

“我們這麼厲害啊”，林淵咂了咂嘴，笑著問，“那酆都大帝就那麼看著，祂也不生氣。”

“生氣，祂敢生氣嗎？”林無咎哈哈大笑，氣衝雲霄，“死去的神靈又怎麼會生氣？”

“那祂怎麼還活著”，林淵擺了擺手，打了個哈欠，“吹牛也不打草稿，無事退朝吧，朕乏了。”

“呵呵”，林無咎抓起林淵衣襟，將他從四樓扔了下去。

“惱羞成怒了吧”，林淵從高空急墜而落，卻想到了這句話，他開口想要喊出來，呼嘯的狂風瘋狂湧進他的氣管中…..

林淵猛地驚醒，他睜開眼睛四處打量，果然又是一場夢，當他見到林無咎那刻起，

他就知道自已又做夢了，一場噩夢，可是如何也醒不過來，所以他被扔下樓沒有絲毫懼怕，反正都是假的。

這樣想著，林淵突然感到一陣輕微的疼痛感襲來，他不由抬起手臂，小心的擼起袖管，他的瞳孔驟然一縮，藉著緋紅的月色，小臂處竟然有兩個指印。

這是？冷汗從額頭流淌下來，林淵感到身體一陣惡寒，他當時擰了自已一把，卻沒有任何感覺，為什麼現實裡會有指印？

也許現實中他也掐了自已一下，林淵不由安慰自已，林無咎如果能影響現實，那他就是真正的神靈，怎麼會？

林淵自嘲一笑，他轉過身子，看向床鋪方向，高昃如死豬一般沉睡，鼾聲如雷，在寂靜的夜晚，順著晚風飄了出去。

林淵隱隱能聽見隔壁宿舍的咒罵聲，他不由彎起嘴角，看來受不了的不止自已一個人，本著有福同享的態度，林淵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他抽了抽鼻子，酒精味已經很淡了，於是爬上了自已的床鋪，蒙上被子，緩緩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