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晃晃腦袋,瞟了一眼左青月就出去了。

四周寂靜下來,一雙明亮的眼睛望著屋頂。

周朗躍,你的夫人在生孩子的時候被人捂死,你怎麼也想不到吧。如果知道了,你會怎麼辦?不管你怎樣,我左青月都會為音音報仇。

那是她的音音妹妹,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呀。

穩婆死了一個,杏珍也是被她死而復生嚇破了膽,多半是焦氏收買了這兩個人。

但是,那個穩婆是誰殺的呢?

焦氏不過是一介婦人,去哪裡買兇殺人呢?

焦氏的背後到底有沒有別人呢?

左青月心裡著急,可是坐月子這事不能忽視。若是身體毀了,遭罪的還是她。但是她又怕耽擱太久,事情真相都被人掩蓋過去了。

左青月思來想去還是得從杏珍身上下手。

第二天一大早,柳柳就稟告左青月,周朗躍天不亮就走了。

左青月並沒有表現出來多捨不得,只是低頭哄著懷裡的小久。小久的眼睛真的像他娘呀,可是他的孃親卻看不到了。以後她就是小久的孃親,護著小久長大成人。

想著想著,左青月猛然抬起頭。

“柳柳,金順府那送信了嗎?”

柳柳被問得一愣,低頭看看小久才反應過來。“第二日大爺就讓人給金順府送信了。”

可她都坐了十九天月子了,廉家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太反常了。

她所認識的廉家人都是知書達禮,做人做事都面面俱到,讓人挑不出錯來的。自家女兒生兒,一點反應都沒有,這也太不像廉家的作風。

哪怕是尋常人家,怎麼也得來看一眼,問候一句,更別說廉家這種詩書傳家的人家。

想到李遂殺她時的自信,金順府定是出事了。

“柳柳,你一會出府,讓你哥哥去金順府打探一下訊息。”

“婢子曉得了。”

柳柳側耳聽了聽,像是有人來了,就趕緊迎了出去。

轉瞬,簾子被人開啟,焦氏身著素淡的藕色夾襖的在丫鬟婆子簇擁下進了內室。

內室一下子就狹小了許多。

“母親。”左青月依舊捂得溜嚴,抱著小久坐在床上並未下地。

來人正是周朗躍的母親焦氏。

焦氏手中捏著手帕,面無血色,走到床前低頭看著左青月懷裡的小久。

“小傢伙睡得踏實,父親出門了也不醒來看一眼。”

聽到焦氏這話,左青月拍孩子的手頓了頓。她竟然忘了讓周朗躍看孩子了。難不成昨晚那眼神是提醒她看孩子?

應該是的。

她現在坐月子,周朗躍怎麼可能想著同房。周朗躍又不是那種混人。

誤會大了。

“這麼大孩子就是吃吃睡睡,這樣才長身體。夫君昨晚過來了。”

焦氏不理睬她,伸出手扒了一下裹被。裹被裡露出來的小人動了動嘴角,可愛極了。

“我的心肝呀!怎麼這麼惹人愛呢!”

焦氏一下心都化了。這小小的人呀,是她的嫡長孫。這麼可愛,真是什麼都願意捧給他。

焦氏從左青月懷裡抱過小久,在屋裡徘徊逗著小久。

“小久,祖母的乖孫孫,長長久久,一定要健康長大,祖母好給小久挑個小媳婦。”

依舊坐在床上的左青月心裡冷冷一笑。這老虔婆以前那麼磋磨音音,現在還想著奪走小久,做夢!

她可不是音音,沒那麼好說話!

柳柳瞧見左青月眼神帶著寒意,走上前一步,擋在了左青月面前。“夫人,還是坐下說話吧。地上涼,小公子日子還淺呢。”

焦氏瞪了一眼柳柳,抱著小久來到床邊坐下。

“這孩子呀,長得像明升小時候。不過將來可別隨你爹做武將,好好讀書,考個狀元來!”

明升是周朗躍的表字。

膚淺!

周朗躍才二十二歲,憑藉自已的本事得了從五品上游騎將軍之職,還是有實權的將軍。周家上上下下都跟著沾光,還嫌棄是武將!

周朗躍的父親周鳳川鑽研一生,現在還不是停留在正四品,任職閔和府的太守。閔和府離著平賀府千里之遙,完全管不到這個家。

“說不好就會子承父業呢!夫君想必是特別喜歡的。”

能給焦氏添堵,左青月特別願意。她要讓這個老虔婆嚐嚐被磋磨的滋味。

焦氏果然繃不住臉色,不自然地扶了扶頭上的珠釵。她就看不慣廉音的囂張跋扈。嫁過來才一年多,攪得兒子就和她離心離德了。

不過兒子一年裡多半時間在衛所裡,她有的是時間收拾這小妖精。這不就又出門了嗎。小妖精這回還怎麼勾搭她兒子!這幾個月,她定要這小妖精好看!

“周家是書香世家,也就明升悄悄從了軍,那是沒法子的。等小久長大,他祖父會給他選個好的啟蒙老師,做個文人,安安靜靜的。”

聽到焦氏這話,左青月心中嗤笑。那個名義上的公公周鳳川會惦記周朗躍的兒子?

若真會惦記,怎麼到現在也沒見他給小久什麼表示。

左青月都替焦氏發愁。有磋磨兒媳的精力,還不如去攏攏男人。周鳳川在閔和府做太守都七八年了,焦氏就留守在平賀府七八年了。

守活寡的女人呀,心態都崩了。

“我聽夫君說,父親回信說新納的妾有了身孕,父親對這個孩子抱著很大期望呢。如果是個男孩,父親也許會讓這個孩子子承父業呢。”

左青月的聲音不大,更是軟軟的,一點攻擊力都沒有。可是這軟軟的聲音在焦氏看來,就是一把刀在剜她的心。

男人嫌棄她,兒子又顧著新媳婦。現在兒媳都能在她傷口上撒鹽了。都是欺人太甚!

左青月一臉柔和,明眸裡灑滿了星子般的光,恬淡地看著焦氏。

目光越是平淡,殺傷力越強。

焦氏原本就沒血色的臉更加蒼白。

“一個庶子,哪來的臉和周家的嫡長孫做比較!”

焦氏故作鎮定地看了一眼左青月。“你也是,你可是小久的母親,這麼踩自已兒子,你有什麼好處?”

左青月笑而不答。

見左青月理都不理她,焦氏也沒心情待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