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求死不能

許辭舟饒有興致地看了他半晌，才氣定神閒地開了口。

“不僅如此，陳弘深，你的格局未免也太小了。”他笑道，“雖說朕很想將你這覬覦過卿卿的雙眼挖下來，但不讓你輕易死了，為的卻不僅僅是卿卿。”

“因你的懦弱慘死在突厥刀下的數萬亡魂。”

“善款被挪用貪汙，苦於無藥醫治瘟疫的平民百姓。”

“被活活燒死在永寧祭壇的孩童。”

“還有這些年來因直言勸諫而被你下令五馬分屍的史官.....”

“他們，可都在看著你呢。”

許辭舟聲調淡淡，慢條斯理地羅列著陳弘深一項又一項的罪行。

不知是地牢太過寒冷，還是陳弘深太過恐懼，他的後牙竟在不住地發顫。

“危言聳聽.....你說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陳弘深雙眼帶著紅血絲，憤怒地掙扎了起來，綁在他身上的粗麻繩卻紋絲不動。

“朕，乃是千古之帝，在位期間更是開創了大楚盛世，誰人敢不真心拜服！”

許辭舟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眸色如墨：“你說了這麼多，不過是想一心求死。這樣的囚徒，朕見得多了，也覺得沒什麼趣味。”

“不如這樣吧。”

男人眼底劃過了一抹興味的神色，上身微微傾了過來。

陳弘深滿目驚懼，下一秒那如毒蛇一般的低沉嗓音便悄然纏繞住了他。

“你一心求死，而我卻不想你死。那麼對於你我而言最好的辦法就是.....”許辭舟勾唇笑得開懷，“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血刃，那就將他做成人彘吧，多有觀賞性。”

人彘......

四肢剁掉，挖出眼睛，將熱銅灌入耳朵裡，毛髮剃光後塞入罐中。

不能言語，無法行動，時時刻刻都要忍受劇痛。

此為人彘之刑，比車裂、凌遲還要痛苦數倍。

陳弘深腦袋轟地一下，瞬間發出了顫抖破碎的慘叫。

“不！不要！你怎能如此待我！”

“無論如何，靈嘉從小到大的恩寵、賞賜，都是我給的！沒有我，就沒有如今的靈嘉！”

“看在她的份兒上，你也不該如此待我！哪怕給我個痛快！”

許辭舟輕嗤一聲，道：“牡丹之所以耀眼奪目，是因為她本身就是牡丹。”

“不過，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朕了。”許辭舟看向一旁的血刃，道：“叫寒洵把永寧沈府庫房裡所有楚文帝所賜之物搬來。”

“熔成鐵水，灌進他的耳朵裡，正好為朕盛了些銅料。”

看著主子惡趣味的笑意，血刃後背汗毛直立。

還以為有了皇后娘娘陪伴在側，主子完全轉了性。

結果私下裡玩的還是這麼花......不愧是您。

沒再管身後來自於陳弘深撕心裂肺的嚎叫聲，許辭舟悠然地邁開了步子，走向詔獄之外。

所過之處，鴉雀無聲。

莫名給那翻飛的鴉青色袍角平添了幾分寂寞。

吱呀一聲，牢門被一旁大氣不敢喘的守衛開啟，冰冷的空氣瞬間席捲而來，紅了許辭舟的鼻尖。

剛剛還飄著幾朵散漫遊雲的夜空，此時已烏雲密佈，全然遮住了清冷的月光。

輕盈的雪花羽毛一般輕輕地落在許辭舟的肩膀，落在土地上。

背後的詔獄中隱約傳來陳弘深痛苦的哀嚎，也就是這一刻，雪勢愈發猛烈，宛如天空中灑落的棉絮，紛紛揚揚。

旋轉、翻飛的雪花仿若這些年裡那一個又一個慘死的冤魂在訴說著不可言狀的悲痛。

最終以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將整個世界裝扮成一片銀裝素裹的仙境。

......雪宸都皇宮·錦瑟殿

漢白玉砌成的外牆表面光滑如鏡，雪花覆蓋在金黃色的琉璃瓦上，自成一道美景。

巨大的石柱矗立於宮殿四周，每一根都雕刻著繁複精美的圖案。

龍鳳呈祥、麒麟獻瑞，無不彰顯著皇室的威嚴與尊貴。

宮殿內部燈火通明，地面上鋪設著柔軟的天鵝絨毯，四周更是擺放著晶瑩剔透的玉器，堪稱富麗堂皇。

少女身穿紅霞雲紋長裙，領口處絨毛如縷，柔柔地拂過下頜，更襯得她膚白貌美，容顏精緻妖豔。

她歪歪扭扭地趴在窗前，看著外面漸小的雪景，頭上的蝴蝶金簪俏皮地晃了晃。

“綠雲？”

沈錦棠一雙好看的桃花眸裡閃著點點星光，轉頭嬌聲喚道。

“誒，奴婢在呢。”綠雲笑意盈盈地來到了榻前，道：“怎麼啦，皇后娘娘？”

雖然闔宮上下都稱呼她為皇后娘娘，但認為自已還是個寶寶的沈錦棠依舊不自在了一瞬，抿唇道：“外面的雪小了，我想出去打雪仗！”

這還是她到了雪宸都後，這裡下的第一場雪，所以難免興奮了些。

臉頰兩側的小梨渦都帶上了幾分激動和笑意。

天知道南方孩子見到了這麼厚、這麼大的雪之後，有多開心！

綠雲不願打消自家主子的積極性，但想起許辭舟走前說的話，有些猶豫道：“這幾天正逢皇城降溫，萬一您著涼了......”

“誒呀，好綠雲啦，就讓我出去玩一會兒嘛。”沈錦棠可憐巴巴地眨了眨眼，“從琅琊城開始，我就期盼著這場雪了。”

“大不了，我多穿點衣服嘛.....”

看著就算做了皇后也依舊小孩子心性的沈錦棠，綠雲的心都軟得不行了。

若是皇上的話.....

看到這樣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估計也無法說出什麼拒絕的話吧！

綠雲在心底堅定了這個想法後，抬眼道：“好，那奴婢這就給您拿禦寒的斗篷去，不過娘娘可不能貪玩，玩一小會兒就回來吧！”

“好！”沈錦棠答應地乾脆利落。

綠雲輕笑了一聲，腳步輕快地轉身去了壁櫥那邊找衣服。

和沈錦棠一樣，她也自幼生長在江南，哪裡見過這麼美的雪景。

不過是十幾歲的小姑娘，此番也是玩性大發了。

披上織錦鑲狐毛斗篷，將周身上下包裹嚴實，又帶上了五六個宮女後，沈錦棠終於出了錦瑟殿的大門。

外面的雪果真小了許多，只有零散幾個雪花落在銀白色的土地上，微風帶著冷意拂面，卻讓沈錦棠眸中的驚喜之色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