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寶平一見傻小壯在他爹身旁躺著,心裡別提多火大了。
快步走上前,伸手就擰住了傻小壯的耳朵,直接擰了半個圈。
“哇哇…痛痛…”屋裡瞬間傳出了痛嚎聲。
“你個狗日的兒!誰他孃的讓你跑出來的?啊?大半夜的裝神弄鬼嚇唬老子,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狗皮!”宋寶平臉都氣紅了,絲毫不顧傻小壯的哭嚎。
“爹……痛痛……痛……”傻小壯哭的鼻涕眼淚橫流。
“痛!天天打,你都不知怕是吧?”宋寶平咬牙切齒的大手使勁扭動。
沒一會兒傻小壯的耳朵上方已經被撕裂了個小口子,殷紅的血冒了出來,但是耳朵上沒有太多血,也沒有流多少血出來。
“啊——”傻小壯痛的跪在竹床上,兩隻手拼命扒拉著宋寶平的手。
“你給老子下來!”
宋寶平發了狠,硬生生的揪著傻小壯的耳朵給從竹床上給拉了下來。
“嘭!”
傻小壯摔在了地上,發出了沉悶聲。
宋寶平沒揪緊,手一下滑了,這才讓傻小壯有機會逃脫。
傻小壯連忙捂著耳朵,連滾帶爬的跑到門邊。
宋寶平氣急:“你給老子站住!”
“疼疼疼疼……”傻小壯嚇得不敢跑,也不敢往前走,嘴裡一直喊著痛求饒了起來。
“行了!想打死他啊?過兩天親戚都來了,看到他身上的傷,怎麼說?”黃蘭花雙手環抱靠在門邊,看著宋寶平打孩子這一幕,絲毫沒有憐惜,反而只是為了怕別人說三道四才阻止了起來。
宋寶平氣呼呼的指著傻小壯罵道:“早晚扒了你的皮,回自已屋裡去!”
“爺爺……爺爺!”傻小壯指著躺在竹床上的爺爺叫道。
“你爺爺死了!以後都沒了!”宋寶平兇狠的罵了一句。
大半夜的被這傻小壯給折騰了個夠嗆,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怒火。
“爺爺……”
傻小壯似乎還真聽不懂死了是什麼意思,一股勁的喊爺爺,希望爺爺可以護著自已。
“再喊,再喊抽你,滾回去!”宋寶平怒罵一聲,脫掉一隻鞋子就砸了過去。
傻小壯連忙抱頭鼠竄,逃出了門。
“哼!氣死老子了,大半夜的嚇唬老子,看我事後再收拾他。”宋寶平看著門口似乎故意嚇唬外面的傻小壯。
“行了,別大半夜的罵了!”黃蘭花眉頭一皺:“大晚上的,就你的嗓門亮,吼的人心裡不上不下的。”
宋寶平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彎腰去撿自已的鞋子。
鞋子就在門口孤零零的待著。
他一隻腿跳到了那裡,剛彎下腰去撿,手才剛伸到了一半。
忽然一陣怪風就順著敞開的門口吹了進來。
“嗚~~”
房樑上掛著那盞昏黃的電燈泡,大幅度的搖擺了起來。
“呼~呼——”
屋裡的桌子板凳的影子,被這燈晃來晃去給拉的影子來回搖擺著。
宋寶平被嚇的有些發愣,以至於彎著的腰還未直起來。
“呀!這怪風,快將門關上!”黃蘭花也被這突然的風給嚇了一跳。
她不自覺的看了一眼竹床上躺著的公爹,只見昏黃的燈晃過來晃過去,將那具屍體的面部陰影給晃的動來動去,不仔細看,還真如同臉上的肌肉在微微顫動。
黃蘭花打了個激靈,催促道:“你還愣著幹什麼?將門關上啊!”
宋寶平呆呆的不動彈,始終保持著彎腰姿勢,只是臉是朝著門口看的。
黃蘭花再次怒氣衝衝的喊道:“你做什麼?傻了?”
宋寶平還是僵著身子不變,也不吭氣。
黃蘭花氣急,貼著牆來到了宋寶平跟前,伸手推了一把宋寶平的腰眼。
“啊——”宋寶平似乎是被驚嚇到了,如觸電一般,猛的站直了身子。
黃蘭花又被宋寶平突然的一叫,嚇得又是一聳動。
回過神來,大聲罵道:“你幹什麼?傻了?”
“咯咯咯……”宋寶平牙齒上下碰撞得咯咯響,臉上的表情驚悚中夾雜著驚恐。
他驚魂未定般,使勁嚥了口唾沫,也不回話,然後雙腿打著顫,手也顫巍巍的去關門。
“寶平,你咋了?別嚇我……”黃蘭花看宋寶平的臉色非常不對勁兒,當下也有些心慌意亂了起來。
“別、別嚷嚷!回、回屋!”宋寶平打斷黃蘭花的話,結結巴巴的說了一句,然後連鞋子都忘記撿了,直接一高一低的向屋裡走去。
“你究竟是咋了?連話都不會說了?”黃蘭花剛問完,門忽然被吹的發出一聲巨響“咣噹!”。
“啊——”黃蘭花被嚇的大跳了起來,連忙也跟著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回去。
黃蘭花回到屋裡,就看到先進去的宋寶平已經鑽被窩裡,蒙著腦袋,止不住的發抖。
黃蘭花急忙上去,一把掀開了被子。
“啊——”宋寶平驚恐的大叫了一聲,這一聲都帶上了哭腔。
黃蘭花也猝不及防的被嚇的向後退了一步:“啊——你見鬼了?”
“呼——””宋寶平眼睛瞪的大大的,面部肌肉都有些僵硬了,他大口喘著粗氣,胸部起伏不定。
黃蘭花用力一巴掌拍到了宋寶平的臉上,問道:“你真見鬼了?”
宋寶平一聽鬼字,眼睛又瞪大了一些。
黃蘭花向後看了一眼,心有餘悸的也順勢鑽進了被窩裡。
“你別抖啊!到底咋了?”黃蘭花將被子掖緊,躲在被窩裡小聲問。
宋寶平好似不知一時從哪說起,結結巴巴的說道:“鬼!鬼!我、我見、我見、見見、見到鬼鬼鬼鬼了!”
黃蘭花登時就嚇得面無血色了起來:“你、你爹又、又來了?”
“不不不,不是、不是我爹,是是是、是另一個人,我、我、我爹沒沒沒、沒有那麼高……”宋寶平牙齒都發著顫,話也說不利索。
但是多年的夫妻,他的意思,黃蘭花還是能夠聽出來的。
黃蘭花將脖子縮了縮,彷彿空氣都特別的冷:“你、你覺得會是誰?或許你眼花了,還有小壯那傻子,不是剛出去嗎?會不會將小壯看錯了?”
黃蘭花緊張的一連幾個問題。
但是宋寶平居然連想都沒有想,說道:“不不不、不是,小壯還還還、還沒你高,不是他,絕對不是他。”
黃蘭花又問:“那、那會不會是街坊鄰居,見咱們大半夜又吵又鬧,過來瞧熱鬧的?”
宋寶平搖搖頭:“不是,大、大門我都插上了,鄰居誰會來翻牆頭?”
黃蘭花眉頭又皺了起來,或許被窩裡的暖意讓這兩人都冷靜了下來。
黃蘭花再問:“那你覺得會是誰?”
“我他孃的知道是誰?”宋寶平氣罵道:“都是你,他孃的大半夜的跟我吵嘴,這下好了吧?”
“關我什麼事?宋寶平,你一個男人,心裡有邪火,跟我身上發是吧?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回孃家,你爹下葬我都不回來?”黃蘭花也來氣了,直接說出了絕情的話。
我們那裡,家裡老人去世,兒媳不上場,那這家可就轟動了。
宋寶平立即罵道:“你咋了?說也不讓說了?啊?給你臉了還,你要是敢這樣做,信不信我找你孃家算老賬去?”
黃蘭花一下子坐了起來,扭頭指著宋寶平的鼻子就罵:“我孃家欠你什麼了?啊?哪裡有賬?”
“哼——我倒要看看是誰出的餿點子,藥是誰買的……”宋寶平冷哼一聲,又開始了舊事重提。
黃蘭花大罵道:“好啊你,剛才還說讓把這事爛肚裡,轉口就不認了是吧?好啊,你去啊,去問啊,買藥又不犯法,我們藥耗子的,犯哪家法了?倒是你啊,你親手喂的,你不怕捅破天,老孃也不怕!”
“你——”宋寶平氣的說不出話來。
黃蘭花好像算準了宋寶平的小辮子被自已死死的捏著,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這樣說的。
宋寶平後悔的說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你怎麼跟我分起賬來了?唉!”
宋寶平最後重重的嘆了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
黃蘭花氣也消了一半,說道:“好了,你既然知道一夜夫妻百日恩的道理,幹嘛非提“藥”的事?你要知道,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條船上的人,船翻了,咱倆誰也活不了,你以為你被拉去挨槍子兒,我就心裡得勁兒了?”
“我、我這不是氣的嘛,你看你讓我發完火,不就妥了?幹嘛非頂一嘴?”
宋寶平一句“一日夫妻百日恩”就將黃蘭花擺平了,可是他記不記得父母的養育之恩呢?難道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嗎?
哼,得虧他娘走的早,沒看到這白眼狼的手段,若是活著,也躺著不能動了,到時候被這不孝子給灌了藥,那到了陰曹地府都感覺憋屈。
黃蘭花說道:“你跟我生活了大半輩子,我什麼脾性,你不知道啊?”
“嗐!”宋寶平也不願多說了,說道:“今晚上,就這樣吧,外面再怎麼鬧,也不出去了,嚇死老子了,等明早去找運城大爺來瞧瞧,究竟是咱們哪裡做的不到位,惹出這麼多亂子?”
沒想到這宋寶平居然還能想到自已哪裡沒有做到位,真是讓人覺得可笑。
給親爹喂毒藥,是做到位了嗎?虐待孩子,是做到位了嗎?
他們兩口子這種歹毒的做法,真的是太到位了。
傻小壯一個人跑到院子裡,明知道配房的門鎖著,他一個不滿十五歲的傻子,還會知道翻窗進去嗎?
宋寶平更是看到院中有鬼,難道就不擔心傻小壯的安危嗎?哼!他不會擔心,看他打孩子的那種兇狠樣,傻小壯在他們心裡,簡直連阿貓阿狗都不如。
他們都自顧不暇,誰會去在乎一個傻子的死活,他們要是真在乎,就不會將他往死裡打了,那耳朵都撕裂了,這是當爹媽做出的事嗎?奧!不對,人都應該做不成這樣的事出來……
宋寶平與黃蘭花一夜無眠,不是他們睡不著,是他們根本被吵的睡不著。
俗話說,平時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
可他倆的虧心事做的夠多了,所以屋外一點風吹草動,甚至是耗子的叫聲,都能讓他們驚出一身冷汗。
何況外面還躺著一個死人,一個讓他們虧待過的死人,他們能不怕嗎?
戰戰兢兢的一晚上,總算迎來了黎明,宋寶平與黃蘭花兩人的臉色都是憔悴不堪,顯然是被外面的聲音給鬧了一夜的結果。
天剛矇矇亮,黃蘭花就催促道:“寶平,去找運城大爺來吧?”
宋寶平說:“昨天你駁了他的話,雖然你嘟囔了他一句,他沒聽見,但是我能看出來,他很生氣,不知道能不能請得動他了。”
黃蘭花心虛的問:“他、他應該不會跟咱們小輩計較這些吧?”
“誰知道?昨天國只,也在跟前,就算運城大爺不計較,但是他小兒子的脾氣可是很火爆的啊,要不,你跟我去道聲歉?”宋寶平試著與黃蘭花商量。
黃蘭花有些抹不開臉面,猶豫了半晌,不說話。
宋寶平說道:“要不,你跟在我後面,就算不道歉,也算是咱兩人去請了,都是街坊鄰居,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肯定會啥也不說,就跟著來了。”
黃蘭花思索了一下,點點頭道:“那好吧,咱倆一起去。”
兩人下了床,拉開屋門後一看,驚呆了。
只見外間的大門大大的敞開著,屋裡的桌子板凳,更是東倒西歪。
可是這些還不算什麼,更讓他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黃蘭花的一聲驚呼。
“呀——快看你爹!”
他倆一開門,由於先看的是地上東倒西歪的板凳,根本就沒有來的及看其他。
黃蘭花捂著嘴驚恐的一叫,讓宋寶平瞬間抬頭望去。
宋寶平這不看不要緊,當下一看,直接小便失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尿液順著褲腿淹溼了屋裡的一片硬土地。
一股騷味兒緩緩在屋裡充斥了起來。
但是兩人都傻了,都看傻了,根本就沒有去管誰尿了褲子。
他們究竟看到了什麼,讓他們嚇成了這個德行。
宋寶平此時已經無法說話了,臉部已經扭曲的都不像人樣了。
順著他的目光一看,詭異的事情擺在了面前。
他爹本來仰面而躺的屍體,居然、居然翻了個個,成反趴在了竹床上。
那臉貼著竹床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如果是側臉貼著竹床,還以為是這人趴著睡著了,到你正臉貼著竹床,那畫面,你可以想象一下,該是怎樣的一個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