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躍眯起眼睛。他有點不信是李遂放火,倒有可能是李家被滅口了。
“那李遂還活著?”
“活著,整天都守在他夫人的墳邊。”路人看了一眼周朗躍的衣衫。“我看你不像是普通百姓,可別做自毀前程的傻事。”
周朗躍一拱手。“多謝老哥提醒。少夫人的墓在何處?我想去祭拜一下。”
“在東旗坡。你出了城東門,看到一個茶攤,你問茶攤老闆就行。”
周朗躍拜別路人,上了馬車就奔向了東旗坡。
路上他把李遂的事情講了一遍,然後偷偷看左青月的面容。
左青月眉頭深皺,神情十分凝重。“李家不是被滅口?就算是大火也不至於死那麼多人。”
“我也懷疑是被滅口。”周朗躍又小心翼翼提起李遂。“那李遂怎麼辦?”
“等我見見他就知道他是真瘋假瘋了。”
瞧她迴避他的問題,周朗躍這心裡頭不好受。他一直記得在青州的時候,左青月生病時候口中還喊著李遂。
“阿月,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他?我看你不是那麼怨恨他。”
聽到他的話,左青月目光沉沉,靜靜地看著前面。
“也許吧。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已會喜歡上一個人。”
周朗躍握住她的手放到他的心口。“如果換作我做了李遂那種事情呢?”
左青月抽回自已的手。“你不會的,你沒那麼笨。你和他不一樣,這種事比較不了。”
桃花眼彎彎,滿眼都是她。
“阿月,我會讓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的。”
他們來到了東旗坡,很快找到了那個墓。
不是墓修的好,而是李遂在附近太出名了,一打聽就有人指出來了方向。
左青月下了馬車,讓巧巧抱著小久留在馬車上。她跟著周朗躍去了墓。
自已給自已上墳,說出來也是有意思。
她遠遠就看到李遂靠著墓碑癱在地上,雙眼閉著,一副活死人的樣子。
她走上前去,李遂依舊沒睜開眼睛。一副鬍子拉碴,髒兮兮的樣子,和以前那個光風霽月的李遂完全不一樣了。
周朗躍站在她身邊,看著她紅了眼眶。他明白,左青月心裡還是惦記李遂的。
“李遂。”周朗躍喊了一聲。
李遂睜開了眼睛,看到有人在自已身邊,他立刻抱住了墓碑。
“月月,別怕,我保護你。”
“你們都走開!不準欺負我的月月!”
左青月緩了緩,開了口。
“李遂!”
李遂順著她的聲音看向她。
他的眼神立刻帶上了笑意。
“我記得你,你是月月的那個好姐妹!”
左青月心下一凜。
成婚前她都沒見過李遂,李遂怎麼認識廉音呢?
“我叫廉音。”
“對!月月總喊你音音。你說得對,我按照你說的做,月月對我可好了。”
左青月和周朗躍俱是不解。
廉音到底在背後還做過什麼?
“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左青月微笑著問他。
“你說月月不喜歡別人吵她,讓我安安靜靜陪著她就好。她看書,我就在旁邊寫字。”
左青月的腦海中都是與李遂的點點滴滴。“就這點?沒別的了?”
“有呀!我都按照你說的做了。她生氣我就黏著她,一直跟著她道歉。她面冷心熱,反倒給我做了好多好吃的。”
“我天天陪著她,她可開心了。有一次她對我說,她終於不孤單了。”
李遂說到這,眼裡也帶著光,神采奕奕。“她也喜歡黏著我。她只是嘴上不說而已。”
就是簡單幾句話而已,左青月背過身,眼淚不住往下流。
“李遂,可是月姐姐的孃家人都死了,月姐姐會很傷心的。你忍心讓月姐姐傷心嗎?”
“誰也不準欺負月月!”李遂突然大喊一聲,一下從地上站起來。
“月月,你在哪裡?他們欺負你,我把他們都殺了!不許他們欺負你!月月!月月!”
李遂原地打轉,尋找著自已的月月。
“是誰讓李家派人去金順府的?”
左青月低聲詢問。
“金科衛!是金科衛!”李遂突然指著天空。“金科衛要殺我!但我殺了他們!”
“一群壞人!壞人!讓你們欺負月月!我把你們都殺光!殺光!”
金科衛三個字一出,左青月和周朗躍都大為震驚。
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
“李遂。”周朗躍捏住了李遂的肩膀。“李遂,你可不能說謊!不然月月會生氣的!”
“我沒說謊!”李遂一甩胳膊,甩開周朗躍的手。“月月!我沒說謊!月月,你別不理我!我錯了!”
“不是戎狄派去的人?”周朗躍立刻追問。
“戎狄也派人了。沆瀣一氣!你們想害月月,沒門!”
李遂又跑過去抱著墓碑。“月月,我們再也不分開了。還是你對我最好,以後我都聽你的話。”
聽著李遂反反覆覆喊著月月,周朗躍聽得腦袋疼。
左青月雖是掉了眼淚,可是還沒好心到原諒李遂。
她的眼淚是為自已過去的真心而落。
李遂即使瘋了,口裡喊著月月,那又如何?
他還是拋棄了她!他還是參與謀害左家!
她不稀罕他遲來的醒悟!
如果她不是借屍還魂,她就是一捧黃土了!
他遲來的醒悟有屁用!
左廉兩家那麼多人命都還回來嗎?
現在他瘋了,就是對他的懲罰!
“走吧。”
說完左青月就直接往馬車那邊走。
周朗躍愣了一下,快步追上她,一把把她按住靠在一棵大樹上。
“擦擦眼淚。”
左青月抬起頭。“我沒事。”
他捧起她的臉。“我不想再看見你掉眼淚了。可能我這麼說比較殘忍,讓你不悅,但是掉眼淚真的沒用。”
“阿月,你若是傷心,或者生氣,或者其他的,你可以來找我說說話。但是你真的別哭,我會心疼的。”
“可能我說的話不太好聽,但是你一哭我就心疼。”
他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已的唇邊。“你打我都行,想個別的方法發洩出來。”
左青月盯著他,嘴角抿得緊緊的,像是隱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