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獻祭

“嗤——”

鋒銳的氣流劃破空氣，響聲刺耳，塵土瀰漫。

楚文帝雙唇顫抖，垂在身側的手臂都有些哆嗦，眯眼看去，想要辨認出這一擊之後，跪在地上的究竟是誰。

“咳......”

那人沒忍住咳出了一口鮮紅的血，抬頭露出了一雙漆黑的瞳仁。

塵埃漸漸散去，長身玉立站在不遠處的流雲金甲緩緩浮現。

和只有鼻尖出了些許薄汗的許辭舟相比，此時的陳少恆不能說不狼狽。

不僅嘴角有點點鮮血滴落，就連額頭上也掛滿了汗珠，不住地喘著粗氣。

九品上強者的對決，在這一擊之中高下立現。

楚文帝瞳孔驟縮。

怎麼會這樣！明明他已經操控著陳少恆以壽命為代價換來了九品上品階的突破，為何如今仍然不敵嘉元帝！

嘉元帝竟真如傳聞中所說，天下無人能與之對戰了不成！

不行......楚文帝眼底閃著驚懼之色，神情慌亂至極。

如果連陳少恆都阻止不了他，那朕的三千佳麗...朕的榮華富貴.....朕這一生的功績，恐怕都要付之東流！

更何況靈嘉站在了嘉元帝身邊，那他們定是恨毒了朕......

到時晉軍入關，哪還有他楚文帝的活路？！

陳弘深驚疑未定地看向不遠處跪在地上的陳少恆，又看了看手裡的銀鈴鐺。

下一秒，他面無表情地收緊了指尖。

鈴鐺徹底化為了薄薄的銀片，升起一縷詭異的青煙。

與此同時，本來還跪在地上的陳少恆宛如有神助一般迅速起身，雙眸明亮至極，蓬勃的真氣翻湧而出，肉眼之間竟已凝為實質！

許辭舟挑了挑眉，神色頓時凝重了起來。

“陛下！小心！”

就在眾人都不明所以時，青衣衛中突然出現了一道聲音，來自季冥。

別人不知道陳少恆身上發生了什麼，他還能不知道嗎？！

“子蠱獻祭！實力驟增！陛下小心！”季冥一邊說著，一邊就要策馬前去支援。

誰知許辭舟袍角一揮，就讓季冥定在了原地。

“誰也不要上前。”許辭舟回眸道，目光流轉，見沈錦棠正擔憂地看著自已，眼底有莫名的情緒閃過。

“寒洵，保護好皇后娘娘。”許辭舟沉聲道。

皇后娘娘......

寒洵一愣，立即應道：“是，屬下定不負所托！”

這是許辭舟第一次在眾人面前這般稱呼她，沈錦棠卻升不起一絲一毫的喜悅之意。

相反，心裡愈發慌亂起來。

她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弓箭，眼都不眨地看向前方。

“咚”

“咚”

陳少恆雙目失神，瞳孔已經完全被紅色覆蓋。

母蠱操控的作用下，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每走一步都會有厚重的真氣波動向許辭舟席捲而來，他正在燃燒自已的生命。

許辭舟眸色凜冽，一人之軀扛下了具有排山倒海之勢的真氣。

看著那雙紅瞳，許辭舟暴喝一聲，轉瞬之間向陳少恆襲去！

兩股洶湧的洪流激烈地碰撞在了一起！

真氣交織之間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將陰雲覆蓋的永寧城上空映照得如同白晝。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身流雲金甲逐漸處於劣勢。

雖然他的攻勢仍然凌厲，但每一次與陳少恆交手後，都能隱約看到許辭舟身形微顫，顯然是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反觀全然失去了理智的陳少恆越戰越勇，真氣運轉愈發流暢。

每一次攻擊彷彿都能洞察獻祭，精準無誤地擊中許辭舟的破綻。

就在這時，陳少恆身形一閃，眨眼間便破了許辭舟的最後一層防禦，來到了他面前！

掌心蓄力，全數真氣凝聚其中。

若是中了，便是致命一擊！

許辭舟眸中劃過一抹猝不及防的愕然，就連瞳孔都緊緊地一縮！

“嗖——”

破空聲響起，一支箭矢疾襲而來！

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眼神下，陳少恆下意識地向後一躲，將全身上下所有的真氣都匯聚到箭矢襲來的方向。

“叮”

金屬的嗡鳴聲響起，原本要狠狠插入陳少恆胸膛的箭矢在距離他兩寸的位置滑落。

陳少恆無神的雙眼瞪大。

原來這箭上壓根就沒有一絲一毫的真氣波動！是詐！

“轟——”

趁著他愣神的功夫，許辭舟當機立斷地出掌。

世上真正的天才武者，捉住對手的破綻發出了全力一擊！

被楚文帝寄予全部希望的陳少恆宛如破布麻袋一樣飛了出去。

重重地砸落在楚文帝的馬車前。

“啊！”

陳弘深嚇得大叫一聲，抖得和篩糠一樣看向身下。

只見陳少恆的胸口多了一個巨大的血洞，上半身扭曲變形。

紅的、白的、黑的顏色交織在一起，如同地獄中最為恐怖的景象。

血液沿著地面緩緩流淌，形成一條條蜿蜒的河流，最終匯聚成一片刺目的鮮紅。

楚文帝一下子就跌坐在了馬車上。

被捏成薄片的銀鈴也掉落在了生死不知的陳少恆身邊。

許辭舟閉了閉眼，一邊平復著有些急促的呼吸，一邊回頭看去。

方才那支箭矢，為他爭取了很大的機會。

是寒洵還是季冥...

棠兒？！

不只是許辭舟，就連青衣衛都難掩震驚，齊齊看著依舊保持著拉弓姿勢的沈錦棠，遲遲未能回過神來。

方才的電光火石之間，是她射出了那支箭，干擾了陳少恆的判斷？！

明明前些天還在圍場之中練習，連靶心都無法射中.....

沈錦棠微喘著粗氣，因緊張出的汗浸溼了她額頭的碎髮。

她慢慢放下手臂，朝許辭舟勾起了一抹明媚的笑容。

世上再沒有這麼勇敢的小郡主了...

那天，他是這樣鼓勵她的。

天地寂寥，許辭舟眼中只剩那抹明媚如陽光的身影。

不愧是他的郡主殿下。

......失去了陳少恆這最後一道防線，皇城禁軍節節敗退。

或許說，他們壓根就沒有與青衣衛一戰之意。

不過短短一刻鐘，許辭舟便率領青衣衛進入了永寧城，活捉了四處逃竄的楚文帝和驚慌失措的、所謂保皇派的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