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生死訣別

“出門？”李書漫疑惑地問道，又看向顧小明，顧小明只是低著頭，一聲不吭地往嘴裡塞著飯。

顧一凌放下筷子，看著一桌精心準備的小菜，自已卻無福消受，愧疚地說道：“使團被狄國人抓了，我必須去救他們。”

他垂下眼眸，不敢直視李書漫的眼睛，只能故作鎮定地說道：“我去去就回，小明留在家照顧你。”

說完，顧一凌毫不猶豫地起身，頭也不回地離去。猶如撲火的飛蛾，義無反顧地向死而生。

“顧一凌！”李書漫倏地站起，一聲厲喝叫住了他，哽咽地喊道：“你瘋了嗎？那分明是個圈套！”

顧一凌停住了腳步，背影孤寂而悲涼，喃喃道：“我知道，但我必須去。”

李書漫看著眼前執拗的傻子，眼淚漸漸落下，喊道：“小明，把通緝的告示拿出來。讓他看看，他心心念唸的安國是如何背叛他的。”

顧小明看向李書漫，遲疑道：“真的要拿出來嗎？”

“快去！”李書漫喊道。

顧小明擲下碗筷跑到屋內，不一會兒便拿來一張告示，交給了顧一凌。顧一凌極不情願地接過告示，看著上面字字誅心，宣告他“通敵叛國”的罪行。他心如刀絞，痛苦不堪，手中的告示被狠狠攥成一個紙團。

李書漫哭訴道：“元崇的手下告發了當年的換子真相，孫太傅親口承認，是他將你換成長公主之子。皇上已經不相信你了，安國也不相信你了，他們要殺了你！這樣的安國值得你去冒險嗎？”

顧一凌聽後，猛然轉身，眼中含著悲憤的淚水，堅定地說道：“值得！為了那些與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值得！”

李書漫哭得更加兇了，她想救顧一凌，苦苦哀求道：“我們不要去管那些了，好不好？我們找一個世外桃源，遠離一切紛爭，安心地過自已的日子，好不好？”

顧一凌動容了，隨後便搖搖頭，說道：“若我見死不救，哪裡能安心呢？”

勸不動了！

李書漫感到深深地絕望，望著顧一凌堅決赴死的背影，她決定最後一搏，喊道：“顧一凌，若你今天出了這個門，我們以後永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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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在大漠之中的城池，迎來了又一個夜晚。老將軍獨坐在城樓牆邊，對著一輪孤月舉杯獨酌。

幾個月前，在這裡，他親自目送著身披紅妝的女兒出城。

如今，也是在這裡，等來一副冰冷的棺槨。

狂風漸起，捲起了大漠上的沙土，拂過城樓。老將軍被沙子迷了眼，用粗礪的手揉搓著視線模糊的眼，最終手上留下了一片淚水。

“將軍！”一名兵衛小跑著趕來，稟報道：“顧一凌來了。”

老將軍望著手上的淚水，默默攥緊了拳頭，對兵衛們說道：“看好牢裡那些安國使者，其他人跟我走！”

老將軍走到了城樓的另一邊，果然看到顧一凌獨自一人，向城門走來。老將軍冷笑一聲，挖苦道：“顧一凌，沒想到你還有點兒擔當，沒拋下他們自已走。”

顧一凌抬頭望著城樓，說道：“將軍，我已經回來了。請將軍信守諾言，放了使團的人。”

“放了他們？”老將軍仰天大笑，而眼角卻劃過兩行淚水，然後對顧一凌咆哮道：“那我女兒呢？誰又放了我女兒的命？”

眼前的老將軍，曾幾何時也是歷經沙場、威名赫赫，而如今，卻變成了痛失愛女的暮年英雄。

顧一凌望著他，內心無限悲涼！

“斬殺使團，勢必讓兩國決裂，最終苦了將士和百姓。若將軍恨我，便只殺我一人。血債血償，不要牽連無辜。”

“好！”老將軍咬牙切齒地說道：“血債血償！我要用你的命，告慰我可憐的女兒！”

老將軍望著天空的孤月痛哭流涕，彷彿那就是元錦的魂靈，告慰她大仇得報。

“那將軍可以現在放了使團的人嗎？”顧一凌問道。

老將軍狡黠笑道：“放心，等你死了，我自然會放了他們。”

顧一凌苦笑一聲，自已還是高估了老將軍的胸襟。他已經被仇恨衝昏了理智，誓要殺死所有的安國人。又怎麼可能，在自已身死之後，再放了其他使者呢？

“老將軍，元錦是死在我的懷中，你想不想知道，她的臨終遺言？”顧一凌問道。

老將軍大手一揮，拒絕道：“少來這套！你乖乖受死吧！”

“你真的不想知道？”顧一凌質問道：“作為一個父親，卻沒有撫養過她一天，你真的不想知道元錦生前有什麼遺憾嗎？”

老將軍心口猛然一擊，竟有些投鼠忌器，忍耐著問道：“那你要怎樣肯說？”

“召集全城的百姓來聽。”

老將軍忍無可忍，一拳砸在城牆上，怒吼道：“你敢戲弄老子！”

顧一凌正氣凜然地說道：“我沒有戲弄將軍，只是元錦公主有些話，是說給百姓聽的。我馬上要死在將軍手裡了，還請將軍成全公主遺願。”

老將軍猶豫不決，擔心其中有詐，但為了元錦的遺言，只能冒險一試。於是吩咐手下的兵衛，脫下戎裝，換上常服，冒充被召集來的百姓。他倒是要看看，顧一凌能耍出什麼花樣？

不一會兒，城樓下面慢慢聚集了偽裝成普通百姓的兵衛。他們表面上平平無奇，但是每個人都身藏武器，暗中觀察著周圍的可疑情況。

顧一凌此時已經被五花大綁，站在城樓邊上。他低頭一望，黑壓壓的人群之中，一眼便看見一雙含淚的眼眸。

是李書漫！

“漫兒？”顧一凌差一點兒就衝口而出。

她怎麼來了？

顧一凌衝著那一雙眼眸，剋制地搖了搖頭，似乎在說：“你不該來！”

李書漫淚流滿面望著他，也搖了搖頭，似乎也在說：“不！我要來！”

風聲鶴唳的人群中，兩人忘卻所有，深情地對望。

“好了。”老將軍走到顧一凌身邊，一指下面的人群，說道：“百姓都來了，你可以說了。”

顧一凌側目而視，冷冷說道：“再等等，人還不夠。”

老將軍抽出一把劍，架在顧一凌的頸上，急道：“等什麼等？別拖延時間了，反正今晚你都得死。你要是不說，我現在就殺了你。”

話音剛落，就見一隊兵馬疾馳而來。剛一到城下，就聽那些兵衛喊道：“將軍，我們奉命趕來了。”

老將軍仔細一看，他們是看守大牢的兵衛，而使團的人正是被關押在那裡。

“你們怎麼來了？”老將軍怒吼道。

“將軍，不是您派人下令，讓屬下前來馳援的嗎？”

老將軍頓悟，上當了！

砰！

遠處巨響傳來，接著冒起濃濃黑煙，正是大牢所在之處。

“不好了！有人劫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