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未央:“看那邊,粥杰倫在賣餅!”

那一刻他的聲音,和蔡旭琨一模一樣。

孩子們齊刷刷回頭,霍未央撒腿就跑,打車回到市區,開啟手機擼網貸付完打車費,找了一家便利店兌換了些許現金。

“現在警所的注意力應該全部集中在幾個大自媒體賬號和那三個孩子的自首描述上,沒空來找我的位置,不過保險起見,還是先把手機關機。”

“警所想要追查,肯定能查到我的打車記錄和消費記錄,下一個行動點要距離這地方遠一點。”

“戲法最起碼有易容、改變物體外觀和變聲三種能力,不知道這種能力能不能騙過安檢儀。最後那個慧眼,沒感覺出來有什麼異常。”

“現在肌肉痠痛緩解了,我身體機能好像跨越了好幾個臺階,尤其是手速和指力,快到我自已都有點眼花,不知道這對骨癌康復會不會有幫助。”

“算了,先活好這五天再說。”

“這個案子受到那麼大的關注,一般律師應該不敢主動去接,但是張永平那傢伙……他現在大機率正在收集資料準備找那三對父母聊。”

“楊辰應該能找到他。”

“但是作為第一個發帖的人,這傢伙應該被喊去喝茶了。”

“不過辦法也是有的。”

“準備完資料後,張永平應該會盡快趕往警所。”

……

張永平,在全省的法律行業裡也算是威名顯赫。

他勝訴率不高,接案量也不大,他只有一個特點——敢打。

別人敢打的官司他懶得打,別人不敢打的官司他跟蒼蠅見了茅坑似的,搓著手就往上衝。

因為當事人越絕望,給的錢越多。

他做過學校的特邀講師,第一課第一句話告訴所有學生:“想在這個行業活下去,先丟掉主觀判斷,想賺錢,先砸碎你的良心。”

“如果在我的努力下,一個殺人者被判無罪,那麼這是法律的錯誤。作為律師,我只知道法律是有具體條文的,而正義沒有。”

第二堂課沒來,據說是開庭時被對方當事人打斷了腿。

可惜霍未央的猜想錯了,此刻的張永平並沒有在收集資料 ,他直接去了警所。

當時那三對父母在警所的角落焦急著、悲切著、跺著腳竊竊私語。

“不就是孩子打打鬧鬧嘛,怎麼真搞出人命來了?”

“是啊,他怎麼就死了呢?”

“我找了法律諮詢,他們說最多判三五年。”

“三五年,人生有幾個三五年啊,三年後孩子要高考了!”

“自首應該還能減幾年,聽說找對方籤諒解協議書還可以接著減。”

“但是網上吵著要咱們孩子賠命,你說會不會……”

下一秒,張永平出現他們的面前。

他沒準備任何材料,熨燙好自已的西裝,梳了個大背頭打扮得器宇軒昂,身後帶著三名助理:“各位,不要怕輿論,那些胡說八道湊熱鬧的人什麼都不懂,所有法律的問題交給我解決,這是我代理過的案例,這是代理協議。我很快就要趕赴下一場開庭,所以給各位30分鐘時間考慮。”

他拿出來的一個個案例簡潔明瞭——為故意殺人做無罪辯護,勝訴;為搶劫做減刑辯護,勝訴。

一個個實際案例讓他們很震撼,但他們還是很謹慎地上網查了查張永平的履歷,發現罵聲一片。

網上他被扔臭雞蛋、潑汙水,當庭被打的影片層出不窮。

人品越不堪,越是他們需要的律師,他們徹底相信了張永平。

與此同時,這位張律師接到了一個電話,拿起電話就聽見那邊傳來聲音:“我有證據,春江路118號,你一個人來,兩萬。”

“什麼證據?”張永平警惕,春江路那邊是一片棚戶區,地形混亂,攝像頭盲區極多。

“徒步的時候拍到四個孩子在山裡打鬧的照片,這意味著什麼你懂的。”那邊的聲音很平靜,“兩萬,我要現金。”

“你拍到受害者動手了?”張永平沉聲,如果對方也動手了,性質就不太一樣了。

“否則我為什麼要兩萬?”對方反問,“趕緊,給你十五分鐘,人不到立刻聯絡下家。”

說完電話結束通話,根本不給張永平追問的機會。

“給我取兩……直接取三萬現金出來,找兩輛車,一頭一尾給我堵住春江路,你留在這裡,我失聯超過五分鐘就報警。”張永平當場決斷,雷厲風行,讓一個助理去取錢,一個助理去春江路,最後一個留在這裡。

孩子在山裡打鬧很正常,但在法庭上完全可以當做互毆的證據呈現。

互毆過程中有一人失足落山致死,和三人群毆一人致其死亡,量刑差距那是天差地別。

這樣的照片兩萬一張並不貴,甚至便宜到讓張永平敢於立刻賭一把。

十五分鐘後,張永平去而復返。

“張律您回來了?”助理連忙往上迎接,“東西拿到了?”

“對方警覺性很強,打電話要求換人,剛好這三個小崽子年輕,一被嚇唬就什麼都往外說。”張永平舉手,“警官,鑑於我方當事人未滿十八,無自主民事行為能力,要求法定代理人在場。”

合理的要求,沒有理由拒絕,張永平被搜查全身,確保沒有尖銳物體和電子裝置後,順利進入審訊室看見了那三個孩子。

有兩個人低著頭,其中一個努著嘴目視前方做筆錄的兩位警員幾秒,然後聳肩:“事情的經過就這麼簡單,我們在山上打打鬧鬧,他不小心掉下去剛好掉進一個坑裡,我們三個心裡害怕把他埋了就跑了。我們才十四歲,法條什麼的都不太懂,後來才知道埋屍和知情不報是犯法的,所以來自首。”

“不用特意強調十四歲這個細節,他們並不是法官,不負責量刑。”張永平走進審訊室,抱著一本筆記本站在警員身邊,職業性地微笑,“兩位警官,我是他們的代理律師,受監護人委託進行陪同,這是代理檔案。”

“張永平,你這下限是越來越低了啊!”一個年輕警員用筆帽扣了扣桌子,“留點良心別讓人看不起!”

另一個警員瞪了同事一眼,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張永平咧嘴微笑:“良心?良心沒了可以求神拜佛嘛,沒有錢,KTV的公主們都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