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姨姨!”淼淼回親了一口。
“夫人可是要去青州嗎?”劉千舟突然問了一句。
左青月警惕打量他一眼。她都沒告訴任何人,他怎麼知道她要去青州?
“是要去青州,我夫君現在在青州,順便看看他。”
“我是青州人,正好順路。夫人可否能捎帶我們一程?”
左青月已經從淼淼口裡套出來一些劉千舟的資訊,知道他是青州人。但是她真的好奇,劉千舟是如何知道她要去青州的?
“可以的,正好相互照應一下。不過先生怎麼知道我要去青州呢?”
劉千舟聽完淡淡一笑,笑得輕鬆又愜意。
“這驛站門前的路只能通向青州和萬州。萬州需要往北,青州只要一直往東。我聽說青州有了匪患,金科衛已經去剿匪了。我在平賀瞭解到廉家的女婿是金科衛的將領,所以我猜夫人應該是去青州。”
“先生真是心思縝密。”左青月仰起頭,細細打量高出她將近兩頭的劉千舟。
丰神俊朗的一個人,又有如此聰慧的頭腦,如果不是盲人,恐怕會有一番作為。
但是即使是盲人,左青月從這個人身上看到了一種決勝千里之外的自信,真不能小覷。
這麼來回接觸幾次,說了幾句話,左青月與劉千舟倒也熟悉了一些,接下來的行程也沒那麼枯燥。
休息時候聽著劉千舟講天南海北的風土人情,左青月忍不住嚮往四處走走,見識一下不同的風土人情。可惜她現在的身份辦不到。
入了青州地界,左青月就要與劉千舟道別了。劉千舟要入青州城,左青月要去金科衛駐紮的營地找周朗躍,是兩個不同方向。
左青月坐在馬車裡,正低頭思量著,聽到了陣陣馬蹄聲逼近。
帶著疤痕的手立刻攥緊了自已身邊的弓。
“籲~”
熟悉的聲音,那緊繃的心立刻鬆懈下來。
她從馬車裡探出頭,對上了那道炙熱的目光。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來青州了?身子受得了嗎?”
周朗躍坐在馬上,一身銀色重甲染了不少塵土,在陽光下泛不起往日的光輝。就連周朗躍那俊郎的臉也憔悴了不少,不過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卻目光炯炯,整個人氣勢仍在,就像一把鋒利的寶劍,隨時可以出鞘。
但是左青月看到他唇角細微勾起的弧度,有一丁點的騷氣,想壓是壓不住的。
“從金順府過來,想來看看你。”
聽到左青月提到金順府,周朗躍臉上有一瞬崩壞。
“你先去青州城,城裡有家廣悅客棧,你在那安頓好。我交了差事去找你。”
“好。你忙你的吧,不用擔心我。”
周朗躍衝著左青月點點頭,然後帶著人策馬賓士而去。
看著周朗躍沒了蹤跡,左青月這才坐回馬車。想著剛才周朗躍那魁梧高大的背影,她又想起來小時候,她跟著母親送別父親。
父親就和周朗躍一樣,天生武將的魁梧身材,坐在馬上就彷彿一根定海神針,威風凜凜,那般耀眼,就是她心中的支撐。
在北疆人眼裡,父親是北疆人的主心骨,是北疆人的靠山。可是對於左家人呢?他永遠是缺席的人。
她出生,父親在打仗。她會喊爹爹了,父親聽不到,他仍在打仗。過年了,喜氣洋洋的酒桌上,總是缺一個人,還是父親。
祖父祖母時時刻刻擔心父親的安危,家裡的小佛堂就沒斷過香火供奉。可是他們過世時,全家人都跪在那裡,還是沒有父親的影子。
他在北疆守了一個又一個酷暑寒冬,為北疆人換來一年又一年的安定。
可是,母親守著空房一年又一年。祖母做的鞋子一雙又一雙堆在家裡。
她與哥哥都長大了才明白爹爹是什麼意思。
父親帶著滿身的傷病從北疆回來了。
母親不用像以前那樣,送別父親之後偷偷哭幾天。
父親再也不會缺席家裡的酒宴。
她以為左家曾經失去的都慢慢找回來了,卻不曾想都毀在了金順府。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父親還留在北疆。至少隔上一年或者兩年,父親還可以回家來看看,他們也可以偶爾去看看父親。
父親不在家,但是左家還在。
現在都沒有了。
父親的願望是,山河常在。
可是家已破碎。
左青月越想越覺得寒意森森。
似乎有張網很久以前就向左家撒了過來,可是左家卻一點防備都沒有。
這個家破碎的太乾脆了。
“大奶奶。”
巧巧擋住旁邊乳孃的視線,輕輕推了一把左青月。
左青月回過神,穩了穩情緒。“沒事,去青州城吧。”
巧巧擔憂地點點頭。剛才她分明從姑娘的眼裡看到悲憤,那個眼神十分嚇人。
到了青州城,劉千舟帶著淼淼向左青月道別。
“改日我宴請周將軍和夫人,感謝夫人這一路的幫扶與照顧。”
“先生客氣了。出門在外,理應相互幫助。”
左青月真是摸不透這個劉千舟。這個人真是遮掩的太好了,根本看不出他的目的。倒是她瞧著劉千舟這氣度不凡,出身應該不凡。
“夫人是個好人,心地善良,又心懷大義,劉某心中佩服。”
被劉千舟這高帽戴得有些不好意思,左青月繃著臉皮清冷回應了一聲。幸虧劉千舟眼盲,不然左青月都不好意思看他。
“夫人,在下就此別過。”
“先生,別過。”
左青月與劉千舟分開,就帶著人去了廣悅客棧,定了一個小跨院安頓下來。
“夫人,都打聽好了。”巧巧附在左青月耳邊低聲說道。
左青月抬手止住了她,又抱起來小久交給旁邊的薛乳孃。
“先帶著小久去隔壁休息吧。”
薛乳孃抱著小久退了出去,明亮的眼睛閃過一絲算計。
房間裡沒了別人,左青月這才詢問。“那劉千舟確實是青州人?”
“確實是,就住在青州城的北城。不過劉千舟的祖籍是觀海人。他的父母早年和離,他隨他的母親劉氏來到青州的。他的母親是青州鉅富,這廣悅客棧就是劉氏的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