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枯柳鎮中休養三日,羅胖子所在的火字營收到任務,要向東南方行軍。
此時玄遊的傷已無大礙,羅胖子便向何明清辭行。
何明清此行是向西南,羅胖子是東南,兩人並不同路,因此分開。
又在鎮中住了幾日,玄遊已經完全恢復如常。
‘徒兒,那十二山河旗,怎麼在你手中?’
玄遊看著何明清手中的山河旗旗首問道。
何明清心中一震,想起和玄烈的約定,正要想個謊話來瞞過師父,卻聽見玄遊嘿嘿一笑道:
‘我知道,你這小子機靈的很,肯定是我一劍劈了那師門叛徒後,他還沒死透,我卻暈了過去。隨後你殺人奪旗,是不是?’
‘是的,師父。’
何明清只能順著玄遊的話說下去。
‘這旗子兇險,不過既然認了你為主,我便放心了。你心性良善,肯定不會用它作惡。只是可惜了,這十二山河旗的威力遠遠沒有被玄烈發揮出來,十二面旗子,僅僅練成了其中十一,威力大打折扣。’
玄遊接過何明清遞過來的旗首,一邊觀察一邊說道。
‘師父,我曾試過,將那十一面山河旗中的小鬼放出來,可是這些小鬼已經被煉化,一旦離開旗子,便會散去。因此,我不得不又將那些小鬼收了回去。’
‘世間因緣際會,各有命數,這些小鬼雖然可憐,但是我觀察這枯柳鎮氣運,似乎是被高人佈下的局。這鎮中之人,命中當有此劫。’
‘師父為何這麼說?難道人的氣運還能被人為修改?’
‘那是自然。從一個人出生那一天開始,生辰八字便決定了這個人的一生命格。此人一生大致走向、所從事的行業、陽壽長短,全都是定好的。可是隨著一個人在一生之中遇見形形色色的遭遇,做出不同的選擇,這命格也會逐漸發生變化。譬如你師父我,從生辰八字上來看,陽壽不過八十五歲,可經過我修煉道術,改變命格,今年已經一百多歲,還未死去。’
‘可是師父,為何那玄烈道長能看到自已還有不足一年的陽壽?他也是修仙之人,命格已被改變,為何還有固定陽壽?’
‘修仙與否是一個變數,修為高低也是變數,這些變數會決定這個人的一生。玄烈算出自已陽壽不足一年,便想要煉化十二山河旗,再次改變命格。可他此行傷天害理,小豆子又被你救走了,因此破壞了他的計劃,以你的命格破了他的命格。’
‘師父,我似乎懂了,但是還有一事不懂。’
何明清聽師父講這些氣運、命格、陽壽之類的東西,忽然就想起了爺爺說的一個關於何家的怪事。
‘師父,為何我們何家人,世世代代一脈單傳,而且全都活不到六十歲。爺爺說這是我們何家人的命數,無論如何都改不了。’
‘凡人壽元變數太多,也十分容易被外力改變。可若是一個家族世世代代如此,恐怕是被人下了厲害的輪迴詛咒。我聽說這輪迴詛咒需有大法力大神通,普通的仙人都無法做到,至少也得是大羅金仙或是聖人級別的大仙才能掌握。是不是你祖上犯過什麼錯,或是得罪過什麼人?’
‘這,,,我只是聽爺爺說,我祖上曾逃到何家村隱姓埋名,至於得罪過什麼神仙大能,卻是不知。’
何明清想起爺爺臨終囑咐的話,似乎爺爺也不知道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明清乖徒兒。你既然已經踏上修仙之途,這便算一個大機遇。同時,你還以凡人之軀得城隍之職,這也算是一個大機遇。或許這些巨大變數,能夠破了你家詛咒,只要一心向道,便有無限可能。你今年不到二十歲,便有了練氣初期修為,你可知道整個全真派,千年來,能有此神速修煉程序的僅有三人。’
‘師父,是哪三人?’
‘全真一派,建派一千餘年。二十歲之前入煉氣之人,僅有開山祖師全真子、我的乖徒弟何明清、還有。。。’
‘還有誰?’
玄遊指著自已的鼻子哈哈大笑道:
‘哈哈,還有你是好師父我啊!’
何明清看著這個不修邊幅的老頭,心中暗暗震驚。他只知道師父為了逃避飛昇,故意隱藏修為,卻不知道這個師父竟是天賦絕佳,絲毫不亞於自已。
‘先不說這個了,當務之急,是要儘快結束眼前的因果。’
玄遊說著,將山河旗還給何明清,手捏劍訣,御劍飛起。
何明清也跟著玄遊,一起飛向枯柳鎮的上空。
‘徒兒你看,這枯柳鎮中河道遍佈,似一張大網,將整個鎮子死死網住。若仔細看去,這縱橫的水道,是不是一個大大的死字?’
何明清定睛一看,只見果然就如玄遊所言,那縱橫交錯的河道,分明就是一個大大的死字。
‘此為枯死陣,不知道是哪位歹毒修士佈下的毒陣。此陣的作用就是讓此地之人自相殘殺,逐漸死絕。那魏家祠堂,便是這陣眼。枯柳鎮中枉死之人,魂魄全都會吸入這陣眼之中,滋養妖邪。’
‘師父,我明白了。難怪三天前那祠堂中出現的巨大枯柳竟有魏家先祖的氣息,我還以為是這魏家先祖所化,原來是整個鎮子的死人全都被那枯柳吸了去。’
‘對,那是枯柳因吸收太多的魂魄得了道行。這毒陣既然被我們看見,便由我們破了去吧,以免再傷及後人。’
‘可是,師父,如何才能破這枯死陣呢?’
‘這等改變風水佈局的大陣本不容易破除,可是現在你有了這山河旗,便掌控了一些空間之力。乖徒兒,你且將那旗子祭出,我教你破陣之法。’
何明清聞言照做,心念一動,十二道山河旗紛紛懸於半空。
眼看山河旗在何明清的指揮下,懸浮空中,獵獵作響。玄遊不禁嘆道:
‘徒兒好造化,這旗子竟已經認主。可惜只有十一面被煉化,饒是如此,也有不小威力。你且聽我傳你破陣咒語。’
何明清有樣學樣,心中默唸咒語。
只見地上的縱橫河道在山河旗的作用下,竟開始慢慢移動。隨著河道的改變,作為陣眼的魏家祠堂漸漸塌了下去,整個建築,全都陷入地下,露出那個巨大的地宮。
從地宮之中,快速生出水來,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水坑。水坑中央,漂浮著一株枯死的柳樹,這正是那棵吸收魏家先祖魂魄的枯柳。
何明清神識探去,發覺這枯柳竟已被水淹死,再無一絲靈氣。
隨著那水慢慢滲出,整個鎮子裡的河道全都被灌滿了水。
那‘死’字,也漸漸變成了由這些新水系寫成的‘活’字。
隆冬終將過去,春天即將到來。枯柳鎮中,那滿鎮子的柳樹,在這新水系的滋潤下,竟漸漸發出了新芽。
玄遊找來在附近賑災的全真弟子,將已經成為孤兒小豆子帶回全真派好生撫養。玄遊已經鐵了心,要幫著何明清去取那火鳳之晶。
師徒二人一路向西南進發,玄遊越來越喜歡這個徒弟,他覺得,何明清真的很像年輕時候的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