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保險起見我更新一下裝備。】五分鐘後,終於等到一個人的回答,網名叫阿杰,一個熱愛探險和作死的傢伙。

上了計程車的霍未央盯著群聊看了很久,始終沒有等到那最後一個人。

他必須滿足規則第一條:每人必須參加每週群內組織五人及以上山野活動一次。

他選擇打電話給輔警程守元,開門見山:“我們打算去找出事地點,你們警員有沒有人敢進群一起?”

“你特麼是不是瘋了?”霍未央聽見程守元拍桌子的聲音。

五人失蹤不是小事,現在警員已經開始上山搜尋,但是上山和進群不是一回事,進入那個詭異的群聊會死的!

不過他的背後好像有人說了什麼,程守元立刻改變語氣:“局裡應該有個人敢陪你去送死。”

“還真有這種瘋子?”霍未央原本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揣多大希望。

“他女兒在群裡,網名叫大米飯。”程守元回答。

霍未央愕然,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這個叫“大米飯”的姑娘給自已撥打的最後一通電話,和電話裡縹緲而淒厲的慘叫聲。

還有那敲擊聲,到底是什麼?

計程車下了高速,開始在盤山公路迴旋上升,

十連坑,藏在這座城市西側大山深處的幾座古老村落連線的總稱。

因為河水改道,山體滑坡和山洪,村落裡的人已經全部被接到附近的小鎮。

幾十年沒人居住,樹木拱破了水泥,野草佔據了村舍,被棄養的貓狗在這裡與野生動物搶奪地盤,繁衍生息,慢慢形成頗具野性的群落。

古村、荒宅、溪流、峭壁、泥濘,這裡漸漸成為了探險者的天堂。

十連坑實地留影

暴雨依舊在整座城市肆虐,哪怕臨近中午,山林裡也一片昏暗,霍未央在雨棚下等到了他的隊友。

臥底人間——一個三十幾歲的青年,身形健碩,渾身上下全是沙漠迷彩,據說是偵察兵退下來的。

霍未央在活動中見過他幾次,體力極好,速度極快,就是喜歡獨來獨往,經常走著走著就不見了蹤影。

阿杰——四十歲左右,聽說是個上市集團中層管理,尚未踏入婚姻加上百萬年薪,成功打造出一個信奉裝備至上的傢伙。

他身上的這一套裝束,足夠用來衝頂珠峰,順便還能在半山腰做個飯。

菜鳥妹——二十五歲的漂亮姑娘,短髮,長腿,長相與裝備都那麼幹淨利落。

披著雨衣站在暴雨中,她在瑟瑟發抖。

作為群主的室友,可能她是為了多年情誼來到這裡,也可能是一個人待在房間害怕。

帶上她也有個好處,她是十連坑中其中一個村莊的原住民,雖然很小就搬離的村莊,但有時候清明掃墓還會前來,對路線非常熟悉。

最後那一箇中年人已經在雨棚下和霍未央聊了很久,他是白米飯的父親叫“梁宇森”。

他很不理解女兒最後的電話為什麼打給霍未央而不是自已這個做警察的父親,但他欣賞霍未央直接帶隊進入事發地的勇氣。

“最後檢查一遍,按照規則,帶上光源,扔掉刀具,校準指南針和衛星地圖。我來領隊,梁警官斷後,所有人不得超過我的位置!”霍未央轉頭看向臥底人間,“尤其是你!”

“我懂,我還想活著回去吃吮指原味雞,今天是瘋狂星期四。”臥底人間舉起雙手示意。

他們出發,每一步踩在泥地裡,半雙鞋都在往下陷。

每一次踩在山岩上,重心不自覺地往下滑落。

五個人,五盞燈,不自量力地想和大山賭命。

雨點打在雨衣上,啪啪啪的,令人意亂心煩。

黑暗中的茫茫大山好像一條條逝去的巨龍,等待著陪葬品一步步地靠近。

一公里。

三公里。

五公里。

剛開始為了緩和氣氛,大家還互相聊幾句,慢慢地開始沒人說話了。

霍未央明顯感覺到背後傳來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沉重。

翻過一座大山,手腳並用地爬過一整片竹林,雨水從山頂向山下衝刷,走三步滑兩步,越來越茂密的竹子擋住了僅存的一絲絲天光。

深夜穿越實地留影,來自群友阿杰

“後面報數!1!”

“2!”

“3!”

“4!”

“5!”

每一段路,霍未央都會發出一次報數,保證有人掉隊也能及時回去找,只是這一次有些報數似乎有氣無力。

“前方緩坡,原地休整十分鐘!”霍未央把登山杖深深插進泥土裡,進行最後幾十米的衝刺。

那裡有個山窩,至少能擋住背後吹來的風。

體力先支撐不住的是菜鳥妹和梁宇森,他們在岩石上坐下的那一瞬間好像恨不得直接躺下,胸口起伏節奏混亂,標誌著他們的心肺功能到達了極限。

“這些年大多數時候坐辦公室,太缺鍛鍊了。”梁宇森咬牙,他剛開始走得很快,可憐天下父母心,他是隊伍裡最心急的那個人。

只可惜大山不近人情,他坐在那裡,雨水打在頭頂,然後像是瀑布一樣順著雨衣帽簷往下奔流。

“三個小時就特麼爬了五公里,周圍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臥底人間扶著巖壁敲打著自已的小腿,泥漿已經覆蓋了半條小腿。

阿杰一隻手掏出工具按壓著自已的腿部肌肉,另一隻手在腰包裡掏巧克力扔給梁宇森:“別客氣,萬一低血糖就麻煩了。”

“梁警官,你們單位有人進山搜救麼?”臥底人間開口問。

“各個應急單位都派了搜救隊,合起來可能有三十幾個人。”梁宇森掰著自已的腳尖,可能小腿有些抽筋跡象。

“路上怎麼一個隊伍都沒看到。”阿杰嘀咕。

“雨太大了,手電筒的穿透能力有限,我走在後面幾乎都快看不見前面的未央。”菜鳥妹捶打著發脹發酸的小腿站起,調整頭燈看著周圍。

霍未央背靠著巖壁,任憑暴雨沖刷著他的雨衣,他在看著周圍的這幾個隊友。

暴雨下的世界光怪陸離,他誰都不敢信。

這時,菜鳥妹脫離隊伍往前走了幾步,到了岩石的邊緣。

“當心點!”臥底人間一聲喊。

菜鳥妹好像沒聽見,一雙腳試探性地往前挪動了幾下,抓住巖壁邊緣的樹枝,另一隻手調高頭燈的照明亮度。

“啪”霍未央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剛才好像看見一個人。”她努力照射著下方,頭燈只能隱約照亮下方十幾米的樹叢,她回頭喊了聲,“亮度不夠!”

“我來!”阿杰猛地站起,好像超人聽見了災難的召喚,從登山包底部刷地拿出一個造型誇張的長方形手電,“啪”一聲開啟。

霍未央頓時感覺自已看見了太陽,整個前方三十四米被照得透亮。

“MD,裝備黨,你是把車上的探照燈拆下來了吧?”臥底人間大喊。

阿杰嘿嘿一笑,雄赳赳氣昂昂到了巖壁邊往下一照,然後迅速卸下揹包開始翻找。

“找什麼?”霍未央問。

“拿傘繩,下面有人!”阿杰興奮地大喊。

其他幾個人迅速靠到岩石邊緣,在光亮盡頭的位置,他們看見一團白色的物質在反光,看起來像是一個趴在樹枝上的人。

風裡雨裡,它輕微擺動著,像在無力地求援又像是飄揚的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