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搶親

十八新娘八十郎，白髮蒼蒼對紅妝。

說的就是此情此景。

小蘭望著新郎，眼中充滿絕望。

挑夫憤怒地指著新郎，衝媒婆喊道：“你不是說侯府的公子嗎？這新郎怎麼頭髮比我都白？”

“這怎麼不是侯府的公子了？”媒婆厲聲反問，隨後又賠笑道：“老是老了點，但是這彩禮可不是平常人家能出得起的。”

李書漫一整個驚呆，她今天才算見識了什麼是貨不對版。

“那也不行，我們不嫁了，彩禮我退回去。”挑夫說道。

“你說不嫁就不嫁了，把我老婆子這面子往哪擱？”媒婆向後一招手，說道：“來人，把新娘給我送上花轎。”

話音未落，就見迎親隊伍中走出幾名壯漢，不由分說地要拉著小蘭，向花轎走去。

“爹，救我！救我！”小蘭躲在挑夫身後，哭喊道。

“住手！”衛昀擋在父女身前，說道：“光天化日，我看誰敢強搶民女？”

“沒錯！”顧小明高舉拳頭，喊道：“反對包辦婚姻，支援戀愛自由。”

媒婆看著衛昀一身官衣，心裡犯了嘀咕，猶猶豫豫，不敢行動。

“這位是衛昀都尉吧？”迎親隊伍中緩緩走出一人，行了一個禮，說道：“在下是平南侯府的長子——焦成，今天是家父的大喜之日，煩請衛昀大人行個方便，不要阻攔。”

“焦公子，您也看出來了，新娘不願，還請侯府高抬貴手，放過他們一家吧。”衛昀作了一個揖。

“衛大人，此言差矣。自古以來，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有自已做主的道理。我這裡三書具在，六禮齊全，你有何資格，橫加干涉。若你再阻攔親事，來日我平南候府，定要去顧將軍面前，討個說法。”

衛昀聽後，心中不免生了一些顧慮。

婚喪嫁娶，本來就不是自已的管轄範圍。再說，對方是平南候府，地位尊貴。若真是鬧了起來，豈不是給顧大人平添煩惱。

想著想著，衛昀嘆了口氣，避過頭去。

焦公子見狀，命令家丁，將新娘帶走。

“爹！女兒不想嫁！”

小蘭淚如雨下，臉上的喜妝模糊一團。壯漢上前，拽著小蘭的手腕，強行將人拖走。挑夫看到，心疼不已，撲在小蘭身上，不讓任何人搶走女兒。

“起開，老東西！”壯漢氣急，抬腳一踹，正中挑夫心窩。

“住手！”一聲厲喝傳來。

李書漫睫毛微顫。

這是顧一凌的聲音。

李書漫循聲看去，顧一凌帶著嬌嬌，二人同乘一匹馬趕來。

顧小明趕緊躲在李書漫身後，哀嘆道：“天啊！這個世界最恐怖的男人和女人來了。我逃課的事情瞞不住了。”

李書漫將顧小明護在身後，抬頭便看見顧一凌朝自已走了過來。

“你衣服怎麼溼了？”顧一凌問道。

“沒事。”李書漫冷淡地回道，轉身背對著顧一凌。

那晚的話言猶在耳，既然如此，還是早早劃清界限為好。

嬌嬌也下了馬，緩步走到人群中央，抬眼看了一下焦成，怪罪道：“焦公子，見了本公主，你都不行禮嗎？”

焦成這才看清小女孩的面容，正是當今皇上的獨女——樂康公主。

於是眾人慌不迭地行禮，高喊道：“樂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嬌嬌看了一眼滿頭白髮的新郎，極盡嘲諷地說道：“我說焦大公子，老侯爺都那麼老了，你還張羅給他娶親，你不怕再生出個弟弟，分你的家產？”

這話有些粗俗，但聽著卻讓人痛快。

焦公子被氣得滿臉通紅，但介於公主的身份，不敢發作。

“公主殿下。”焦成忍下心中怒火，說道：“我也不想讓家父娶親。但最近家父生了怪病，經常四肢抽搐，渾身出現血點。家人請大師算過，需要一個女子沖喜，只有這個小女孩八字相合。”

焦成上前一步，激動地說道：“家父性命堪憂，公主之命，實不敢從。”

“你！”嬌嬌氣急，指著焦成說道，以前從來沒有人敢違抗她的命令，威脅道：“你不怕我告到父皇面前嗎？”

焦成頓首道：“自古忠孝不兩全，到時自會去皇上面前請罪，任憑責罰。”

嬌嬌瞪大了眼睛，她是這個國家地位最尊貴的公主，沒想到今天竟然有她命令不了的人，有她辦不成事。

李書漫聽著焦成剛才一番言論，略有所思。

她似乎明白了平南侯府為何執意要給老侯爺娶親了。

李書漫撥開人群，走到了新郎的馬前。隔著幾步，李書漫都能聞見，新郎身上散發著濃重的酒氣。

這更加深了李書漫的判斷。

“敢問焦公子，令尊是經常飲酒嗎？平常吃瓜果蔬菜嗎？”李書漫問道。

“這......”焦成有些猶豫，思索了一下，說道：“家父確實無酒不歡，且不喜吃素。不過，這和成親有關係嗎？”

“我能再看看他身上的血點嗎？”

“你要幹什麼？”焦成警惕地說道。身後的家丁也惡狠狠地看著她。

顧一凌有些擔心，喚了一聲李書漫的名字，想要將她拉回去。

李書漫避開顧一凌的手，說道：“放心，我只想看看老侯爺的病症。”

焦成地看著李書漫，他雖然心懷戒備，但有所希冀，內心糾結不已。最終，答應了李書漫的請求。

家丁將老侯爺扶過來，李書漫撩開老侯爺的衣袖，看到手臂上確實有斑斑血瘀。再看看老侯爺的臉，面色潮紅，顯然是毛細血管破裂。

“四肢抽搐，可能是長期飲酒導致的慢性酒精中毒。身上經常出現血點，可能是缺乏維生素C引起的壞血癥。”李書漫託著下巴，表情嚴肅地說道：“要治好他，需要先戒酒，再補充維生素B和維生素C。還有......”

李書漫轉過身來，看向眾人。

眾人也一臉疑惑地看向她。表情像極了平時上課的學生。

“哈哈哈！”李書漫乾笑了幾聲，撓撓頭說道：“就是不要飲酒，在多吃一些豬肝和瓜果蔬菜，症狀就能大大減輕。”

“你說的是真的？”焦成疑惑問道。

“是真的。不過，剛戒酒時症狀可能加重，但是也不要給他飲酒。堅持兩週以上，自會好轉。”

李書漫對著焦成的眼睛，懇切地請求道：“焦公子的孝心，令人動容。但是醫好侯爺的病需要對症下藥，沖喜是無用的。焦公子真的要為了一些道聽途說，就毀了一個小女孩的一生嗎？”

焦成聽後，略有所思。

“好！我們今天就先回去，按照你說的方法醫治。如若有效，定登門拜謝；但若治不好，定會找你算賬。”說完，焦成一揮手，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回去了。

李書漫望著遠去的隊伍，心有所感。

古代醫學不發達，製藥水平有限，人們生了病不知是什麼病、怎麼治、如何預防，所以只能求神拜佛、捉鬼除妖，把期望寄託在虛無縹緲的事情上。花盡錢財，耗盡精力，卻於事無補。

更有沖喜這種荒謬之事，不僅犧牲他人的幸福，更會耽誤醫治。而自已能做的，就是盡力普及自已的所學所知，提高百姓的認知，這樣才能減少類似的人間悲劇。

——

茅草屋的右側小巷中，胖丫靠著牆，早已酣睡。

一抹粉紅色的倩影停下腳步，輕輕拍醒胖丫：“小姑娘，你的小夥伴正找你呢！快回去吧！”

胖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連忙跑出小巷。剛出小巷，胖丫想起了什麼。

“先生說了，要有禮貌。”胖丫喃喃道，想謝謝剛才那個人，回頭一看，小巷中空無一人。

粉紅的倩影穿過人群，上了靜處等待的馬車。

“元錦公主，你不應該出門。”馬車上的鷲鷹說道。

元錦低下了頭，囁嚅道：“我只是好奇，為何有人會創辦一家能讓女子讀書的學堂。”

“這不是你應該管的事！”鷲鷹冷冷說道：“你此生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完成公子的計劃。”

“是！元錦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