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確是他被人買通了要刺殺六皇子啊!”楚郡王妃咬牙道,雖然大家都知道這個人不過是個替死鬼,真正的兇手誰都不知道是什麼人,鳳九卿做事怎麼可能讓人抓住把柄呢?

陳貴妃無奈地搖搖頭,十分可惜地看著楚郡王妃,自己這個好姐妹雖然看著是聰明人,其實骨子裡真是愚不可及,事情到了這一步竟然還妄想讓自己幫他們一把麼?

若是過去,陳貴妃絕對不會因為這件事和楚郡王府撕破臉,可是……她如今已經有了更好的助力,楚郡王一再讓她失望,也只好捨棄,這樣的人留著,只會給他們帶來更多的麻煩!

可是宣親王就不一樣了,過去她無法爭取到這個盟友,現在他主動伸出橄欖枝,自然沒有不接的道理,捨棄一個楚郡王府算不得什麼,和宣親王相比,楚郡王府就是雞肋,所以她根本就不在乎是誰傷了自己的兒子,左右不過是小傷,死不了人的!

能挨這一箭,卻能換得天下,這樣划算的買賣,她怎麼可能不接受呢?所以無論這冷箭是楚郡王放的也好,是鳳九卿陷害楚郡王也罷,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她捨棄楚郡王府就能換來宣親王的幫助,那皇后那邊就不足畏懼了!

沒人比陳貴妃更瞭解鳳九卿對皇上的影響力,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若是鳳九卿願意,皇上甚至會把帝位傳給他!這種感覺絕不是她胡思亂想,因為有一次皇帝酒醉,真的拉著鳳九卿說過這樣的話,可是被鳳九卿以他喝多了為由,搪塞過去了。

知道的人很少,可是她恰好在場!酒後可以說胡話,但也可以吐真言……她也不是不怕鳳九卿像染指帝位,但是從過去這麼多年來看,此人甚至對皇帝的權力避之不及,他唯一肯接手的羽林衛,也不過是皇上手裡的刀。

陳貴妃對楚郡王妃道:“嫻妹,你啊……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太溺寵自己的兩個孩子了,把他們慣的和你一樣不知進退,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哎……”

楚郡王妃聽到這句話,突然就覺得,她們似乎已經走上了絕路,所以陳貴妃才會這樣對自己說話,得罪不起的人,不就是鳳九卿麼?可是比起手裡的權力,鳳九卿並不比楚郡王大啊,只是她也知道,鳳九卿對皇帝的影響力,誰都無法企及,這一點足夠她們寢食難安了!

“可是……”楚郡王妃想說什麼終究說不出口。

陳貴妃搖搖頭,道:“我聽聞子涵甚至還綁走了安平郡主的弟弟,意圖殺了安平郡主?你說你怎麼就生了那麼蠢的一個兒子,安平郡主還是當初的白大小姐麼?任你們欺凌?哎……你們真是太讓本宮失望了!”

這麼蠢的人留著,到頭來也是禍害,得罪人不要緊,但不能看不清形勢啊……當初欺負白木槿,就算陸老太太來鬧,也不過是安撫一下就得了,現在人家都已經是要成為宣親王妃的人了,你還敢要人家的命,鳳九卿就是再好脾氣,也不能放過楚郡王府的!

楚郡王妃卻咬著牙道:“那也是她白木槿太過可惡,若不是她,靈兒怎麼會重傷在床,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

“所以說你們蠢,你的女兒金貴?再金貴也不值得拿整個楚郡王府去給她陪葬吧?你們楚郡王府能有今日,費了多少心機?毀於一旦難道不覺得遺憾麼……一個鳳子靈,值得麼?”陳貴妃不是心狠,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楚郡王府不存在了,鳳子靈就算是好好的,又能如何呢?

楚郡王妃不以為意地道:“我不信鳳九卿可以隻手遮天,娘娘,只要你肯幫我們,他就奈何不了楚郡王府!”

陳貴妃只能嘆一聲,道:“你啊……永遠都這麼天真……現在連太后都不肯見你了,你覺得本宮能幫你們什麼?太后為何不見你?那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已經有了決定,本宮能幫你什麼?回去吧……”

陳貴妃閉上眼睛,明顯是不想和楚郡王妃繼續浪費口水了。

楚郡王妃還想要乞求什麼,陳貴妃宮中的侍女卻一臉笑容地送客,堅定地不容拒絕,楚郡王妃知道陳貴妃是捨棄他們了!

楚郡王妃憤憤地出宮,本想再圖他法,哪知道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馬車在路上開,也能因為驚馬而撞上路人。

楚郡王妃本就一肚子怨氣,馬車撞翻了路人,她也因此手被蹭破了點兒皮。楚郡王妃當場就發怒了,對著身邊的丫頭道:“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是不是如今連個賤民都能騎到我頭上來了,給我狠狠地教訓一頓!”

楚郡王府的下人自然和主子的脾氣一個樣,都是容不得人欺負的,那幾個丫頭紛紛下車,看到路上躺著的男子,上前就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救命啊……哎喲……我的頭好痛,救命……”那男子哀嚎著,不理會楚郡王府的下人,只抱著自己投一直叫喚。

楚郡王妃的大丫頭立刻就罵道:“還不快滾開,知道自己擋了誰的路麼?我們王妃的馬車你也敢撞,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快滾,否則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那男子竟哭哭啼啼起來,道:“天啊,世上竟然有這麼不講理的人,他們的馬車撞了我,還要威脅我,仗勢欺人,實在可惡……”

路人也紛紛駐足,看著那男人頭破血流的樣子,雖然不敢說什麼,但都用一種指責的眼神看著楚郡王府的幾個丫頭。

“你們看什麼看,這個人自己不長眼撞了我們王妃的馬車,簡直不要命,還不快滾!”那丫頭囂張跋扈的樣子還真有點兒氣勢,讓一眾路人都紛紛轉過頭去,不敢再看,但仍然有些人搖頭表示不忿。

地上的男子卻憤怒了,捂著還在流血的頭,怒罵道:“你們楚郡王府難道就可以仗勢欺人?就可以草菅人命?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你們的馬車突然衝過來,這裡是街市,馬車竟然那麼快,不是成心要撞死人麼?我雖然只是個一文不名的書生,但是也不能忍受你們這樣霸道!”

楚郡王妃在裡面十分不耐煩,衝著外面沉聲道:“怎麼搞的,竟然還沒處理好?把人給我扔到一邊去,哪裡那麼多的話?”

此話也出,立刻引來了那書生的憤怒叫聲:“楚郡王府仗勢欺人,士可殺不可辱,今日我陳天恩就一頭撞死在楚郡王妃的馬車前,望天下有識之士為我請命,揭露他們的醜惡嘴臉!”

說著真就一頭撞過去,巨大的聲響,讓人心驚肉跳,血濺三尺,那書生倒在血泊裡,身體不停地抽搐。

這下楚郡王府的人也跟著驚呆了,膽子小點兒的丫頭忙道:“王妃……死人了,死人了……”

楚郡王妃眉頭一皺,道:“他自己撞死的,與我們什麼相干,把人丟開,不要擋著路,真是麻煩!”

楚郡王妃嫌惡的聲音,傳到了路邊的人耳朵裡,終於有那膽子大些的人不忿地開口道:“真是太過分了,撞了人不僅不道歉,現在把人逼死了,還這麼囂張,楚郡王府莫非比皇上還大?”

“哎……真是命比草賤啊……”

“楚郡王府一向都是這麼囂張跋扈的,欺負人的事兒多了去了……”

“這書生也太可憐了,進京趕考,竟然碰到了這麼可怕的事兒……”

楚郡王府的人可不管路人怎麼說,像扔垃圾一樣把那書生扔到了一邊兒,然後還用布吧車上的血跡給抹掉了,接著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驅車離去。

此時突然從人群裡衝出另一個書生,看到地上還在抽搐的男子,痛哭失聲:“天恩啊,天恩兄……你怎麼了,怎麼一轉眼你就這樣了?”

“舒同兄……為我……為我報仇!”那叫陳天恩的書生痛苦地吐出一句話,然後就人事不省了。

趕來的書生是他的朋友,失聲痛哭,卻只換來路人搖頭嘆息,道:“你是他的朋友吧,趕快準備後事吧,人是楚郡王妃的馬車撞的,你們是討不到好處的,還是自然倒黴吧!”

“楚郡王妃?”舒同咬牙切齒地重複了一遍,眼裡都是恨意。

路人搖頭嘆息,也無心再去管這個閒事,京城雖然是天子腳下,但是這些有權有勢的人就是行兇殺人了也沒人能管得著啊!

可是楚郡王妃沒有想到,就是這樣小小的意外,卻是促成楚郡王府徹底倒臺的導火索。第二日一早,書生秦舒同便帶著同窗好友的屍體在大理寺衙門前擊鼓鳴冤,狀告楚郡王妃草菅人命!

大理寺不予理睬,秦舒同就用板車拉著屍體去了京兆尹衙門,結果一樣被拒之門外。秦舒同一個衙門一個衙門地告狀,就是無人理睬!

而同樣進京趕考的各位書生便知道了這件慘案,都是有志青年,哪裡能見得這樣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

願意和秦舒同一起告狀的人越來越多,每一次去衙門擊鼓都有好幾十個人同行,雖然無人理睬,但是隊伍卻越來越龐大。

最後不知是誰給那書生支了個招,竟然在茶館裡以說書的形式開是傳播此事,而且楚郡王府過去所犯的事兒無論大小,全都被挖了出來,愈演愈烈。

楚郡王到底是知道了此事,派人查封了茶館,又抓了幾個說書的,以為能夠嚇住那些人,沒想到此事卻如壓不住的洪水,突然爆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