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淨好身,懶懶的躺在貴妃椅上思索著該如何拯救大周。

想著想著,竟躺在軟榻上睡了過去。

次日清晨,方淮剛洗漱好坐下。

青竹隔著屏風,話說的小心翼翼。

“主子,後宮的妃嬪來了”

方淮看了看外面的太陽,有些疲倦。

“哀家知道了”

青竹低低應聲。

坐在慈寧宮首位,看著一群花枝招展的妃嬪行禮問安,方淮用指腹揉揉自已的太陽穴。

皇帝不過才十五有六的年紀,正五品以上有資格來請安的妃子多的雙手數不過來。

為首的是暫掌鳳印的良貴妃,說是暫掌鳳印其實所有人心裡都清楚,四臣一日不倒,皇帝就不會有後。

再次之就是有封號的宰相幼女德貴妃和太傅嫡女惠貴妃。

最後是趙家淑貴妃。

這四家不僅要把控前朝,後宮也要霍亂。

良貴妃生的風情萬種,舉手投足間盡是魅惑,饒是女子看了都自嘆不如。

“皇祖母如今身子可是好些了?前些日子娘娘生病可真是把姐妹們嚇得不輕”

惠貴妃身材豐腴,寬大宮服都遮不住那要冒出來的蠢蠢欲動。

“瞧姐姐說的什麼話,皇祖母鳳體自有護佑,看氣色想來是大好的了”

德貴妃嬌俏可人,率真性直,微微一笑,甜的讓人看不膩。

“娘娘今日把平安脈了嗎?萬般都要以自已的身子為重”

淑貴妃清冷優雅,淡淡一笑,不肯多說話。

兩個三個的在方淮耳邊吵的她頭大。

她隨手端起身邊的茶碗,刮刮浮沫。

“這人啊到了年紀就是不行,不過就是吹了冷風,直接就給倒下了”

良貴妃和惠貴妃面面相覷,太皇太后這話說的什麼意思,明明跟她們差不多大,卻說到了年紀。

一時間,她們竟也沒了策略,慈寧宮罕見的陷入了寂靜。

方淮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茶,茶香沁人心脾。

“哀家這身子也沒什麼大礙的,犯不著你們天天往這邊跑,以後每月初一十五來陪哀家說說話就成”

四妃面面相覷,惠貴妃反應最快,立馬接過話:“皇祖母這是厭煩了後輩了,嫌我們姐妹話多了”

接著德貴妃接過話茬:“皇祖母之前不是最喜歡熱鬧了嗎?”

說到這個,德貴妃真是生氣,她剛進宮那會,早上請安實在起不來,索性就不起了。

太皇太后出身低,她們這些妃子打心底瞧不上,自然也不怕。

誰知道,當天晌午太皇太后就帶人親臨她的永和宮,著人將她狠狠打了幾個板子。

打完之後還放話一天不請安就打五個板子。

這幾個板子把德貴妃的尊嚴都快打沒了。

雖說之後父親幫她尋回了些公道,可她再沒膽子不去請安了。

方淮:“病去如抽絲,哀家最近易乏,實在想多睡一會”

說著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青竹,青竹這會不淡定了,小動作都變多了。

方淮看著她,說出的話都沾上了不滿:“茶沒了”

青竹似乎剛反應過來,連忙拿著水壺倒茶。

這人一不淡定,連倒的茶都容易抖,抖著抖著茶杯都倒了。

方淮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青竹手忙腳亂的扶起茶杯收拾,背後沁了一身冷汗。

主子的眼神讓她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良貴妃如今代掌後宮,看著青竹手忙腳亂的樣子,眉頭緊鎖:“皇祖母,這丫鬟若是用著不順手…”

方淮揮手打斷她接下來要說的話:“良貴妃也是孝順,這丫頭哀家還能用,莫要急著換了”

說完,她笑笑:“真是老了,這說幾句話的功夫就累的不行了,哀家現在乏的很”

這逐客令下的明顯。

一群花紅柳綠的衣裳,方淮單是看著就刺眼,可別天天在她眼前晃了,她沒那享受的福氣。

待到嬪妃離開,青竹輕輕攙起主子右手,扶著往屋裡走去。

路過慈寧宮花園,方淮似有所感:“這花開的可真好”

青竹訕笑應聲:“是啊,娘娘”

方淮笑笑,意有所指:“這花開春若是扎錯了根,那這輩子只怕都盛不起來,青竹,你說是吧?”

青竹抿抿唇,她不是傻子,聽出了太皇太后的弦外之音。

“是,娘娘”

良貴妃回到青鸞宮賭氣似的一屁股坐在床榻上。

“太皇太后的話究竟是何意?她素來喜歡折騰,怎麼現在連請安都給免了?”

大宮女彩兒將剪好的花枝拿了過來插進瓷瓶:“看來太皇太后也是懼了主子的凌厲,鳳印在手,主子也不必過多揣摩”

懷兒卻不認同:“太皇太后突然轉性莫非是揣著什麼大事?這其中會不會對主子不利?”

良貴妃斂下脾氣:“確實奇怪,這其中恐有陰謀,拿紙筆來,寫封信給舅舅,或許舅舅能看出什麼來”

同樣深思熟慮的人還有不少。

梧桐宮裡,惠貴妃徘徊了良久,眼底閃過疑慮:“你們說太皇太后今日所言有何深意?”

一旁的大宮女素心適時地開口:“娘娘,這事恐怕不簡單”

惠貴妃深思熟慮:“明日回家探親順便同爹孃說一下這事,我們當局者迷,說不定爹孃能看透”

永和宮,德貴妃剛打發走低階嬪妃,她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完全沒了嬌俏。

“太皇太后那麼喜歡被捧著的人竟然免了請安?此舉意欲何為?”

一旁的老婦人早就備好了新茶,她將新茶放好,接過話。

“莫非真的是年紀大了?”

德貴妃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年紀大了?誰不知道她五歲入宮,如今不過二十有餘的年紀,怎得還裝起老人了?”

房嬤嬤心下了然:“那…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老爺,請老爺幫忙看看?”

德貴妃看了她一眼:“爹爹現在滿腦子都是戰事,怎麼會分心給我?”

房嬤嬤使了個眼色,一旁候著的宮女連忙上去按肩膀。

德貴妃半臥在榻上深深嘆了口氣,心裡全是疲憊。

她在這深宮裡全憑自已,日日的針鋒相對早就磨沒了她的性子。

鍾粹宮,淑貴妃回去一句話沒說,只是馬不停蹄發出去的信讓人深思。

她看著捏腳的宮女:“你說,皇帝今晚會來我這嗎?”

宮女身軀一抖,捏腳的手稍稍重了些。

淑貴妃吃痛,一腳將人踢倒:“幹什麼吃的?捏腳都不會了?我看你也沒有侍奉的必要了”

宮女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磕的滿臉都是血:“娘娘,我錯了,奴婢錯了,求娘娘開恩…”

淑貴妃支著腦袋,側目看著磕頭的丫鬟,真有意思。

她不說話,宮女也不敢停,只能一下又一下的磕。

淑貴妃伸手捏了個櫻桃放在手心:“怎麼還越磕越慢了?小櫻桃,我看你認罪心不誠啊”

小桃額頭磕的見骨,她用膝蓋做腿,跪爬到淑貴妃腿邊:“求娘娘別生小桃的氣了,小桃認罰”

淑貴婦嫌棄的看了她一眼:“既願意認罰,那便拖下去亂棍打死吧”

語氣輕快,好像殺的只是一隻老鼠。

小桃愣住,是了,娘娘本就殘暴,她就不該奢求什麼活路。

鍾粹宮終是安靜了,淑貴妃嫌惡的看看沾滿血的地毯:“這毯子扔了吧,留著噁心”

旁邊灑掃的宮女規矩應下,臉上全是麻木:“是”

後宮的各方勢力暗流湧動,私下裡更是無所不用其極。

所有人都在關注著慈寧宮的動向時,當事人正在懲治她的心腹。

青竹已經在地上跪了半個時辰了,關於背後主使無論方淮怎麼問,這丫頭都咬緊了牙關。

既然問不出那就算了,方淮向來是個容易放棄的人。

“翠竹,把她送往內務府吧,哀家的慈寧宮用不了這人”

在和平時代長大的祖國花朵果然還是沒辦法殺人,但這人她萬萬不敢用。

翠竹張了張嘴想要求情,抬頭對上主子的眼睛,那眼神裡的寒意讓她頭皮一緊,求情的話到了嘴邊還是嚥了下去。

“是”

青竹側目死死的盯著方淮,那眼神如淬血的毒蛇般。

“主子,奴跟了您六年,您不能把我送走”

方淮懶懶的看著她:“哀家是不是把你慣壞了?誰教你這麼跟哀家說話的?”

翠竹跪在地上,右手不停的扯青竹的衣角示意她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