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村寨點點燈火透過竹林,美景讓人心曠神怡。這深山夜空放眼望去,漫天星光璀璨。
渾身一點也感覺不到一點涼爽,夜間溫度我還受不了,又想去湖邊過夜。我和阿約站在廊下,遠望山底公路,阿約垂頭喪氣。
忽然想起,他還有那麼多事沒弄明白。告訴他別急,明天就讓明哥看看那些東西,今天喝得有點上頭。
張春來在打電話,等一會兒就能上來。我走向樓梯,他上來就商量什麼時候走。
阿約從我身後快速超過我,“塔魯大叔來了”阿約邊走邊說道。
我回身向院門外張望,二樓燈光能夠照到院子前的空地。小路上的人影,雖看不到臉,但健碩身形確定是塔魯大叔,此刻正上到平地,馬上就進院。塔魯大叔背上的竹簍讓人感覺很沉,壓得他上身前傾。
塔魯大叔是阿約父親的至交,自從阿約的父親過世之後,在阿約心裡,塔魯也能算得上自己的親人。
走進院子之後,塔魯大叔親切的招呼張春來,阿約迎上去高興的請他上樓。
丁曉東和李立明也急忙從樓上下來。塔魯大叔和每個人微笑招呼,說自己剛關店門,就來給我們送點東西。
張春來叫我下樓拿茶葉,他的包裡有帶來的毛尖。
我找出了茶葉,快速上樓。這段時間雖然不長,但回到樓上,塔魯大叔和大家已經聊起了家常。
塔魯大叔五十多歲,像這樣的時節塔魯大叔穿的,給我的感覺像地主老財。
臉上褶皺不多,眼神犀利。塔魯大叔常年在經營路邊店,自然善於交談。此刻李立明和塔魯大叔,正聊著水店生意。
急忙去和阿約燒水,悄悄問阿約是怎麼回事,塔魯大叔怎麼上山來了?
自從上次我自己來,我對塔魯大叔一直有種疑慮,心裡感覺塔魯大叔不像普通苗人。
阿約輕聲說道:“寶柔要出嫁了,大叔來請我去參加婚禮”。阿約這語氣,給我一種失落感。至此我才知道寶柔是上次給我們拿漁具的姑娘,白白嫩嫩,吹彈可破的那個。
“嗨....”我長出一口氣道:“我以為什麼事呢,不就是參加婚禮嗎!苗家人好客,咱們一起去就是了,人多也能熱鬧,到時候咱們穿上土家人的衣服,不用擔心太招搖。聽說苗家婦婦搶親挺有意思的,只要不是哭嫁怎麼都好說,讓我哭可以,只怕哭著哭著就爆笑出來,那就丟磕磣了”。
阿約狠狠瞪我一眼,端著茶水走向前堂。
上樓給塔魯大叔倒茶,讓他嚐嚐河南特產。
“說起來,寶柔自從去上大學,你們就沒在一起長聚”塔魯大叔說道。自從寶柔去了大學,她口中時常提起的人,就換成了同學。
好多聽塔魯大叔一說,這才恍然大悟,剛剛和阿約一頓亂說,引來一個白眼。
人家阿約和那個寶柔是青梅竹馬,在一個村寨裡,塔魯大叔話裡的意思,阿約和寶柔還是最有可能的一對。苗族有生苗熟苗之分,可以外嫁的是哪個我不懂。
阿約輕聲道:“上過大學的人就是不一樣,怎麼可能會留戀這個小山村呢”。
我們這時也明白了,阿約和寶柔,青梅竹馬不重要。人隨著環境改變,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孩,跟阿約是不會有結果的。寶柔外嫁,不管是不是塔魯大叔本意,都是改變不了的現實。
況且阿約和她,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阿約的表情,足以說明他現在的心情是很失落的,顯然他還沒有忘記,畢竟兩小無猜的時光是最美好的。
塔魯大叔說話,我們在旁邊顯得很尷尬,這場合說什麼都不合適。
李立明腦袋轉得快,馬上就張口答應。到時候一定去幫忙,我們也隨份子。
話說了沒多久,塔魯大叔起身要走。我們送出院門,塔魯大叔打著手電走下小路,各自回屋準備睡下。
李立明還是很理解阿約,寶柔婚禮他一定去,並告訴阿約,到時候你準備一份厚禮。“要有意義那種,一定能讓寶柔感到溫馨幸福的禮品”李立明道。
“我也贊同明哥的觀點”張春來說道。聽塔魯大叔話裡的意思,我感覺你才是他心裡最佳人選。
我不停給張春來使眼色,讓他別說了,拉著他下樓。我和張春來住樓下,李立明也跟下樓去了院外。
剛開啟床鋪,李立明從外面回來。“我覺得塔魯大叔有點問題”李立明進屋說道。
大家酒勁早己散得差不多了,張春來瞅一眼明哥,問何以見得。
李立明說他感覺塔魯大叔不像是單單來告訴阿約寶柔出嫁的事,他對我們每個人好像都很警惕。“他觀察我們的眼神,不自然”李立明道。
我告訴李立明,上次來的時候,塔魯大叔讓阿約帶話問好,當時我就感覺很奇怪,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李立明也聽得眉間緊鎖,嘴裡反覆叨咕著這是個當兵的,要好好招待。
好半天李立明神色恢復過來,“這是在提醒你,他注意你了”李立明說完,轉瞬又陷入沉思。口中小聲嘀咕,這也不對呀!
我和明哥提起了阿約的家事。
當我說到阿約的母親可能是離家出走的時候,李立明並沒有像我預料的那樣,想到一些什麼花邊緋事,而是略有遲疑的問了句:“阿約那時候多大?”。
阿約和我說過,一時想不起來。“好像是上中學時候”我道。
“是剛剛上到8年級”阿約在門口說著走進屋裡。
我們大家都很疑惑李立明為什麼問那時候阿約多大,阿約也是一頭霧水的看著李立明。
李立明向阿約解釋,如果阿約的母親離家出走,那阿約的父親離世,那時候阿約才十多歲。按照常理,阿約的父親臨終前一定會交代阿約,他的阿姆在哪裡,會讓阿約到他母親身邊,至少要照顧他今後的學業和生活,十多歲的孩子沒有父母怎麼能行!
身為人父,他一定會希望阿約今後學業有成,有個好前途,這是人之常情,孩子的成長離不開父母的照料和督促。
“你父親沒對你說這些,至於原因,現在能想到兩點”李立明慢慢說道。兩個原因其中之一,就是阿約的父親已經知道,他的母親有可能不在人世了,所以什麼都沒說。
這一點很簡單,但這也是阿約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阿約情緒有些神情激動!
李立明馬上說道:“別急,你的父親沒說你的阿姆在哪裡,也有另外一種可能”。
大家聽李立明繼續說。
阿約的父親沒說,有可能是因為父親也不知道他的阿姆究竟在哪裡,同時也意味著她並沒有死。
“既然不確定阿約的母親已經不在人世,那麼按照你的意思,阿約的父親一定會留下什麼線索,好讓阿約能找到母親,不然老人家的良苦用心豈不是白費了”張春來不解的說道。
李立明轉過頭,面朝天花板,長出一口氣道:“這一點我也想到了,鑑於阿約的特殊體質和本領,我估計一定在阿約的身世上有什麼秘密”。
“他的阿姆,留下幾本沒有字的筆記本,還有幾根名牌鋼筆”我對李立明說道。那幾本筆記包裹的很細心,上面一個字都沒有,當時感覺就是傳說中的無字天書。
李立明眉頭緊鎖,聽我說的無字天書令他皺眉。
“這怎麼可能?”李立明半晌說道:“有筆,有本,就一定會有字,就像有男人有女人,就一定有快樂的事兒一樣,怎麼可能沒有”。
“哈哈哈哈”李立明的解釋,給大家帶來一陣鬨笑。阿約臉上極為不悅,這話說的也太玩味了。
比喻雖然簡單,但是卻一針見血,一個人有筆和本,總會寫下點什麼。
“快快快,拿給明哥看看”我推著阿約往樓上去,李立明被吊起精神來了,咱們趁熱打鐵。
李立明和張春來也跟上來,去阿約的房裡,大紅木箱的那間。
今晚這覺看樣泡湯了!
阿約從橡木櫃中拿出那個布包,遞給李立明。
開啟布包之後,李立明沒去動那幾個本子,卻拿著三隻鋼筆仔細的看。
阿約繼續從紅箱子裡拿出那些小木盒,立體地圖模型。我在一旁邊幫阿約拿東西,邊把上次的見解說個不停。
“你說的沒錯”李立明道:“這支的確是派克,另兩支是英雄,有你的”。
能被李立明誇一句,還真難得。之前看到這三隻鋼筆的時候,我想到的是這種筆在當時也是價值不菲,能擁有這樣的鋼筆的人,重要因素是文化修養,決定因素是身份,而李立明卻把我這種想法解說的更加細緻。
八十年代中期,改革開放不久,派克鋼筆作為高檔進口商品,其價格遠非工薪階層能擁有。在當時這種美國產的鋼筆價格千元以上。而對當時全國情況來說,工資待遇最好的地區和單位也只有二三百元的工資,而這樣的工資也只有沿海開放城市才有,在以集體企業為主的內地還不到百元。
“80年代中期,一筆鉅款吶”張春來道。
“讓不讓人睡覺了!吵死了”丁曉東站在門口嚷嚷起來。
“你的餘生想多一些精彩故事,進來大家一起研究,要不滾樓下睡去”李立明道。
他對丁曉東真不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