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把大炮都部署到岸邊去!聲音輕一點,我們要接著霧氣的掩護髮動奇襲!”

施威華將要全程親自督戰,他為了這一作戰計劃已經策劃了很久了,他可不想因為手下那個人一時間粗心大意壞了大事。

“把皮划艇都準備好!快點下水!我們還有不足十分鐘就要出發了!”

施威華幫助推皮划艇,清點人頭,同時還要負責戰場指揮。因為經歷了之前的“背叛”之後,他不敢,更不會讓別人在自己的背後操作這種事情。

進過了十分鐘,除了一身汗,這些個毛手毛腳的年輕人可算是準備就緒了。

施威華最後一次檢閱了皮划艇奇襲隊,五大隊,每隊300艘,整整齊齊的排列在岸邊。回頭看看岸上,唯一的20門大炮也都部署九就位了,只是因為水面上霧氣實在太濃,三米長的炮管也很難看清。

一切都準備好了,他給了一個手勢,指令於是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開了,船隊開始前進。

皮划艇漂浮在水面上,幾乎沒有蕩起一絲波瀾,溼氣在二頭上結成水珠,混著汗水流淌下來。所有人都緊張的四處張望,為了抑制每一次可能的噪音,他們幾乎都屏住了呼吸,伏在船上,小心的短柄漿划水,更有一些多事的人試圖用手去阻擋水波。

施威華手上拿著水漿但是卻沒有在划水,他屈折身體,兩隻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勾勾的盯著前方。

在水面的另一頭:

“今天的霧氣可真是濃烈啊。”一個放哨士兵無精打采的躺在沙帶上,對他身旁的另一個士兵說。

“就是啊,軍火庫都快發黴了!也不知道這些老東西還能不能用。”他拍拍手上的槍支,槍支於是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薛希國士兵全然不知即將發生的一切。

在水面上:

“看到前面了!”施威華身後的一個士兵興奮不已,指著前方的陸地。

施威華順著它指的方向看過去,天哪,他可算是低估了敵人的防禦規模了!

水泥和沙袋組成的城牆在距離岸邊10米處,離開水面至少3米,在陸地上蔓延兩公里。城牆上方大大小小,新式老式的機槍少說都有400挺,躲在城牆後面計程車兵起碼得5萬。敵人的背後是一棟15米高的大教堂,共17座塔樓,每一座塔樓上都部署著狙擊手和探照燈,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探照燈並沒有開啟。在教堂的圍牆之內還有三個大的庭院,每一個庭院都能隱藏三輛坦克。躲藏在大教堂後面的火炮雖然沒有人看管,但是火炮操手們都蹲在周圍的居民樓裡,戰爭打響不需要兩分鐘就能全部到位。

分合島上的這一座大教堂,就是加拉哈王國曆史上有名的“迦納大教堂”,這座教堂聚集了古人們全部的智慧和財產,把古代加拉哈人的精神世界描繪的淋漓盡致。而岸邊成型的防禦體系也離不開古人,古代的加拉哈人在還沒有統一的時候,分合島周圍三島國瓜分了分合島,但是在後來主島國掌控分合島的時候,他們在島嶼上建立了城牆,用來抵擋敵人的攻擊。

施威華叫手下穿命令下去,他們要準備靠岸了。於是又像離岸的時候一樣,每艘船上的傳訊隊員用手語傳達情報訊息,整支船隊進入了戰鬥狀態。

“咔”,第一艘船觸岸,隨後是第二艘,第三艘。平日裡極度細微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卻吵鬧無比。所有人都暗自發誓,下一次坐船靠岸的時候一定是要輕手輕腳。

很快,先頭部隊8萬人全部上岸,他們匍匐在岸上,等待進一步的指令。施威華本來的計劃是先要狙擊手們解決塔樓上的敵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塔樓上的狙擊手和機槍手們都不見了,連探照燈也沒有人操作。施威華有一些不適應,他本來是希望一切都在正軌之上,但是這種不知是好是壞的變數讓他有一些不知所措。

施威華終於下達了指令,傳訊隊員們再次用手語,把指令從岸的這一頭傳到岸的另一頭,在另外一邊,炮兵接受到指令,火炮全部都填裝完畢,等待著目標點位。

有一個士兵看著施威華,施威華點點頭,於是他拿出了一個盒子,拿出裡面的部件,迅速組裝了一把步槍。他裝好特殊的子彈,用架子把步槍架在地面的凹槽裡,然後瞄準了教堂中央塔樓的頂端,等待施威華的指示。

施威華下達命令,那士兵屏住氣,剛想開槍,卻被突然吹來的一陣風打斷了。

不好,這陣風越吹越大,原本遮住太陽的雲層和霧氣很快就會被吹散的。在水面上還有20萬之眾,要是現在暴露,別說前功盡棄了,他們都有可能會死!

所有人都急的焦頭爛額,想要催促他隨便開一槍算了,但是又害怕脫靶,被敵人發現。按照他們現在的實力可沒法和敵人正面衝突。

那個士兵也是感到心理壓力很大,他心跳加速,手不自覺的開始發抖,呼吸也開始急促,但是他必須穩住。強風吹過很可能導致子彈飛偏,但是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視線清晰了。沒辦法了,他只能硬著頭皮來。士兵盡最大的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體,然後再一次屏住了呼吸。他感受著風速,氣流浮動,他測算高度,計算風阻,但是更多的還是經驗。

他找準一個時機,開出一槍,他幾乎都能看到子彈飛出,感受到子彈在旋轉。子彈在空中劃出一道曲線,命中了塔樓頂端的瓦片。這大號的塑膠子彈牢牢的卡在瓦片之間,子彈尾部突然開始燃燒。大紅色的光透過濃霧,被岸另一端的炮兵部隊捕捉到了,指揮官讓炮兵們瞄準目標,仔細回憶著之前施威華交付給他的一切,:“不要管那個教堂了,如果我們失敗了,加拉哈民族也完了!”

他深吸一口氣,無奈的吐出,然後毅然決然下達命令,:“開火!”

敵人先聽到的是指揮官的吼聲,然後才是火炮齊射的隆隆聲,但是當他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一發炮彈命中了塔樓的頂端,地上的避雷針混在破碎的瓦片之中,砸在樓下的敵軍頭上,兩三個敵人還來不及發出求救,就已經被死死的掩埋在下面了。另一發炮彈擊中了三樓的走廊,破碎的牆壁向內部的庭院裡滾落,重重地在砸坦克上,發出低沉的響聲。其餘的炮彈紛紛命中教堂,成堆成堆的碎石落下,把敵軍掩蓋其下。教堂被虔誠的信徒背叛了,敵人被自認為安全的靠山背叛了。

更多的狙擊手發射出了更多的標記點,五顏六色的標記點代表著不同的炮兵小組。炮兵迅速調轉矛頭,發動了一輪又一輪的炮擊,炮彈如雨點一般傾瀉,很快,原本輝煌無比的教堂在加拉哈人面前成為了一堆廢墟,殘垣斷壁,破碎的琉璃,無不提醒著他們,:“這是戰爭,殘酷的戰爭!”

躲在岸邊的登陸士兵埋著頭,捂住耳朵,看都不敢看一眼,只有施威華在仔細觀察。他的注意力並不在被炸飛的敵軍屍體,或者是爆炸的彈藥箱上。天空中突然劃過一顆炮彈,那顆炮彈的尾部溢位青綠色的煙霧,施威華知道,這就是他在等待的,這就是訊號——他們已經沒有更多的炮彈了。

施威華握緊槍,抬起頭,高聲喊道:“士兵們,衝鋒!!!!!!”

八萬人的衝鋒部隊猶如洪水猛獸一般,從碎石後方跳出,衝向了敵人的堡壘。在炮擊停止之後,潰不成軍的敵軍見到敵人來襲,全都慌了手腳,大多數都丟盔棄甲,四散而逃。

“把薛希狗腿子都殺了!加拉哈人留下!別無傷自己人!”施威華大喊道,順勢開了一槍,擊斃了正前方的一名敵人。

加拉哈軍隊的槍支就像他們自己一樣,細長靈活,槍管和槍身的比例是1:1,槍管最前方還裝有刺刀,非常適合這樣子的短距離衝鋒戰。

加拉哈士兵利用自己腿長快速的優勢,追上了嚇得屁滾尿流的敵人,將刺刀深深刺入他們的胸膛,殘忍地攪動一番才拔出刺刀,一小塊兒肉掛在刀尖兒,隨便一抖便掉在地上,和敵人的屍體躺在一塊兒,血肉模糊。

施威華在敵人的溝壕之間穿梭,肆意的獵殺,雖然表面上看上去他們佔據了優勢,但是他知道真正的威脅還在後面。

“轟~”

教堂一面厚重的牆壁被炸得粉碎,煙塵從牆上的大洞裡滾出,飄到數十米的高空。加拉哈士兵為這突發情況嚇得愣在原地,拿著槍瞄準深邃的大洞,絲毫不敢鬆懈。

“隆隆”的響聲從洞裡傳來,那是引擎發動的聲音。

“是坦克!!!”

不知道是哪一個士兵突然叫了一聲,但是毫無疑問,所有人都被“坦克”這個詞給嚇壞了。

先是一根圓滑細長的炮管,然後是帶有精美曲線的前裝甲板和沾滿泥土的履帶,一個巨大的怪物從窟窿裡鑽了出來,它的炮塔撞到了牆壁的一角,原本就殘缺不全的牆壁現在完全倒塌下來,壓在坦克上面,但是這絲毫不能阻止這個野獸前進的步伐。

這頭野獸,就是薛希國陸軍的核心戰鬥力:“浣熊式坦克”。這坦克可不像他的名字一樣這麼可愛:三米米長80毫米口徑的炮管安裝在離地面三米半的炮塔上,前裝甲板足有500毫米,能夠抵擋絕大多數火炮的攻擊,車身長5米,攜帶9名乘客,它現在配備的炮彈更是具有強大殺傷力的破片彈。

“準備迎敵!!!”施威華大喊道。士兵們這才回過神來,敵人已經躲在坦克後面,準備還擊了!

浣熊瞄準了目標,發射了一發炮彈,炮彈飛到人群之中炸裂開,六名士兵順勢倒地。躲在坦克後面的敵軍現在探出頭來,用機槍瘋狂的掃射。

“找掩體!”

突擊戰於是變成了雙方之間距離不足3米的陣地戰,加拉哈士兵利用剛剛打下來的溝壕掩護自己,薛希軍隊則是利用廢墟和牆壁作為掩體。

施威華早就料到了敵人會藏著這一手,所以他事先組織了反坦克部隊,而現在,這一支部隊已經成功和8萬援軍抵達了岸上。兩名加拉哈士兵扛著稱重的火箭筒,越過了碎石,跳進了溝壕裡。

“聽從指示!長官!”

“好,那就給我把那個坦克打爆!”

兩名士兵熟練的填裝起炮彈,瞄準了目標,敵人機槍的子彈一輪接一輪的掃過掩體上沿,揚起了許多的塵土。

“快開火!”

士兵按下了按鈕,一團烈火從火箭筒尾部噴出,一枚火箭從炮筒內噴出,直直的刺向了浣熊。穿甲彈撕開了它的裝甲,進入了坦克內部。一次大爆炸!浣熊被強大的衝擊力撕成兩半,變成了一團廢墟。

失去了坦克的薛希軍隊又後撤了一些,因為坦克爆炸時產生的震動,最後幾根搖搖欲墜的塔樓也終於到了下來,揚起的煙塵給了正在撤退的薛希軍隊一個很好的掩護。

但是正當加拉哈軍隊試圖再次獲得主動優勢的時候,從瀰漫黃沙中,又有兩輛浣熊坦克衝了出來。這一次,坦克後面沒有組織反攻的薛希軍隊,看來薛希軍隊是已經在向下一道防線撤退了,但是因為這些坦克笨重遲鈍,所以乾脆被拋棄了,坦克兵們也都是為了活命才這麼拼命的。一輛浣熊加足馬力,直接撞飛了數個加拉哈士兵,然後又在他們的屍體上來回碾壓,每一次碾壓都讓五臟六腑溢位,場面十分殘忍噁心。反坦克兵們也好不留情,很快填裝好炮彈,近距離就是一發。一輛坦克的引擎被擊中,油箱跟著被引燃爆炸,坦克內的炮彈也沒有幸免,整輛坦克成了一個巨大的炸彈,爆炸時的火焰燒到十米的高空中,對仍然在水面上計程車兵來說顯得十分壯觀恐怖。

另一輛坦克還有時間發動機槍,“突突突”幾秒下來,加拉哈士兵們像野草一樣被人砍斷,一下子倒了一大片。子彈甚至擊中了正在瞄準的一個反坦克兵,他的腹部被打爛,腸子混著血和胃液流了出來,他痛苦的吐了一口血,在倒下之前發射了炮彈。雖然炮彈偏離了目標,擊中了坦克旁邊的地面,但是這也足以摧毀它的履帶,使它無法運作,第二發火箭彈隨之襲來......

距離戰鬥打響已經過去了20分鐘,加拉哈軍隊有20萬人已經成功登陸,仍有10萬人在水面上,但是時間不等人,施威華下令繼續前進。他們翻過教堂的廢墟,有些加拉哈人富有儀式感的雙膝跪地,捧起一塊碎石,祈禱著什麼,然後丟下石頭,繼續進攻。

畢竟,這裡曾今是他們的聖地,是他們所有人的嚮往。作為決策者的施威華,又何嘗不會感到內疚呢?

但是大戰在即,他們必須拋棄原本的情感,只有這樣才能發揮出戰鬥力,打贏這場關鍵的戰爭。

施威華的軍隊剛剛翻過廢墟,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密集的炮火聲。

“炮火來襲!!!”

“臥倒!!!”

“不!別臥倒!給我衝!!!“

20萬加拉哈軍人穿梭在槍林彈雨之中,他們吶喊著,嘶吼著;上千枚炮彈落下來,破壞,殺傷。教堂後方的開闊地成了薛希國炮兵的靶場,射程短的野戰炮在近距離直接阻擊著加拉哈軍隊的猛攻,遠處山頭的榴彈炮則有更大的發揮空間,施威華還能看到周圍的建築之中有敵人的狙擊手。

他們陷入了敵人的火力網!

戰場上慘叫聲,喊聲,火炮聲迭起。隨處可見半身不遂計程車兵,浴血奮戰的軍人,噴出火焰的火炮。指引軍隊在密集的炮火之下迅速逼近敵人,雖然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死,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被狙擊手盯上,不知道自己的正前方會不會落下一顆炮彈,但是他還是得向前衝。

他不斷的朝空中開槍,召集著軍隊衝刺。他的右半邊臉上已經被火燒傷,左半邊臉也沾滿了友軍的鮮血。他的身體被無數的破片劃傷,血液不斷的從血管裡流出。即使是身負重傷,他依然要向前衝,因為他知道,他和他的人民,和他的民族的未來,都取決於這一戰。為了一個更加光明的未來,為了一個同胞不再被他人欺凌了未來,他必須向前衝,他計程車兵們必須向前衝。在這群亡命徒中,有的是訓練有素的軍人;有的是退休不久的工人;有的是剛剛撿起敵人的武器的農民;有的是一身臭味的漁夫;有的是年紀輕輕就一表人材的工作族。雖然他們的職業,工作,身份都各不相同,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加拉哈人!

不懼爆炸,不懼死亡,此刻的他們捨棄了一切,沒有一絲恐懼,沒有一絲顧慮,他們都在向前衝鋒,跟著施威華向前衝。

他們一直衝了兩公里,這股力量最終擊敗了敵人的炮火威脅,他們蔓延至每一個山頭,與敵人近距離交火,肉搏。

一名士兵身中兩顆子彈,滿口是血,卻依然有力量把刺刀捅入敵人的胸膛,刺穿他們的肋骨;一名士兵絲毫不懼面前的五個敵人,抱起地上的一項彈藥,直衝了上去,和敵人同歸於盡;從烈火之中衝出來的一隊戰士,既是渾身著火,也咆哮著衝上前去,擊殺敵人。地面上,焦土混著兩國人的鮮血,屍體疊著屍體,生命交換生命;天空中,由灰燼組成的陰雲目睹著,硝煙味瀰漫,死亡氣息擴散。

人們原本安居樂業的一片田野,一個城鎮,成為了地獄。

廝殺進行了足足的半個小時,戰場已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薛希軍隊仍在頑強抵抗,但是當他們看到兩公里之外,海岸那一邊,教堂廢墟那一邊,又有10萬加拉哈軍人猶如洪水一般滾滾而來之時,他們紛紛或潰逃,或投降;或自盡,或歸順。

這滔天巨浪,最終摧垮了敵人的避風港,淹沒了堤岸。

又一片陸地迴歸了海洋的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