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瞳孔震驚。

這劇情,向著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了。

顧一凌捂著臉,亦是滿臉驚愕。

“憑什麼你們的一句話,就要做主我的婚姻?憑什麼為了你們的籌謀,就要毀掉我的幸福?”元錦眼眶泛紅地質問道。

確實,眾人心中明白。兩國當初提出和親,只是把女子都當成了制衡對方的籌碼,但誰也不曾考慮過她們的感受。

想當年昭君出塞,換來兩國和平數年。可是誰又能體會王昭君犧牲自我、飄零在外的心酸?

今日漢宮女,明朝胡虜妾。

遠嫁天涯路,至死魂不歸。

白日迎親宴,夜晚兵戎現。

風雲棋局手,可憐一生怨。

樂康如此。

元錦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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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宮的馬車上,顧一凌一言不發闔目靠坐在一側。即使不說,李書漫也知道,顧一凌在生氣。

男朋友生氣了,怎麼辦?

當然是哄一鬨了。

馬車一顛簸,李書漫趁機向顧一凌懷裡一倒,嬌嗔地說道:“我們顧大人怎麼不笑了,難道是生我的氣了嗎?”

顧一凌依舊閉目。

李書漫見對方不為所動,於是加大攻勢,頭靠在顧一凌的肩上,撒嬌地說道:“好了,好了,我錯了。顧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生氣了。”

顧一凌的嘴角終於彎出了一個弧度。伸手輕點自已的臉頰,傲嬌地說道:“這裡,很疼。”

這是什麼意思?

是揉,還是親?

李書漫乾咳了一下,瞥了一眼一旁的顧小明,低聲說道:“不行,有人。”

“沒有人了。”

顧小明連忙推開車門,和馬伕坐在外面,順手將門帶上。

車內的空氣突然安靜。

顧一凌覷著眼看向李書漫,彷彿在說——現在可以了吧。

李書漫心知,這下可躲不過了。

李書漫看著顧一凌的左臉,通紅微腫,鬢邊還有指甲刮傷的血痕。

她有些心疼地說道:“這個金帛,居然下手這麼重,差點兒把我們這張帥臉打壞了。”說完,輕輕揉著顧一凌的臉頰,微微吹氣,減輕顧一凌的疼痛。

顧一凌舒服地閉上雙眼,心滿意足地享受著。

“誰?”顧一凌發現不對,立刻坐起,問李書漫道:“你剛才說誰?”

“金帛啊。”李書漫忽閃著無辜的雙眸,說道:“就是元錦公主,我和小明之前在青城書院見過她。”

隨後,李書漫便將自已是如何與元錦見面、下戰書、準備兩校聯考,以及最後認輸和元錦喝得爛醉如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顧一凌詳細道來。

顧一凌聽後,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從黎青兒、方鶴蓮、小冀,再到驛館的兇案、糧倉的動亂,最後加上隱藏在書院的元錦。這精密的佈局,沒有五六年的心血是完成不了的。

而五六年前的狄國,還在西北豪強的夾縫中艱難生存,難道那時的元崇就已經規劃如何吞併實力雄厚的安國嗎?

元崇得野心,真令人細思極恐。

到了晚上,一想到元崇現在還尚未現身,不知在暗處有何陰謀,顧一凌就夜不能寐。

他披衣下榻,走到窗邊,望著遠處皎潔的月亮苦苦思索。

怎麼辦?

自從黎青兒死後,元崇彷佛消失了一般,一直找不到蹤跡。可每次危機之中,背後都有他的身影。難道自已要一直這麼被動,任由他背地裡攪動風雲?

不,他要主動出擊。

一陣瀟瀟的劍聲,擾亂了顧一凌的思緒。顧一凌循聲看去,小冀正在月下獨自練劍。

顧一凌目光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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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青城書院。

地下的酒窖陰冷潮溼,空氣混雜著發黴酸壞的味道。元錦被吊在牆上,暈死過去,身上盡是觸目驚心的鞭痕。

火光跳動,元錦身上覆上一層黑影。

元崇將水一潑,奄奄一息的元錦緩緩睜開了雙眼。

“命夠硬的,這樣還沒死。”元崇陰冷地說道。

元錦抬眼,復又合上。

她和元崇一起長大。但是元崇卻不如其他兄長一般,對幼妹呵護有加。小時候,元崇就對她動輒責罰,嚇得元錦每日過得如履薄冰。直到一日,元錦尋找豢養的狸貓時,意外看到元崇扼住小貓的頸部,將它生生掐死。

後來,元崇變得越來越乖戾陰鷙,周圍人稍有不從,就會被處以極刑。父皇和母后也時常因此斥責元崇。但是元崇非但不思已過,反而變本加厲。終有一天,父皇在喝下他遞過的湯藥後,暴斃身亡。

這時,元錦才看清,他的哥哥憎恨父皇,憎恨母后,也包括她。

“那你還不快殺了我。”元錦揶揄道。

元崇冷笑一聲,將一把鹽抹在了元錦的身上,元錦立刻發出痛苦的慘叫。

“你想死,太便宜你了。你打了顧一凌一巴掌,讓安國以此為由退親,徹底破壞了我的計劃。”

元崇轉身,端起一碗藥,狠狠捏住元錦的臉頰,將藥猛地灌入元錦口中。元錦被嗆得鼻泗橫流,劇烈咳嗽。

“在你和顧一凌大婚之前,你還不能死,我留你有用。”元崇冷冷說道。

元錦聽後,嗤笑一聲。接著,肩膀開始顫抖,發瘋般地狂笑了起來。

“可惜,顧一凌已心有所屬,執意退婚了。你的計劃泡湯了。”元錦得意地看向元崇,眼中盡是嘲弄。

“你是說那個教書的女子?”元崇問道。

元崇回想在驛站郊外遇見李書漫時,就覺得她十分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曾在何時見過。現在他想起來了,她是黎青兒身邊的丫鬟。糧倉動亂、鷲鷹被殺之時,她也在場。如今,顧一凌又要為了她,去冒天下之大不韙,拒絕和親。

看來,她與顧一凌的關係,非同一般。

“那個女子,不足為懼。”元崇將手虛空握緊,說道:“只要殺了她,顧一凌便沒有了退婚的理由。”

“什麼?”元錦心中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