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極快,眨眼間就來到她身旁,秦依想都沒想抱著良寂就跑。
他伸手一抓抓了個空,修長的手指胡亂擺過空氣,只來得及觸到良寂的肩帶,弋離巡瞬間收緊手指緊緊抓著那塊布料。
秦依護著良寂惡狠狠的瞪著他,“你這個賤人還不放手!”
“呵,”弋離巡冷冷的勾起唇角,“做夢。”
兩人面對面的站著,空氣中彷彿傳來濃重的火藥味,如有實質般穿透螢幕。
秦婁將電腦闔上,站起身,邢雪菲正在整理檔案不經意間抬頭看到他起身,連忙追了上去,“老闆,您要去哪兒?”
秦婁腳步未停,聲音充滿了疏離,“回家。”
“您要,要回去?”邢雪菲下意識的叫出聲,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妥後連忙糾正,“可是我們還有一個會議要準備,明天就要談判了,如果今天不”
秦婁停下腳步,側頭看了她一眼,邢雪菲聲音一下消失了,只能呆呆的看著他毫不留情離去的背影。
直到上了車,開了好一會,停在一條紅燈下面,他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反應實在是有些大了。秦婁往後看了看,後面車很多,幾乎是排著隊等著穿過馬路。
算了,回去就回去吧,秦婁冷漠的想著。綠燈正巧亮起,司機一腳油門踩下去直接五分鐘就把他送回了別墅。
秦婁下了車就往別墅走,他走路並不算很快,像平常那樣一腳一腳的走著,但是進入別墅的時間卻莫名縮減了很多。
還沒進門光是站在院子裡就能聽到裡面乒乒鏘鏘的聲音,簡直像兩隻殘忍的惡鬼在相互鬥法一樣。
裡面的兩個人打的厲害,弋離巡本來就受了傷,身上幾乎血肉模糊了一片,粘稠的暗紅的鮮血把原本衣服的顏色都掩蓋住,不停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淌著。
良寂看著他這副狀態眼中微微洩露出一絲疑惑,為什麼,為什麼他們的生命力會這麼頑強?
秦依身上也掛了彩,白皙的面板青一塊紫一塊的腫得老高,長長的頭髮凌亂的像個瘋子,眼神怨毒的盯著他,活像只怨氣橫生的女鬼。
良寂坐在沙發上,兩條雪白的小腿輕輕晃動著,眉頭微微蹙起,她是想要安撫的,可是還沒想好該怎麼說。
耳邊傳來一聲巨響,又是她摔了一地東西,良寂忽略掉那些噪音,還沒想好說辭,身子就猝然被一隻大手推倒在沙發上。
良寂仰躺著,轉動眼睛,看著身上人,“你怎麼了?”
弋離巡緊緊的盯著她的眼睛,用胳膊把她緊緊圈起來,聲音充滿了古怪的粘稠意味,好像含了血,“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良寂眼睫微跳躍到他身後,秦依高高的舉起椅子惡狠狠砸在了他身上,弋離巡被砸中後,身子猝然一塌,膝蓋半跪在了地上。
弋離巡死死咬住下唇,一隻手強撐著按在沙發上翻了個身,正眼看著秦依,臉上全是鮮血往下流著,要不是,要不是他受傷了,他怎麼可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秦依毫無感情的望著他,再次舉起了手狠狠朝他砸了下去。“等等!”
弋離巡聽到聲音猛然睜開眼睛,被鮮血糊滿的雙眼轉向良寂,視線充滿了粘稠的愛意,就像黏在他眼睫上的血液一樣,噁心,骯髒。
其實他死還是不死對她來說並不算重要,只是短時間內為了身體的穩定長大,她還不能換人選,就算要換也得起碼等到三次以後。
秦依動作因為她停在了半空,但是她隨時有可能砸下去。
良寂不知道該如何做,只能微微軟了下語氣,喚了她一聲,“媽媽。”
秦依被這一聲弄的冷靜了不少,她慢慢放下沉重的椅子,手指緩慢插到髮絲間梳著頭髮,開裂的指甲上還黏著血跡和肉塊被她齊齊的梳到地上。
她重新收斂下神情,好像又變回了那個優雅的貴婦人。
秦依剛剛跟弋離巡打了一架,此時胸膛還有些呼吸不穩,她剋制住胸膛的起伏,朝良寂露出個優雅的笑,“我親愛的,我就知”
“砰”一聲響,門被驟然開啟,秦依笑容僵在了臉上,是她的丈夫啊,那個——賤,不,不,我怎麼能用這樣的詞形容他。
秦婁沒看任何人,直接走到了沙發前,朝她伸出手,良寂緩緩抬起頭,秦婁看到她長大一分的容貌,明顯一怔。
大約只過了兩秒,秦婁神情就恢復正常,像是沒注意到她身上的詭異之處,只伸了手將她從沙發上扶起。
他那時透過監控看的並不真切,而且良寂頭髮還披散在兩側,只露出一點點雪白的弧度,如今親眼見了竟然比昨天更詭譎豔麗。
秦婁看向優雅微笑的秦依,轉頭,視線緩緩移到弋離巡身上,他額頭上滿是鮮血像花灑一樣從頭頂開了瓢,粘稠的血液落了滿臉。
他視線接著往下落,看著他胸口上的那個洞,那裡坑坑窪窪的,好像被什麼啃食了一樣。
秦依似乎知道很多,關於她的東西。秦婁一邊沉眸想著,一邊把良寂抱在懷裡。
良寂只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對於可以供養她的物件,她總是額外寬容。
秦婁慢慢把她摟在懷裡,慢慢的把她塞進懷抱裡,整個身體幾乎將良寂都給掩埋了。
這是他頭一次抱她,也是第一次抱一個女孩,很,很奇怪,非常,奇怪。秦婁心一下狂跳起來,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一刻的感受。
他緊緊盯著她那張並不成熟的臉,胳膊愈發收緊了。
良寂微微垂下眼睫看著胳膊上的紅痕,勒的很深,甚至凹陷下去。
每個抱住她的人總是會剋制不住力道,甚至詭異體質達到巔峰時,抱住她的人會用力到把她活活勒死。良寂感到奇怪,可是又無可奈何。
那時不過16,離最恐怖的18還差了兩年,如果能到那一年,良寂幾乎無法想象到時會發生什麼。
弋離巡看著秦婁,強撐站起了身,他現在必須得走了,要不然良寂還沒搶回來,自己就先死了。
弋離巡牙齒深深的嘴唇,死死的盯著他,每說一個字口腔裡就湧著紅到發黑的血,“我會回來的,我會回來的。”
秦依臉色一變,可是看了一眼良寂的神色,她就停住動作,溫柔的站在原地注視著她。
弋離巡捂著胸口跌跌撞撞的離開後。現在只剩下丈夫和良寂了,秦依忍不住露出微笑,一家三口真是美好的景象。
秦依微笑著看著秦婁抱著良寂上樓,唇角笑容依舊,眼神卻越來越冷,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著,鮮紅的指甲幾乎嵌到肉裡。
真好,真好,真好,她死死的掐住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