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久別重逢

驛館後偏僻小巷中，狄國守衛密密地搬來一捆捆柴草，堆在牆邊。隨後，柴草上面淋上了一層厚厚的桐油。

萬事具備後，一名守衛迅速跑向老將軍，稟告道：“將軍，柴草已經堆好，可以點火嗎？”

老將軍憤恨地望向驛館，一牆之隔，就是害死元錦的兇手。若不是狄後的懿旨，老將軍恨不得衝進驛館，將顧一凌千刀萬剮、食肉寢皮。而現在，只能偽造失火，趁機燒死使團。

“不好了！驛館著火了！”

老將軍正要下令，驛館之中突然傳出驚慌失措的尖叫，再一看，驛館中一處屋簷，冒出了隆隆的黑煙。

“是誰？提前動手了？”老將軍怒道。

守衛一怔，回去檢查了一番，回覆道：“將軍，屬下還未動手，這火不是咱們放的。”

老將軍覺得事有蹊蹺，迅速帶人繞到前門。只見驛館前門開啟，門內火光沖天。門口的守衛消失大半，都入內參與救火了。

老將軍大喊一聲“糟了”，抓過來一名守衛，焦急地問道：“使團有人趁亂跑出來嗎？”

守衛惶恐地搖搖頭，稟告道：“將軍放心，屬下一直守在這裡，使團無一人逃出。”

老將軍稍稍放心，鬆開了守衛的衣領，衝著裡面生氣地大喊：“多管閒事！誰叫你們進去救火的？再不出來，我就把你們都關在裡面。”

救火的守衛聽到這話，愣在原地，面面相覷。隨後反應過來，灰頭土臉地退出門外。

老將軍看著這幾名守衛，氣不打一處來，連罵了好幾句“蠢貨”，責怪他們險些壞了自已的計劃。

罵過幾句之後，老將軍突然反應過來，這場大火豈不是天賜良機？既可以趁機除掉使團，又避免牽連自已。

想到這裡，老將軍捋著鬍鬚，得意地一笑，下令道：“關門！將門鎖上。”

守衛們得令，關上了火場之中唯一逃生的門。

“將軍，驛館失火，萬一太后降罪怎麼辦？”守衛提醒道。

老將軍輕蔑地笑道：“驛館失火，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你派人將巷中的柴草收回來，切莫留下把柄。”

守衛領命，迅速帶人辦事。老將軍也避免落人口實，早早離開了驛館。

望著老將軍遠去的背影，一名灰頭土臉的守衛停住了腳步，趁周圍人不備，不知不覺地脫離了隊伍。轉過路口，守衛脫下了官服，又展開了手中的紙條，默唸道：“今晚，城西豆腐鋪。”

顧一凌收好了紙條，迅速混入了人群之中。

月滿星稀，黑夜無邊，顧一凌見四周無人，上前敲響了豆腐鋪的門。

豆腐鋪的掌櫃睡眼惺忪地開門，睏倦地說道：“打烊了，客官明日再來吧。”說完，隨手要關上門。

顧一凌眼疾手快，一把撐住門，說道：“店家的盤子上是什麼花紋？”

掌櫃身體一僵，隨後神秘地笑道：“一隻像安字的飛鳥。”

雙方會心一笑，彼此心照不宣。掌櫃將顧一凌請進屋，然後緊緊地拴上了門，眼睛中閃過一絲陰狠的殺意。

“顧大人無恙吧？屬下聽聞驛館失火了。”掌櫃轉身問道。

“障眼法而已。”顧一凌隨口答道：“通知齊將軍，狄後要見我，使團還需一些時日，才能回國。”

掌櫃疑惑地“哦”了一聲，審視地看著顧一凌，小心試探道：“狄後為什麼要見顧將軍？”

顧一凌嘆了口氣，猜想是狄後懷疑自已的身份，猶豫地說道：“也許……”

“也許什麼？”掌櫃一邊逼問，一邊走近顧一凌，雙手偷偷伸向腰後，掏出兩柄短刀。

顧一凌無奈地搖搖頭，又突然發覺掌櫃十分奇怪，好像是在審問自已，質問道：“你在懷疑我？”

“是又怎樣？”

掌櫃大喊道，兩柄短刀瞬間向前刺去，直衝顧一凌的心臟。顧一凌躲閃不及，舉起手臂一擋，頓時被劃出兩道深深的血口。

顧一凌連連退後幾步，用手緊緊捂住傷口，鮮血從指縫中滲了出來。顧一凌強忍著劇烈的疼痛，額頭上青筋暴起，再一抬頭，通紅的雙眼充滿憤怒。

“你不是安國的暗探，你是狄人冒充的。”顧一凌切齒地說道。

掌櫃正色道：“我是安國人，是皇上下令殺你的。”

“什麼？”顧一凌驚訝道。

掌櫃一步步逼近，兩柄短刀閃著粼粼寒光，漸漸將顧一凌逼到了角落，冷冷地說道：“顧將軍冒充皇親血脈，叛國通敵，意圖謀反。皇上已昭告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隨即高高舉起短刀，狠狠地向下刺去。

砰——

一聲巨響，顧一凌身後的窗戶被一股兒巨大的力量瞬間衝破，木屑、窗紙散落滿地。再一看時，一把長劍正好抵住了下刺的短刀。

掌櫃目光震驚，抬頭一看，出劍之人竟是一名少年。眉眼之間，神似顧一凌。

“二弟！”顧一凌驚呼道。

顧小明將劍向上一挑，只聽“乒”、“乓”兩聲，兩柄短刀被擊落在地。顧小明轉頭一笑，邀功地說道：“哥哥，我和書漫先生來救你了。”

顧一凌心口猛然一緊，他沒想到魂牽夢縈的人竟來到了自已的身邊。

掌櫃打量著半路殺出的陌生人，厲聲問道：“你是誰？竟敢阻攔我清除叛徒？”

顧小明劍指對方，正色駁斥道：“我是長公主府的二公子，是他的弟弟。我告訴你，我哥絕不是叛徒。念你也是被人利用，今日我不殺你。若你還想糾纏……”

顧小明將長劍向前一擲，劍身穿過掌櫃的衣肩，插在門上，將掌櫃牢牢釘住。接著說道：“下次我的劍就不會偏了。”

說完，顧小明扶著顧一凌，跳窗而走。

二人快步轉過路口，馬車早早停在那裡。顧一凌望著遠處的馬車，心跳得雜亂無章，思緒也變得胡亂了起來。他在想，坐在車中的人會是她？她會不會也如自已一般，迫不及待地相見？

而車內的人似乎心有同感，慌張地將車簾一掀。霎時，四目相對，見到了彼此心心念唸的人兒。

顧一凌貪婪地看著她的一雙盈盈剪眸，不知不覺也溼了眼眶，呢喃道：“漫、漫兒。”

李書漫低首，垂下一滴淚，心中似有千言，但最終化作一句，道：“將軍，快上來吧。”

顧一凌被攙扶進了車廂。顧小明隨後跳上馬車，將車簾放下，駕馬前行。

月輝盡灑，馬車轆轆向前。

幽暗的車廂內，兩人相坐無言，靜靜聽來，呼吸之聲近在耳畔。最終，還是顧一凌開口問道：“漫兒，這不是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