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武元年。
涼州西部。
巨石堡。
初春時節。
帝國東南的天氣已經轉暖。
巨石堡壘周圍還是一片冰天雪地，城堡不遠處的巨石河還處於封凍的狀態。
這座僅有幾十戶人家的石頭城坐落在一條巨大的山脈鞍部。
巨石堡已經是大夏帝國如今能有效控制的帝國最西部地界。
大夏帝國第七軍團兩個月前佔領了此處。
此刻在巨石城的最高處，大夏帝國的黑色龍旗正獵獵作響。
參將段文耀率領的一千名大夏將士臨時駐防在此處。
他們隸屬於大夏帝國第七軍團，歸大夏忠勇公，第七軍團都督黃浩節制。
寒風呼嘯，巨石堡的一座石頭房子中。
參將段文耀和幾名軍官正圍坐在火堆旁取暖。
“參將大人！”
軍需官憂心忡忡地說：“咱們的儲存的糧食不多了，最多隻夠將士們吃半個月。”
“這涼州那邊要是再不給咱們送糧，咱們怕是有斷糧的風險。”
參將段文耀聞言，目光投向了一名叫王昊的年輕參軍。
他問：“給坐鎮涼州的都督大人發文催糧了嗎？”
參軍王昊回答：“催糧的公文一個月前就發往涼州了。”
“這算算時間，這軍糧應該快運到咱們巨石堡了。”
“現在冰天雪地的，這道路難行，可能路上耽擱了。”
參將段文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軍糧乃是重中之重！”
“不可馬虎！”
他對王昊吩咐說：“再發一份公文去催一催，問問軍糧何時運到咱們巨石堡。”
“遵命！”
段文耀說著，又對軍需官說：“即日起，除了當值的將士外，其他將士一律從三餐改為兩餐！”
“除此之外，每一名將士每日的糧食限量！”
“現在軍糧不知道何時能送上來，再派人去周邊的蠻族部落購買一些糧食和犛牛，對付對付。”
“遵命！”
段文耀叮囑說：“咱們駐防在這偏遠苦寒之地，一定要多關心將士們！”
“咱們這些弟兄能一起在軍中為國效力，那都是緣分！”
“越是在這艱難的時候，我們愈要和將士們同甘共苦......”
當段文耀和幾名軍官正在石頭房內談話的時候。
“哐當！”
房門被猛地推開。
呼嘯的寒風順勢灌入了屋內，吹得火坑內的火星子亂飛。
“參將大人！”
“有大量的蠻族人來襲！”
闖入屋內的哨官聲音急促。
段文耀等人聞言，豁然起身。
段文耀問：“那個方向？”
“東邊！”
“嗯？？”
“東邊？”
段文耀神情錯愕。
東邊是他們的勢力範圍，蠻族兵怎麼從東邊來了？
“有多少人？”
“至少三四千人！”
嘶！
屋內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吹號！”
“是！”
哨官轉身衝進了寒風中。
段文耀他們也都迅速地披掛整齊，爬上了巨石堡的城頭。
他們抬眼望去。
只見東邊的緩坡上，出現了大量的旗幡和蠻族兵。
看到這一幕，段文耀等人的神情變得格外凝重。
東邊本是他們的勢力範圍。
距離他們數十里外，還有一個叫土城的地方，駐紮一千多名大夏將士。
只不過土城的地勢平緩，沒有巨石堡險要。
現在蠻族人從東邊過來了，段文耀的一顆心頓時沉了下來。
土城的駐軍怕是凶多吉少。
“參將大人！”
“西邊也發現了敵情！”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還沒等段文耀他們搞清楚東面的蠻族是從哪裡鑽出來的。
他們的西面巨石河外，也發現了不少蠻族騎兵的身影。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一名都尉大步流星地走來。
“參將大人！”
“將士們已經集結完畢！”
段文耀看了一眼巨石堡兩個方向的敵情，轉身回到了巨石堡內。
凹凸不平的石頭營房前，一千名大夏將士肅立在寒風中。
他們身形筆直，面容嚴肅。
巨石堡兩側出現了蠻族兵。
訊息已經在將士間傳開了。
段文耀爬上了一塊石頭，將士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第九營的將士們！”
段文耀威嚴的聲音在寒風中響起。
“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
將士們肅立在寒風中，鴉雀無聲。
“壞訊息是我們巨石堡東邊和西邊都出現了蠻族兵！”
“我們東邊的土城估計已經淪陷！”
“蠻族兵來的很多，可能是我們的十倍，百倍之多！”
段文耀的話讓所有駐防巨石堡的將士心都提了起來。
段文耀頓了頓，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好訊息是，蠻族兵剛到，立足不穩，我們要是此刻放棄巨石堡突圍，還有一條活路！”
將士們沒有人吭聲，在等待著段文耀這位參將的決斷。
段文耀迎著寒風，目光從將士們的身上一一掃過，彷彿要記住每一名將士的面容。
片刻後，段文耀又開口了。
“巨石堡很小！”
“按理說派駐一兩百人就可以了！”
“可我們在這裡駐防了一千弟兄！”
“我是大夏帝國第七軍團的參將！”
“我也沒必要親臨一線，到這個小小的巨石堡坐鎮！”
“可我還是被派來了！”
“為什麼？”
段文耀大聲說：“因為巨石堡是我大夏帝國收復西部廣袤國土的橋頭堡！”
“我們大軍想要向西進攻，這是最短之路，否則就要繞道三四百里！”
“都督大人原本是想開春天氣暖和後，我們出兵清掃巨石堡以西的蠻族，收復故土！”
“可我們還沒準備好，蠻族兵就先打過來了！”
段文耀對眾人說：“我們現在放棄巨石堡的話，那蠻族就能突破巨石堡，向東一路俯衝而下，攻打我們涼州、肅州和甘州！”
“這三州之地將會再次陷入戰火，生靈塗炭，無數百姓死於非命！”
肅立在寒風中的將士們彷彿能夠看到，三州生靈塗炭的場景。
“我是大夏帝國的參將！”
“都督大人派我坐鎮巨石堡！”
“我不能臨陣脫逃，我不能置三州百姓的生死於不顧！”
“哪怕我們在這裡多擋住蠻族兵一天，那就能給後方多爭取一點準備的時間！”
“我腳下的這一塊土地是大夏帝國的！”
段文耀的聲音在寒風中迴盪。
“我們大夏帝國的土地，沒有一寸是多餘的，也一寸也不能少！”
“敵人想要奪走，除非從我段文耀的身上踩過去！”
段文耀說著，目光再次落在了將士們的身上。
“我是大夏帝國參將，可我以前也是一名降將！”
“要是沒有陛下的寬宏大量，我早就被處死了，也不會站在這裡給你們講話！”
“我已經做好了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以身殉國的準備！”
“但是你們都有父母妻兒！”
“我不會強求你們留下與我一起赴死！”
段文耀對眾人說：“現在趁著蠻族兵立足未穩，願意離開的，我會給你們寫一些求援書信！”
“你們帶著書信，立即離開去涼州，去甘州，去肅州。”
“縱使巨石堡淪陷，都督大人也不會追究你們的罪責！”
段文耀神情嚴肅。
“軍情緊急！”
“現在想走的，跨前一步！”
“願意與本將一起死守巨石堡的，原地不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