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偉立和歐陽強生兩人並肩而行,來到了馬四家的門前。他們抬頭仰望,眼前是一座三層樓高的破舊房屋,磚牆斑駁,歲月的痕跡深深地刻在上面。屋簷上長滿了青苔,彷彿訴說著這座房子的滄桑歷史。

他們注意到門口貼著一對古老而莊重的門神,形象威嚴,彷彿正在守護著這座房子的安寧。門微微敞開著,透出一絲神秘的氣息,彷彿邀請著他們踏入這片未知的世界。

趙偉立深吸一口氣,輕輕地敲了兩下門,然後靜靜地等待著回應。不一會兒,從屋內傳出一陣沙啞的聲音:“進來吧!”聲音中透露出一種威嚴和不容置疑的口吻,讓他們不禁有些忐忑。

他們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踏入屋內。一進廳堂,他們就看到牆壁上掛著一幅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位身著警服的男人,目光堅毅,神情莊重。照片前擺放著一個香爐,香爐裡插著幾支已經燃盡的香,散發出淡淡的香氣。香爐旁邊還有一些糕點,看起來是剛剛擺放的。

接著,他們走進房間,看見一位老人獨自坐在藤椅上,他的面容蒼白得如同一張薄紙,神情憔悴得幾乎讓人認不出他原本的模樣。這就是馬四,一個曾經精神矍鑠的老人,此刻卻顯得如此脆弱和無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哀傷和疲憊,彷彿揹負著沉重的心事,那些無法言說的痛苦和失落都凝聚在他的眼中,讓人看了心生憐憫。

整個房間瀰漫著一股沉悶壓抑的氛圍,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傢俱擺設都顯得陳舊而黯淡,彷彿也在為這個家庭的遭遇感到哀傷。每個人都感到有些沉重,彷彿被這股悲傷的氛圍所感染。

趙偉立輕輕地走到馬四的身邊,蹲下身子,用柔和的聲音安慰著他:“四叔啊,請您節哀順變吧!阿飛的遺體已經被送去公安局接受檢驗了,我們會盡快查明真相的。咱們大家都覺得他的死並不是一場意外事故,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所以,我們一定要為死去的阿飛討回一個公道才行啊!”

聽到趙偉立的話,馬四終於無法抑制住內心的悲痛和哀傷。他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起來,那哭聲充滿了無盡的悲傷和絕望。他的肩膀顫抖著,雙手緊緊地抓住藤椅的扶手,彷彿想要從中汲取一些力量。那哭聲迴盪在空氣中,讓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悲傷的氣息。

趙偉立和其他人也都默默地站在那裡,任由馬四的哭聲在空氣中迴盪。他們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話語都無法緩解馬四內心的痛苦,只能讓他盡情地宣洩出來。他們也感到無比悲痛,為阿飛的離去感到惋惜,更為這個家庭的遭遇感到難過。趙偉立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後繼續問道:“四叔,我想問問您,最近這幾天阿飛有沒有什麼反常的行為或者舉動啊?還有,他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呢......”他一邊說著,一邊緊緊地盯著馬四,似乎想要從他的眼神中找到一些線索。

馬四的哭聲漸漸收斂,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疑惑,彷彿正在回憶著那些被遺忘的細節。他用手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儘量平復自已的情緒。

“偉立啊,你這一問,我還真想起了一些事情。”馬四顫抖著聲音說道,“最近阿飛確實有些反常,他常常一個人發呆,有時候還會突然地發脾氣。我問他怎麼了,他總是含糊其辭,不肯多說。至於得罪人,我想想……他之前確實和一個叫江勝的小子有過矛盾,兩人為了一條足球的外圍數吵過起來!”

趙偉立心中一動,他感覺到這個名字江勝可能是一個關鍵線索。於是,他決定進一步追問下去,希望能夠從四叔那裡得到更多有用的資訊。

“四叔,請您詳細地講講阿飛和江勝之間的矛盾吧。他們到底為什麼會吵架呢?具體的爭吵內容又是什麼呢?還有,之後他們有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舉動或者表現出什麼異常?”趙偉立急切地問道。

馬四皺起眉頭,努力地回憶著當時的情景。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困惑,但還是盡力回答道:“我記得他們好像是因為一場世界盃足球比賽的外圍下注數額產生了分歧。具體的細節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們為此爭得面紅耳赤。至於之後嘛……我並沒有特別留意,而且阿飛也沒有再跟我提起過這件事情。”

趙偉立一邊聽著四叔的描述,一邊在心裡默默分析。他覺得自已離真相越來越近了,只要能夠解開阿飛生前的這些謎團,就能找到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謝謝四叔提供的這些資訊,對我非常有幫助。我相信,只要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一定能夠為阿飛討回公道。”趙偉立感激地說道。

接下來,趙偉立決定對阿飛和江勝之間的關係展開深入調查,並將重點放在那場引發兩人爭執的外圍下注事件之上。他深知,在這看似微不足道的細節之中,極有可能隱藏著破解謎團的關鍵線索。

馬四激動地講述著,他的聲音充滿了緊張和焦慮:“就在前天,阿飛因為嫖娼被警察帶到了派出所。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江勝竟然帶著一群人找上門來。”

他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江勝,那個一直和阿飛過不去的傢伙,他口口聲聲說阿飛偷走了阿公的賬本。他說那個賬本里記錄著大量的世界盃外圍下注的資訊,涉及的金額巨大,是個大問題。他一口咬定是阿飛做的,說什麼都不肯鬆口。”

“然後,他們就開始在阿飛的屋子裡翻箱倒櫃,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我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心裡充滿了恐懼和不安。我知道阿飛是清白的,但他現在被拘留,人又不在,我又能怎麼辦呢?”

馬四的眼眶開始泛紅,他繼續說道:“他們找了好幾個小時,把整個屋子都翻了個底朝天,可是最終卻一無所獲。江勝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他憤怒地離開了,臨走前還揚言絕不會放過阿飛。”

“我們都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只要阿飛能安全出來就好。可是,沒想到,昨晚阿飛才剛剛被釋放出來,今天一早人就不見了蹤影!”馬四說到這裡,情緒再也控制不住,他放聲大哭起來,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悲痛和絕望。趙偉立連忙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馬四的肩膀,安慰道:“四叔,您先別太過傷心,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查明事情的真相。我現在立刻去抓捕江勝,將他帶回審問!您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這裡的事情就放心交給我們來處理。”

馬四感激地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心裡非常明白,趙偉立絕對是一個可以完全信任、值得託付之人。

正當趙偉立他們剛剛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聽見馬四突然情緒激動地大聲喊道:“這一切都是報應啊!我的兩個兒子都沒有了!這就是老天爺對我的報應啊!”

趙偉立見狀,立刻意識到情況可能比自已想象得還要嚴重。他連忙安慰馬四道:“四叔您先彆著急,有什麼事咱們慢慢說。”

馬四眼中閃爍著深深的哀傷,他緩緩地開口,講述起那個令人心痛的往事:“那是1940年的冬天,一個寒冷刺骨的夜晚。那時的我,和馬富貴,都還是兩個年僅十歲的孩子,我們的村莊原本寧靜祥和,但那一天,日本侵略者的踐踏了我們的家園,殘暴的掃蕩過後,我們的村莊變得滿目瘡痍,許多無辜的鄉親們都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好在,在游擊隊的英勇保護下,我和馬富貴得以躲藏起來,逃過了那一劫。我們藏身在村外的一個破舊的小屋裡,每天只能依靠游擊隊帶來的食物維持生計。那段時間,我們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但也懂得了生命的脆弱與珍貴。”

“終於有一天,游擊隊通知我們村莊已經安全了,我們可以回家了。當我們小心翼翼地走出藏身之處,回到熟悉的村莊時,眼前的一切卻讓我們驚呆了。房屋倒塌,田地荒蕪,曾經的家園已經不復存在了。”

“就在這時,我和馬富貴突然注意到一個陌生的女人混雜在村民們中間。她穿著破舊的衣服,臉上滿是疲憊和驚恐。我們立刻認出她,她曾經跟隨過日本軍隊,在村莊裡出現過幾次。”

“那一刻,我們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正義感。我們沒有多想,就憑著本能的直覺,大聲地指出了她的身份。很快,村民們圍了上來,他們的情緒異常激動,沒有人願意去聽我們的解釋。”

“就這樣,那個女人被村民們吊了起來,遭受了殘酷的折磨。她的慘叫聲迴盪在空曠的村莊裡,讓人不忍卒聽。最終,她因為傷勢過重而死去。”

“事後,我們才從游擊隊那裡得知,原來那個女人也是中國人,她是一名潛伏在日本軍中的間諜,為了獲取情報,她不得不忍辱負重,偽裝成日本人的走狗。”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我和馬富貴都愣住了。我們沒想到,自已的一個舉動,竟然害死了這樣一位女英雄。我的內心充滿了內疚和悔恨,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懲罰我。”

“我失去了兩個寶貴的兒子,而馬富貴卻生了個智力有缺陷的兒子,這就是報應!報應啊!。”

“每當我回想起那個寒冷的夜晚,我的心都會感到一陣刺痛。如果當時我們能夠冷靜一些,多一些理智和判斷,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了。可是,時間不能倒流,我們承受著這一切的痛苦和悔恨。”

馬四說完,眼中閃爍著淚光,他的聲音也帶上了幾分顫抖。這個故事,彷彿是他心中永遠的痛,每次提起都會讓他感到無比的痛苦和惋惜。趙偉立聽著馬四的敘述,他的內心被深深地觸動了。這個故事中蘊含的悲劇和無奈,讓他對那個時代的苦難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他輕輕地拍了拍馬四的肩膀,說:“四叔,這件事並非您的過錯,戰爭讓人們變得緊張和恐懼,誤判也是在所難免的。但是,對於您來說,承受這樣的內疚和痛苦,確實是太過沉重了。”

馬四靜靜坐著,眼神空洞,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他的思緒早已飄到了遠方,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深深的沉思之中。趙偉立和歐陽強生對視一眼,心中都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沉默片刻後,趙偉立輕輕咳嗽一聲,試圖打破這尷尬的氣氛。然而,馬四靜並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沉浸在自已的世界裡。歐陽強生見狀,忍不住輕聲說道:“馬兄,你還有什麼需要的,不妨說出來,我們也好幫你分擔一些。”

馬四靜微微顫抖了一下,似乎被歐陽強生的話驚醒。他緩緩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兩人,嘴唇動了動,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趙偉立和歐陽強生交換了一個眼色,決定不再追問下去。他們明白,有些事情需要時間去沉澱和消化。

於是,趙偉立站起身來,拍了拍馬四靜的肩膀,溫和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先不打擾你了。等你想說的時候,隨時都可以找我們。”說完,他和歐陽強生一同轉身離去,留下馬四靜獨自一人坐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