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青一聽,這裡面有事兒啊,這時候她不方便插話,只用做一個聆聽者就好,也沒出聲,示意她繼續說。
“昨天我回去時,在門口和他碰面了,他愣愣的看了我好久,都看呆了,哦,他就是我夫君。晚上就迫不及待的進了我的房間,對我溫情款款,對我說了很多柔情蜜語。”
林如嫣說到這兒,拿起珍珠膏開始給自己小心的塗抹,頓了一會兒,又開口道:
“按理說,我應該欣喜若狂的。我十歲就開始認識他了,他當時正是十六歲的少年郎,那年我父親看中他便把他收為親傳弟子,他當時是如此的意氣風發,丰神俊逸。
第三年他便中了秀才,當時他滿臉羞澀的向我父親提親,我父親答應他先訂婚,等他下次考中舉人,正好我也十六歲了就雙喜臨門。
結果又過了三年,他那次考試落了榜,不過我父親還是讓我和他完婚了。我父親這些年一直待他如親子,盡心盡力的教導他。
他家境貧寒,我家便在錢財物質上一直補貼我們,沒有讓他在這上面廢過一點兒心。他對我很好,哪怕婚後這三年來我一直沒有孩子,還是對我一如既往溫聲細語。
我越來越焦慮,覺得沒有孩子,很對不起他,在今年初的時候,我開始發現他總是早出晚歸的,我漸漸的發現他不對勁,後來查出他在外面有人了。
我們大吵了一架,當時氣的生了一場病,他答應我不會再和那個女的來往,我病好後就開始臉上乾裂長痘,就越來越自卑暴躁,從那次吵架之後的兩個月,我們幾乎沒怎麼好好的在一起過。
結果他上個月中了舉人,就越發不搭理我,甚至還以那個女人有孕在身,把那個女人接到家裡納了妾。”
說了這麼多,她停了下來,喝了口茶水,悠悠道:
“昨天來了我房裡,今早上,我肚子疼,請了脈,竟然懷孕三個月了,我當時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他又請大夫去給那位妾室請脈,突然意興闌珊,心情從未有過如此平靜。
回想著他之前種種,我想他也許從來都是這樣,只是他太會偽裝,我之前鑽了進去,現在想想錯的從來都不是自己,何必為難自己。”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淡淡的笑笑:“青娘,謝謝你,若是沒有遇見你,我的心境也不會平靜下來。我想,我現在更是會鑽牛角尖,不知會變成何模樣。”
劉長青嘆了口氣,端起茶杯和林如嫣碰了一下,抬抬手,說道:“也不多說,只要你時刻記住,這世上還是需要自己心疼自己啊,來,活在當下,喝一杯!”
林如嫣看著她那瀟灑的,喝茶喝出酒的架勢,忽的開懷一笑,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還亮了亮杯底表示一口乾。
劉長青輕笑一聲也一口乾了,亮出杯底。兩人互相看看,然後就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忙忙碌碌一天,傍晚回去時在巷子口剛好碰到秦放。秦放可真不講究,看到青孃的牛車,快走幾步,按著車轅就上了車。
劉長青正在閉目養神,秦放忽的進來,她也只是掀了掀眼皮,沒太搭理他。
秦放……怎麼感覺這個氣氛不對呢,不過沒事兒,他已經習慣了老婆這種不甚熱情的態度,要是哪天突然對他很熱情,他估計要嚇得炸毛。
秦放笑著捱了過去,雙手抱上她的腰,湊過頭親了她臉頰一下。把頭搭在她的肩膀上,問道:
“怎麼了,可是今天遇到什麼煩心事兒了?”
劉長青把他的頭往外推推,可惜秦放抱的實在是緊,推不開,伸手給他的手臂來了一巴掌,也不理他。秦放掀起衣袖看看這個巴掌印,嘴角抽抽,有點兒委屈,看看青孃的臉色,也只能乖乖閉嘴。
兩人回到家,三個孩子高興的圍著他們打轉,這幾天他們兩人總是不在家,孩子們基本上是李嬸看著的(書墨的娘,李大的妻子)。
秦放把雙胞胎抱起來,劉長青也抱起秦子睿,兩人往裡走。邊走邊詢問孩子們今天在家幹了什麼,小妹秦歡在旁邊不時的替孩子們回答補充一下。
等歡快的親子時光過後,孩子們都睡下了,兩個人才回到主屋。
劉長青在桌子前坐下,拿出這三天的兩本賬簿和算盤,噼啪作響的算起賬來。秦放也坐下看著另一本,拿出紙筆,計算起來。
兩人算的都很快,算完自己手裡的,又交換一下,再對了一遍。最後做了一個總和,兩人頓時有點吃驚,這才三天,就已經進賬一百三十六兩。
這其中胭脂鋪子佔大頭,進賬九十八兩,書肆進賬三十八兩,除去材料投入,淨利潤賺了一百零二兩七錢並三十文。
兩人對望,都從彼此的眼裡看到了震驚。雖然忙的要死,但是痛並快樂著啊,誰敢想一個月前,他們還一窮二白,吃飯抓藥都成問題,秦放感嘆一句:
“怪不得朝廷要抑制商人,那些會做生意的商人要是不抑制,讓他們明目張膽的掌權,那其還了得,那還不得是這些人的天下了!”
劉長青看他一眼,呵斥道:“慎言!小心隔牆有耳。”
秦放陪笑,道:
“我這不是就在家裡,在你跟前說說嘛,好的,我謹慎對待。不過咱們以後的產業還是的都掛在你的名下。”
“那些地契房產就掛在你的名下,咱們現在手裡還有餘錢,先把咱們村那個後山的坡地給買了吧,我看那一片有七八十畝之多,挨著我們之前買的荒地,在山的北面,那地裡也就是生長了些荒草雜枝的,一直荒廢著。
那坡地不適合種莊稼,估計五十兩就能拿下來。我想種一些果樹和茶樹,這幾天我覺著那花茶也有發展空間,還有你平時搗鼓著喝的青茶也不錯。”
秦放想了想覺得可行,說:
“下次我休沐時回去把這事兒辦了。就是我們還缺人手,就算到發動村裡人清理坡地,之後也需要我們自己的人手種植看護。”
劉長青漫不經心的說道:
“人手方面你不用擔心,我又買了一批,現在正在城外小莊子上培訓,我知道,你不喜歡買人奴役,但是我覺得只有身契在手,才敢去用他們,就這還得小心他們會不會背主。
不過我可以保證善待他們,他們在我們手下還能過的像個人,在其他地方可就不一定了,
他們和我籤的基本上都是佃農和長工的身契,在律法中規定,秀才功名不能超過二十個僕從,舉人不能超過五十個,再往上,不同等級的官員也有定額。
鄉紳商人更是規定僕人不的超過十個,但那又怎樣,看那張家僕從都不下上百之數,手裡還有更多黑戶存在。
這年頭,餓死病死被隨意殺害的人太多了,我們做到問心無愧就好。”
秦放越在這裡待越是深刻體會到人命的貧賤,階層的差距,他心裡很明白,青孃的做法在這個時代已經是最好的了。
他伸手抱了抱她,嘆了口氣道:
“我知道,我都明白,我也支援你。”
劉長青剛要起身,覺得難受的緊,肚子從今天下午就隱隱作痛,所以傍晚回來才那麼煩躁。這會兒更是一陣絞痛,疼的她臉都白了。
秦放嚇了一跳,趕緊把人抱起來放到床上,一邊高聲喊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