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決心已定,並且對他們的偉大計劃充滿了濃厚的興趣,但羅伯特和帕爾默教授在那個令人難忘的夜晚站在臨時機庫外時,心中仍懷著許多隱秘的疑慮。他們即將踏上人類有史以來最奇特的旅程。

只有亨利·西姆斯陪同他們前來送行。直到最後,他一直試圖說服他們放棄這個危險的計劃,但無濟於事。

在羅伯特眼中,繁星從未如此璀璨,黑夜從未如此迷人。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股他從未察覺過的特別的香甜氣息。夜晚的萬千聲響對他而言擁有著一種神奇的魔力。他不禁開始漫無目的地猜測,自已是否還能再次聽到蟋蟀和其他夏季暮色生物的舒緩鳴叫;如果他們抵達火星,是否也能聽到那樣的聲音。

他們默默地向亨利道別,然後魚貫進入球體。艙門轟然關閉,羅伯特和教授被球體內死寂般的黑暗籠罩。就在那一刻,羅伯特的決心跌落到了谷底。如果帕爾默教授那時轉身對他說,再次懇求他安全地留在地球上,他無法抗拒這種誘惑。

片刻之後,一束光亮照進了球體,從未有過如此令人欣慰的光亮。剛才的猶豫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羅伯特迫切想要啟程的心情。然而,當他們登上主艙時,他開啟了一扇窗戶,探出身子,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夜風。

東方地平線上泛起一抹銀光,預示著月亮即將升起。兩座高聳的實驗室煙囪在逐漸明亮的天空中清晰地勾勒出剪影。它們黑色的輪廓在羅伯特的記憶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數年之後仍歷歷在目。這一切都像一場怪誕的夢境。夜空中傳來一聲刺耳的貓頭鷹尖叫,打破了這片沉寂。

在下面,他們與亨利作了最後的告別,窗戶猛地關上,嚴絲合縫地落入柔軟的橡膠槽中。空氣淨化裝置開始運轉。

在亨利的幫助下,他們已將球體從停放處移開。當天下午,他們對它的機械裝置進行了仔細檢查。最後檢查一遍後,他們準備立即出發。這是圓盤的全部電動升力裝置第一次得到使用。蓄電池已充滿電。

“準備好了,教授?”羅伯特喊道。

“起飛。”

只聽一聲輕微的震動,地球便開始下墜。當羅伯特開啟第二個百葉窗時,高度計顯示已上升至三千英尺。周圍的景物立即以驚人的速度後移。羅伯特不由自主地猶豫了一下,隨即按下第三個按鈕,完全開啟了圓盤的表面。外部傳來呼嘯的轟鳴,表明他們正以驚人的速度離開地球表面。

“兩萬英尺。”帕爾默教授說道。

話音剛落,儀器上又顯示上升了一千英尺。他們上升的速度幾乎與最初試飛時平行於地球表面時的速度相同。

此時,接近滿月的月亮因他們身處高空而清晰可見。它也升高到了足以在地球表面投下樹木和其他物體細長而奇異的陰影。道路宛如蜿蜒曲折的窄絲帶,房屋則如隱約可見的斑點。

一分鐘後,他們已上升至 62000 英尺的高空。多爾泰爾最近創下的驚人飛機記錄 46800 英尺已經被他們輕鬆超越了 15000 英尺!昏暗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不清。羅伯特尚未給圓盤通電,擔心空氣摩擦力過大。當他們升到地球大氣層之外時,再通電也不遲,而地球大氣層大約有 200 英里深。這一資料是從對隕石墜落觀測中估算出來的,隕石在以驚人的速度從太空墜入大氣層時,會因空氣摩擦而變得白熾化。

“啊,抱歉,先生們,”一個平靜的聲音突然響起。

羅伯特和教授猛地轉過身,徹底嚇了一跳。

令他們驚訝的是,他們看到一個人正朝他們走來!

“你你從哪裡來的?”羅伯特第一個恢復說話能力,結結巴巴地問道。

然而,這個新來的人似乎一點也不驚訝。相反,他看起來非常自在。他那鮮豔的紅髮、他那聰明面容上輕鬆愉悅的笑容,都表明他是一個普通、正常的人。但是他是怎麼到那裡的呢?

“抱歉,先生們,”陌生人說道,“我決定為《紀事報》報道這次旅行,就藏在了一個儲物室裡。我叫休·塔格特。”

他走上前去,熱情地與他們握手。

“我想我們既然要一路結伴前往火星,最好現在就先認識一下。”他滔滔不絕地說,“你們這艘小船真不錯。”

直到現在,羅伯特和教授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然而,當這位大膽的年輕記者的身份被揭露後,他們都被這種輕狂的幽默感所震撼。

“我們可沒指望會有同伴,”教授說,“但現在既然你來了,我倒也不覺得遺憾。這會讓旅途變得更熱鬧,對吧,羅伯特?沒那麼孤單了。不過,小夥子,你膽子可真大!”

“塔格特,就我而言,你當然受歡迎,”羅伯特愉快地說,“只是你可能得在我們著陸前分擔一些微薄的口糧。”

“這沒關係,”塔格特回答道,“我自已也帶了一些來幫忙。”

他拿起一個他幾分鐘前放下的大立方體包裹。

“肉湯塊、麥芽奶片和巧克力,”他解釋道,同時輕拍著包裹。

“公正合理,”羅伯特說。

“孩子們,”教授打斷了他們,“現在看看我們古老的地球母親吧。”

他們一起衝到窗戶邊,凝視逐漸遠去的地球。剛才,他們幾乎都忘記了地球。

搖擺不定的高度計顯示高度已超過 125,000 英尺——近二十英里!

此時,遠在他們下方的半發光地球呈現出一種暗淡、朦朧的景象,除了東南方遠處有一條顏色較淺的細線在鄉村中蜿蜒曲折,沒有任何地標;他們判斷那是俄亥俄河。另一個可以辨認的標誌是一個小而昏暗的發光區域,它表明了實驗室附近的城市。

“親愛的地球,再見,”塔格特說。

他慣常開朗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敬畏。的確,這番景象足以讓任何人心生敬畏;但當時,塔格特還在想著一位留著烏黑長髮、有著一雙棕色眼睛的姑娘,她正在焦急地等待著他回來。

等待了十五分鐘後,羅伯特根據他們先前的上升速度(當時高度計還能準確記錄資料)估算出他們已經距離地球表面大約 150 英里。在這個距離上,大氣層應該已經足夠稀薄,不足以干擾他們的航線或造成空氣摩擦的危險。他現在可以安全地利用圓盤的全部磁力。由於大氣阻力已經降至為零,他們的速度無疑已經在增加,並且隨著蓄電池電流產生的圓盤最大拉力,他們的速度將迅速加倍再加倍,直到他們以驚人的速度衝向太空。他們將一直像一顆行星一樣繼續前進,直到被另一個天體的引力或圓盤的重新調整所制止。他們無法準確確定他們能獲得多大的速度,但人們認為“球體”可能在一個月內到達火星。

在帕爾默教授的指導下,羅伯特現在為他們設定了火星航線,小心地將圓盤聚焦在火星上。圓盤的全部推進力即將首次使用。當羅伯特准備開啟將為邁索奈特充電的開關時,三人都緊張地透過舷窗注視著。

當接觸到第一個接線端時,感覺到了一陣反作用力。他們的速度逐漸增加,直到強大電池的全部能量都被轉移到圓盤中。

“天哪,地球就像一個玩具氣球一樣縮小了!”塔格特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地球,一邊喘著氣說道。

的確,地球快速變化的外觀證明了他們正以驚人的速度遠離它。整個大陸逐漸呈現在他們眼前,呈現出一種驚人的景象,就像我們在每一本地理書中看到的浮雕地圖。然而,這裡和那裡有成片的雲彩遮住了它的部分割槽域。

就在這時,羅伯特被一種暫時的、幾乎無法控制的衝動所控制,想要駕駛“球體”返回地球。他突然想起了地球上的許多舒適和樂趣:美妙的景色、日落和無數其他美景。所有這些東西似乎比他們正在穿越的寒冷、淒涼和神秘的虛空更令人嚮往千倍。現在,當他知道他們可以做到的時候,返回地球將是一件多麼簡單的事情;但是以後——誰知道他們的命運會如何?片刻之後,這種誘惑就消失了。他們將要去的那個神秘星球的可能性填滿了他的想象。他變得急切地想要儘快到達那裡。

“啊,”他打了個寒顫,突然意識到他們“球體”中的空氣已經變冷了。

“冷死了,”教授和塔格特附和道。

“天哪,已經降到冰點了,”塔格特驚呼道,他瞥見了內壁上靠近他的溫度計。

“完全忘記了我們的爐子,”教授輕笑著,開啟了密室配備的兩個電加熱器之一。

“寒冷是我們最大的危險之一,”教授告訴塔格特。“在這裡的太空中,寒冷是絕對的。沒有東西可以反射或保留太陽光線中的熱量。即使陀螺儀停止運轉,圓盤也足夠強大,可以防止‘球體’落回地球,或者在任何其他星球上,如果我們透過在接近引力遠比現在距離強得多的行星時丟擲多餘的重量來減輕其重量。我們有足夠的食物可以維持數週。但我們必須保暖。如果我們目前的電力供應失敗,我們就有凍死的危險。幸運的是,我們有一個汽油加熱器,以備不時之需。”

“哎呀,我的大衣還放在家裡呢!”塔格特故作驚慌地哀嚎著,退回到加熱器旁邊。

此時地球已大大縮小。它不再佔據他們視野的大部分。突然間,地球的西緣出現了一條火帶!它穩步擴大,明亮地照亮了“球體”。然後,他們明白了這種現象的解釋。“球體”正帶著他們飛離地球的陰影,進入陽光的視野,陽光令人愉悅的溫暖光芒愉快地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極大地鼓舞了他們的精神。

隨著時間的推移,地球看起來越來越小。它的遠端仍然遮擋著太陽的一部分,產生的效果與從地球上看到月球部分遮擋太陽的日偏食非常相似。地球的物理特徵在太陽耀斑的照射下已不再可見。它看起來只是一個黑色的圓盤,比月亮稍大一些。

大約在這個時候,他們不請自來的同伴似乎對某事感到非常困惑。他站在那裡,一臉滑稽的迷惑表情,體重從一隻腳轉移到另一隻腳。

“怎麼了,老兄?”羅伯特問道,塔格特奇怪的滑稽動作讓他忍俊不禁。“蝨子嗎?”

“這裡有點不對勁。”他輕盈地跳了一下。

“我承認您表現出了它的症狀,年輕人。”教授乾巴巴地說。

“感覺有點輕飄飄的。或許等我們再升高一點,我就會變成天使了。”紅髮男子繼續沉浸在他的私人計算中。

“說起來,”羅伯特站起身,“我自已也有點這種感覺。這病看來會傳染。”他們都殷切地看向帕爾默教授,彷彿期待他也會表現出類似的症狀。

教授開懷大笑,笑聲爽朗而持久,以致於兩人確信他也出了什麼問題。

“嗯,孩子們,是這樣的,”他終於說道,“我們離地球越遠,它對我們的吸引力就越弱。當然你們會覺得更輕——你們確實更輕了——但這還不是全部。在我們到達火星之前,我們都會失重。我們會在裡面像玩具氣球一樣飄來飄去。”

“確實如此。”羅伯特沉思片刻後說道,“但我之前從未想過。”

“好吧,夥計們,如果你們想像金魚一樣游來游去,儘管去遊吧,但我要去找個錨。”塔格特環顧四周,尋找一件體積大、分量足的合適物體,鄭重其事地宣佈道。

“沒用,”帕爾默教授答道,“當你漂浮時,所有其他鬆散的東西也會漂浮。”

塔格特若有所思地撓了撓自已那頭紅髮。

“好吧,”他終於半開玩笑半絕望地說,“那就漂著吧;我們來玩捉迷藏。”

稍後,太陽毫無阻礙地升起。此時的地球已經縮小到極小,由於與太陽過於接近而無法再被看見。在它更遠的地方,月亮平靜地懸掛著,儘管體積已經明顯縮小。從這個角度看,它現在更接近於半月而不是滿月。奇怪的是,從各個方向看,天空都呈現出與在地球上夜間所見相同的樣子,儘管太陽正明亮地照耀著球體。

“但為什麼?”塔格特滿腹狐疑地望著烈日,又望了望在寒冷而燦爛的光輝中閃爍的群星,問道。

“在地球上,我們被一層數英里深的藍綠色大氣層所包裹,其中懸浮著微小的塵埃粒子,”帕爾默教授解釋說,“當太陽光穿透這一層大氣層時,便會產生我們所熟悉的明亮蔚藍的天空。正是地球大氣層在白天產生的這種亮度使星星變得不可見。在這裡,沒有大氣層或塵埃粒子的包裹,沒有什麼能產生亮度來掩蓋星星的光芒。”

“大概還不錯吧,”塔格特若有所思地輕聲說道,他凝視著漆黑的天空,這裡甚至沒有我們地球夜晚那種柔和的靛藍色。

這個偷渡者被證明是一個受歡迎的新成員。因為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把二十四小時分成三班,每班八小時,而不是兩班。

旅途變得單調乏味。不過,一種情況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這種乏味。那就是他們身體重量的不斷減輕。這些冒險者發現走路是一種新奇的感覺。一種眩暈感控制了他們,他們的步態不穩,難以控制,滑稽地呈現出半醉半醒的樣子。

那個更魯莽、更愛冒險的記者發現並自豪地展示,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邁過整個房間。羅伯特和教授迅速輕鬆地複製了他的壯舉,但他繼續興高采烈地時不時提醒他們是他最初做出了這個發現。從那時起,他透過跳起來觸控天花板和其他體操動作來補充他的實驗,並大聲向他的新同伴們宣告每一項壯舉,逗得他們哈哈大笑。他似乎非常享受,完全忘記了他最初關於錨的設想。

但即便如此,這很快也就不再是一種消遣了,他們三人最終只好盡力讓自已平靜下來,翻閱帕爾默教授帶來的最新報紙。這些報紙都刊登了關於他們冒險的文章,為這些勇敢的冒險者提供了頗為有趣的花絮。

“有個樂天派算出我們得花兩年時間才能跨越三千萬英里到達火星沙漠,”塔格特坐在椅子後背上,雙腳搭在座位上,從這個不穩定的棲息處宣佈道。自從他最初的體操表演之後,他就表現出對鳥類姿態的偏愛。

“這不算什麼,這裡有一篇說要五年,”羅伯特興高采烈地補充道。“教授,你的報紙怎麼說?”

“最樂觀的估計是七個月。我們比他們任何人都更瞭解球體的能力,我們估計大約一個月;但以我們現在的速度,並且每秒都在加快,我們應該將自已的估計減半。”

塔格特如釋重負地嘆了一口氣。

“天哪,教授,那可太險了。我開始幻想著自已手持豎琴的美好景象。”

“等我們抵達火星時,你可能會發現自已身處何地,這誰也說不準,”羅伯特鼓勵道。

“我現在寧願待在裝滿‘火腿和’的盤子旁邊,也不願待在任何其他地方,”抄寫員回答道。“你們這些傢伙讓我錯過了我的夜宵。”他摸索著自已的大衣口袋,不久就掏出了一塊巧克力蛋糕。

“為什麼你不早點說?”羅伯特告誡道,他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一個儲物櫃。“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們這裡有家正規餐廳。我現在就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難道船上沒有養雞場嗎?”記者打趣道。

“年輕人,當你們這些傢伙忙著撰寫我們為什麼永遠無法到達火星時,我們已經做好準備,要以正確的方式實現這一目標了,”教授打斷道。

“我們不僅有大量儲存在矽酸鈉中的新鮮雞蛋,還有乳酪、火腿、咖啡和許多你可能想不到的其他好東西。”

“你要把一個飢腸轆轆的偷渡抄寫員放進這一切裡嗎?”塔格特問道。

“當然可以,”羅伯特和教授異口同聲地說。

“你以為我們會讓你餓死嗎?”羅伯特補充道,“你知道我們這裡沒有殯儀館。”

“哦,謝謝,謝謝!”

他們從牆上的壁龕中取出一個酒精爐,很快,一大片火腿和幾個雞蛋在煎鍋中滋滋作響。誘人的香味瀰漫在房間裡,塔格特飢腸轆轆地嗅著空氣。

“我現在稱之為英俊,”他感激地說,“不過,我一直都是一個幸運的傢伙,只要告訴我什麼時候我可以拯救你們的生活,我就會出現在那裡。”

這頓簡單的飯菜配上了一輪快速沖泡的肉湯。

填飽了肚子,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襲來。塔格特堅持要第一個守夜,但羅伯特堅決拒絕了。他解釋說,在機械故障最有可能發生的第一班,由他來監視機器非常重要。

帕爾默教授也主動提出第一個守夜,但由於羅伯特對機械裝置更加熟悉,他允許自已被說服。不過,他首先仔細檢查了天空,根據不同的星座糾正了球體的航向,因為它已經偏離了目標好幾度。

陽光從房間後端的窗戶照射進來。窗簾被拉上,使室內變暗以利於睡眠。帕爾默教授和塔格特鋪開了從儲藏室裡取出的鋪蓋,安頓下來休息。

漫長的幾個小時裡,羅伯特一直孤單地值守著。

機器繼續發出悅耳的呼嚕聲,沒有中斷。有一次他啟動了發電機一段時間,導致一兩個惺忪的眼睛暫時睜開。他希望電池充滿電,直到他們順利出發,之後他們只需消耗很少的電流就能維持在太空中的速度。

過去幾周,尤其是最近幾天的持續興奮,加上睡眠不足,對羅伯特來說實在太吃不消了。他好幾次發現自已打起了瞌睡。在機器的嗡嗡聲中,他終於沉沉睡去。

在不安的睡眠中,一個個離奇而混亂的夢境接踵而至,宛如無窮無盡的幻覺,讓他喃喃自語,語無倫次。最後,這些夢境讓位於一幅奇異的景象:一幅幻化的火星景觀。

巨大的仙人掌和其他多花植物形成了一片密不透風的背景,令人望而生畏。他環顧四周,它們似乎在他周圍形成一個不祥的圓圈,而且這個圓圈似乎越來越小。可怕的黑色植物從圓圈邊緣的鬆散沙地裡伸出多刺的葉子,扭曲成奇形怪狀。

他絕望地尋找逃離這個不斷縮小的圓圈的方法,但都徒勞無功。黑暗的圍牆構築起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他不知道自已是如何來到這裡的。

突然,一陣樹葉的沙沙聲嚇了他一跳。樹頂的騷動預示著有東西正在靠近。他瞬間以為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會從令人望而生畏的叢林中跳出來——至於是什麼,他也不知道!

這時,一個有著異域風情的絕世美女出現了,這讓他既驚喜又 relieved。她的眼睛猶如林蔭下溪水的深處,泛著涼意;她金色的秀髮令人沉醉;她那身柔軟的衣衫勾勒出的曼妙身姿宛若女神。然而,她卻讓人心生牴觸,而非傾慕。

那一刻,彷彿天堂之門洞開。剛才的冷漠蕩然無存。她微笑著——對他微笑。

然而,當他滿懷期待地向她邁出第一步,她向他走來時,他們之間卻彷彿籠罩著一層薄霧。她驚人的美麗在單調的沙漠背景下漸漸褪色。他孤身一人!

令人驚奇的是,原本充滿威脅的叢林消失了。在他困惑的目光中,一片沒有盡頭的沙漠從天邊延伸到天邊。隨後,這片沙漠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