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章 都是棋子而已

話音落下。

暗一頗有些艱難的抬頭，眼神複雜地看向安慕白。

安慕白讀懂了他的眼神，輕抬起右手，作了一個手勢。

在場的人看到後，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待人離開之後，安慕白則是一臉深沉的看著地上跪著的暗一，“說吧，人已經都走了。”

暗一則是有些踉蹌地支撐著身體，給安慕白磕了一個頭，聲音在過分寂靜的暗牢裡顯得格外大。

他腰間被鞭子大的皮開肉綻的口子瞬間因為磕頭而又有血跡流了出來。

對於他這個行為，安慕白微微皺眉看著他。

暗一卻是絲毫不在意身上的傷口，聲音有些虛弱的說道：“主子，這一拜，是謝您當年從犒軍手中救出小人，讓小人免於肉乾之苦。”

（肉乾：古代相傳得了末疾，吃童男童女的肉可以強筋健骨。）

接著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又朝著安慕白一拜，只不過這一拜起來的時間慢了一些，畢竟暗衛的鞭打從來都是鞭入骨髓鑽心之痛。

果真在他拜完之後跪直時，喉間一股血湧入嘴中，他頓了頓，強忍著嚥了下去，一字一頓道：“主子，這一拜，是因為我跟隨您時間最長，我卻犯了錯，違抗您的命令，我該罰，萬死不……”

“咳！”

“辭！”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他隨意地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身子更是有些踉蹌的搖晃了兩下。

安慕白看到他這樣，眉頭更加緊鎖起來，本來漠然的眸子，轉而面色不明的看著他。

緩緩道：“所以，你應知曉她對我非常重要，為何還要故意放她出院子？”

暗一卻是依舊又跪拜一下，微垂著眼眸，低聲道：“至今，伊小姐被您囚禁了六年，跟……我的遭遇很像。”

話音落下，安慕白的神情微微沉了下來，目光暗沉而幽深，聲音都帶上了一點冷意，“所以這是你放她出院子的原因？”

他注意到了暗一稱呼伊從靜為伊小姐，而不是夫人，這就很有意思了不是嗎？

他並沒有救暗一，不，不算是救，只是看他骨骼清奇，練武之才，又把他拉入另一個深淵而已，成為了他的棋子而已。

就如他，被那個瘋女人選中，成為那個瘋女人的棋子。

都是棋子而已！

暗一卻是在此刻抬眸看向安慕白，堅定的說道：“不是，只是看到伊小姐教少爺小姐練武，突然覺得伊小姐的命運不該是在後宅，而應在戰場上大放光彩。”

“只是在為伊小姐可惜……而已。”

安慕白卻是彷彿看透暗一的內心，意味不明的低笑一聲，低沉著嗓音道：“可惜什麼？可惜她被我折斷雙翼，困在府上？還是在可惜……她沒有按你猜想那般，趁機從府上離開？”

話音落下，安慕白起身站在暗一面前，眼中帶著居高臨下的冷意，“這就是你背叛我的緣由。”

說著他低頭伸出手，捏起暗一的下巴，譏諷道：“愚蠢！你可知，就算伊從靜如了你們的願，當天逃出了府，只會有一個結果，宮主那個瘋女人會把她囚禁起來。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罷了！”

囚禁她，來拴緊我這枚棋子！

暗一本來有些渾濁的眸子露出驚恐甚至夾雜著後悔，他知曉這個時候主子的話不會有假，而他竟然聽信了那侍女的話！

他罪該萬死啊！就在他準備咬舌自戕時，安慕白目光幽深地看著他，並在他咬斷舌頭那一瞬，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等到安慕白走出暗牢，看到在外面候著的常青和另一個侍從暗九，幽深的眸子又暗沉了幾分。

常青先安慕白一步，恭敬地開口道：“宮裡公公來過，說皇上請五殿下進宮商議要事。”

話音落下。

安慕白眸子瞬間冷若冰霜，對著常青說道：“暗一已經死了，把他屍體處理一下。”

常青領命從安慕白身邊走過時，安慕白趁機悄無聲息把袖中提前準備好的信封交給了他。

常青雖心中疑惑，但還是不動聲色接過，向著暗牢走去。

*

皇宮大殿內，安慕白跪在地上，神情冷淡，仔細看去，眸中不帶一絲感情。

而坐在高堂之上的皇上卻是很滿意安慕白此時的表情，頗有些心情好，半帶著威脅說道：“既然已經娶了新夫人，還是早些開枝散葉好些。”

並且接著故意給安慕白找堵，淡淡道：“身為皇子，府上安置不可太過簡陋，特賜西域上貢進來的珠銀玉石百件，以及侍從、侍女一批，今日便送到你府上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給身邊候著的太監使了一個眼色，太監立馬心領神會，趕忙說道：“奴才遵命，奴才這就安排人現在送到五殿下府上。”

話音落下，太監就離開了大殿。

皇上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也不是很確定昨晚安慕白有沒有跟那新夫人洞房，他昨晚派過去的探子都折了。倒還是小瞧了眼前的這個兒子。

不過同時讓他欣慰的一點就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倒是不介意安慕白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畢竟身為帝王，最忌諱的就是情愛。

想到這裡，他暗沉的眸子精光一閃。

安慕白則是在看到太監離開後，漠然的眸中閃過一絲暗色，這老狐狸給他府上安插眼線呢！

於是不動聲色的說道：“謝父皇。”

他起身就要走時，皇上喊著他，挑眉遺憾道：“怎麼小別勝新婚？來，跟父皇下盤圍棋，好久都沒有下了。”

安慕白則是袖中的手微微動了一下，跟皇上身邊另一個候著的太監，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眼，輕起薄唇，緩緩道：“好。”

而剛剛離開大殿的太監，則是立馬按照皇上的暗示，拿著令牌，帶著皇上早就安排好的，偽裝成普通人的影衛們，以及成箱的西域上貢的珠寶，向著安慕白的府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