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為過去的自已道歉，你會原諒我嗎？
四月初的天，夜比平時來的慢了些，她練了兩個小時的球，倒是剛好和對方開完會的時間撞上，真好笑，他們最有默契的一次，竟然是分手飯。
說到底姜醒還是捨不得的，到底是暗戀了三年的人，卻和幻想截然不同。
【開完會了嗎】
【嗯，在去找你的路上】
他單手開著車，發了條語音，語氣透露著疲憊，強撐著精神。
副駕駛放著一捧玫瑰花，是齊唐然教他的，希望姜醒可以喜歡。
他滿懷期待。
姜醒繫好安全帶後認真的看著車內的每一個角落，這是最後一次坐了。
除掉不捨以外，她還想好好的記住。
車內全是姜醒裝飾的小物件，將低調素淨的車內添了幾分生活氣，不似池遇那般沉悶無趣。
“今天很忙嗎？”空氣一陣沉默，她只能沒話找話。
“嗯。”他輕聲回答，不願再說，工作上的煩心事沒必要說給姜醒聽。
“這麼忙要好好休息。”
以後就不用應付我了，和我談戀愛浪費了你很多時間吧。
扭頭看著池遇的側臉，下巴處隱隱冒出了胡茬，她還記得胡茬蹭在臉上的感覺。
“你就是我的充電寶，和你在一起很輕鬆。”
“從哪學的甜言蜜語？”姜醒淺笑。
“都是真心話。你呢，今天做了什麼？”
“上午在上課，下午也上課，然後練了會球。”
“和那個男生嗎？”
“嗯。”
冗長的沉默。
池遇沒什麼好怪的，姜醒問過自已了，是自已說沒時間，才讓對方有機可乘。
但心裡還是不舒服。
“以後我儘量……”
“以後就讓他教吧，你可以多點時間休息。”
姜醒打斷他。
“我不想讓你們單獨相處。”池遇長嘆了口氣，工作和感情上的不順讓他有些煩躁。
“不是單獨。”
“阿醒，我不喜歡，答應我好麼？”
她沒有回答，只是說了句餐廳到了。
一直以來活躍氣氛的只有姜醒，當她不再找話題聊天。
氣氛就會詭異的沉默。
池遇也察覺到她今天尤其的話少，想說點什麼，卻又發現自已的生活枯燥無味，沒什麼好講的。
姜醒跟在池遇身後，像他的助理，而不是女朋友。
以前她都會主動的牽上池遇的手，張揚的宣誓主權。
池遇訂的餐廳氛圍很好，燭光晚餐，背景音樂也都是專門的小提琴手，她沒學過，只覺得好聽，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風景。
這寸土寸金的地方，真是和她格格不入。
她更喜歡在路邊擼串，吃大排檔。
而池遇總說不乾淨，很少讓自已吃。
他們或許一開始就不合適，是她在強求這份感情，如今的結果也是她應得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長長的白色餐桌對面，是正在優雅用餐的池遇。
如此規格的佈置，無不彰顯著主人的用心。
“不合胃口嗎？”
池遇開口。
“不是。”她掉了一滴眼淚，連忙眨了眨眼，試圖逼回去，笨拙的切著盤子裡的牛排，只有跟著池遇才能享受到這麼好的服務，是她高攀了的。
池遇再怎麼遲鈍還是察覺到了姜醒的異常。
“你怎麼了？”
“池遇，我們……分開吧。”
她低著頭，盤子裡的牛排被凌亂的她切的稀碎，她不敢看對方的眼睛，也不敢聽他的回答。
聲音很小，傳到餐桌對面竟有些聽不真切。
對面的沉默像刺向她心口的尖刀，姜醒猛然抬頭，她以為能好聚好散，可眼淚怎麼也止不住的流，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盤子裡。
“好，都聽你的。”
池遇的心也在密密麻麻的痛，此刻見到姜醒哭便什麼都顧不得了。
他連忙起身快步走到姜醒面前，卻又顧及到對方的那句話，只是遞了張餐巾紙。
“你不問為什麼嗎？”
“阿醒，無論何時，我們之間的主動權和選擇權永遠在你這邊。”
“我不喜歡你了。”
“……是因為我沒有陪你練球嗎？”
看吧，他總是猜不到原因。
“是。”
她不願再多解釋，就讓他這麼想吧。
最終池遇也沒有再說什麼，姜醒哭的厲害，他想問的話都問不出口。
待姜醒平復心情後，他把姜醒送回了學校。
一路無話。
校門口。
“池遇，你難過嗎？”
姜醒嗓音有些沙啞。
這句問候略帶諷刺，她一直知道池遇極會隱藏情緒，即便是此刻，對方也沒有流露出一絲失態，似是對這段感情來去自如。
即使他們以後沒關係了，但還是忍不住期待池遇的回答，若是難過，就可以給這段感情一個交代，至少雙方都是用了心的。
若是不難過，那她以後也不會後悔，心底的愧疚也會少些。
“很難過。”
話音一落，池遇明顯感覺姜醒鬆了一口氣。
她揚起笑容。
“再見，池遇，謝謝你。”
隨後轉身，不帶片刻留戀。
謝謝你圓了我三年暗戀的夢。
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包容愛護。
她抹了一把眼淚，這一次，終於是她走在前面，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漸漸的越跑越快。
怕自已走慢點會忍不住回頭，因為池遇說很難過。
“再見，姜醒。”
留在原地池遇輕輕出聲，卸掉了全部力氣。
他很少這麼認真的叫姜醒的名字，也沒有挽留過一次，就他對姜醒說的，他們之間，永遠都是姜醒說了算。
看著姜醒離開的背影，他有些恍惚，明明一開始，他對她也只是出於愧疚，是什麼時候變成喜歡的呢。
想到那句‘我們分開吧’，他後知後覺的的心開始刺痛，像被人狠狠的攥住了，無法呼吸。
今夜月色溫柔，像極了他們剛在一起的那晚。
滿月下，兩人的影子被拉的修長，卻再也不會交疊。
池遇在校門口呆呆的站了很長時間，夜深人靜，回憶席捲而來，將他淹沒，看著手機上落了灰的對話方塊。
‘池遇我們多聊聊天好不好，你看我們的聊天記錄太少啦，以後老了怎麼回憶呀。’
他不死心的翻看著，螢幕劃的越來越快，日期隔得越來越久，寥寥幾行字，他連回憶都沒給自已留下。
他好像知道姜醒為什麼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