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看看這男人有沒有擔當,想娶公主可從來都不是易事。

今日若是他走,此子毫無擔當,明珠斷然不能嫁給他。

今日若他不走,此子不敬長者,明珠也定然不能嫁他。

今日若他邊走邊回頭,此子毫無原則,明珠也不能嫁他。

柳辰安跪在地上低著頭,他想了半天,竟是跑到了明珠身邊將自已的手覆上。

“長公主若是還不解氣就打我吧,我皮糙肉厚,經打,公主細皮嫩肉不經打,我看著心疼”

明珠眼淚汪汪的看著身邊的男人,心下里軟了一片。

皇長公主是個清醒的,她冷哼一聲:“既然看著心疼,剛剛你怎麼不來替她頂了?”

柳辰安抬頭直視著周惜,明眸皓齒。

“因為公主今日做了錯事,我不能一味護著她,我能看出來您下手不重,只是想給公主長個記性罷了”

“若您還是生氣,那便朝我狠狠的打,我自小就被打習慣了,自是皮實,也能讓您發洩怒氣”

此話一出,周惜愣了一下,回想當初,張菱梵又何嘗不是如此花言巧語呢。

餘角瞥見明珠偷偷扯柳辰安衣角的小動作,周惜心下酸澀,女兒從未在她面前這樣過。

明珠自小就是耀眼奪目的存在,她從不允許公主有這般小動作。

當年的太上皇對她太過溺愛,導致她對禮節的學習算不上精細,也鬧了很多笑話。

所以她的女兒就該如皇后般端莊大方,知書達禮,這樣就不會被宮裡的人瞧不起,受委屈。

因著她的嚴厲,明珠打小就不敢在她面前大笑,也不敢做這些小動作。

周惜洩了氣,她站在原地感覺嗓子發癢。

她揶揄了兩下嘴唇,說出的話卻驚了在場所有人:“明珠,你當真想嫁?”

明珠詫異了一瞬,反應過來重重點頭,步搖都跟著抖了好幾下。

周惜咳了兩下,她強忍著口中的腥甜:“柳公子你可是真心想娶?”

柳辰安點頭,眼睛亮亮的。

“皇長公主,晚輩是真心愛慕明珠…”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匆匆趕回,滿身狼藉的駙馬打斷。

“你愛慕個頭的愛慕!”

張菱梵剛出宮就被人潑了一身糞水,他是頂著一身臭味回的長公主府。

看到周惜站著不動,他怒從中來:“看什麼看!不知道給夫君備水?”

周惜站著不動。腦海中全是今日宴席散後方淮說給她的話。

“若是一國的公主都能被手底下的人隨意欺辱,那這個公主當的挺窩囊的”

“窩囊公主想要護自已的女兒可不容易啊,你說是嗎?皇姐”

張菱梵見她愣住,滿臉不耐:“你聽不到我在說話嗎周惜?快去備水,我要洗澡”

周惜揮手讓身旁的丫鬟備水。

這一舉動徹底惹怒了駙馬,他伸手就朝周惜的臉打去:“我要你去!你使喚個丫鬟侮辱誰呢”

駙馬的巴掌還沒落到皇長公主臉上就被旁邊的柳辰安抓住。

周惜後退一步,挺直了脊背連聲音也大了些:“張菱梵,若今晚你這巴掌當真落到本宮臉上,咱倆沒完”

張菱梵一把甩開柳辰安:“沒完?你想怎麼跟我沒完?憑你那入土的父皇嗎?”

周惜笑了,擼起袖子露出傷痕累累的手臂:“你說本宮帶著這一身傷夜闖皇宮,到時被罰的該是誰?”

張菱梵有些怕了,強裝鎮定:“誰不知道宮裡的那位跟你根本不熟…”

周惜:“不熟又如何?再不熟本宮也是大周的皇長公主,這傷傷的不是本宮,是大周皇室的皇權”

“你覺得這種情況下,陛下會懲治誰?你當知曉如今的陛下可是比父王還要殘暴”

駙馬冷哼一聲,又要開口:“那明珠…”

明珠這會已經躲到角落了,她縮在牆角,渾身如篩糠般抖得厲害。

自小就是這樣,暴力的爹,得病的娘和破碎的她。

柳辰安抿唇,走到明珠身邊將人摟進懷裡。

周惜打斷張菱梵:“明珠本宮自會安排,勸你死了那條拿明珠去討好人的心”

“否則本宮就是拼了這條命不要也要上那金鑾殿求個公平”

張菱梵再說不出一句話,甩袖出了門,渾身的糞水也沒來得及清洗。

周惜看著他的背影,偷偷在衣角擦了擦手心的汗。

沒人知道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如今的陛下陰晴不定,若是今晚真夜闖皇宮,皇上不一定會幫她。

但這狗東西若是真敢動明珠,她拼著一口氣撞死在金鑾殿也要取個公道。

大周建國百年,可從未有皇長公主在金鑾殿撞死的先例。

明珠縮在柳辰安懷裡弱弱出聲:“娘…”

周惜身軀一怔,看到縮起來的明珠心下泛起一陣酸澀。

當年她識人不清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孩子。

只希望明珠慧眼如炬,莫再走了她之前的老路。

“朝堂與江湖平素不相干,若你二人想要成婚得先過了這一坎”

柳辰安聞聲一陣狂喜:“皇長公主娘娘可是答應了?”

周惜看著不知什麼時候黑下來的夜色:“等你們先過了這一坎再說吧”

柳辰安拱手學著朝堂上的行禮,禮行的比三歲的明珠還難看。

“是,娘娘,我在此起誓定會以一生待明珠,若有異心,此生功力再不得長進”

周惜看著他撇腳的動作沒忍住笑出聲。

張菱梵出了公主府騎著馬一路疾馳,他走過的地方飄著濃濃的糞臭味,經久不散。

待到一處院子,他勒緊馬繩下馬。

屋內身姿豐腴,步伐輕盈的女子迎了出來,細膩的肌膚,泛著健康的光澤,彷彿歲月並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跡。

眉梢眼角間,盡是溫柔與嫵媚。

“夫君…”

待聞到駙馬身上的味道,她愣了一下掩住口鼻:“你怎麼這麼臭啊”

張菱梵揮手將人摟進懷裡:“別提了,回來的路上不知道被誰潑了一身糞水,臭就算了還去那個病秧子那惹了一身腥”

秦施眉頭緊蹙,強忍著身上糞水黏膩的不適:“我去給夫君備水,夫君快些洗洗”

她受不了了,實在太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