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什麼,她忽然想起屏風外面的人。

“左晟。”

本來婉約的聲線變得沙啞起來,伊從靜還閉著眼睛,睫毛在微微顫動。

“還在想著他。”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

她猛地睜開緊閉著的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安慕白本來饜足的面容,因她剛剛的話,眼中有些怒意,細細看來,安慕白眼窩深邃,相貌極好。看著他轉為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伊從靜被嚇了一跳。

“唰”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腰肢痠疼又支撐不住的軟回了床鋪,身上清晰可見的斑駁紅痕。嚇的她趕緊掀起被子遮住。

昨日安慕白故意在她身上留下許多曖昧的痕跡,現在看見,安慕白喉嚨發緊,好像又回到了昨夜那銷魂蝕骨的滋味。

只不過在看到伊從靜眼中抗拒的眼神,他心中嘆了一口氣,起身著裝,淡淡道:“連義軍已送回到將軍府。”

說完繫好腰封,便抬步就要走。

伊從靜卻是看著他的背影輕聲道:“安慕白,昨日之事我們便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可好,我……你已經娶了新夫人,我帶著兩個孩子出去尋一份營生,離開京師這個是非之地,到時候,我們便相安無事!”

一字一句落在安慕白的心間,猶如一針一劍刺在他心上。

他十歲那年,是靜兒救了他。

所以才會選擇聽從他們的安排去伊將軍府,那一次的救贖,伊從靜這個人已經刻進了他的靈魂深處。

頂著京師所有權貴要求處死她的決定,暗中答應他們漫天的條件,才把她從那鬼地方救出來。

只不過她出來後,一心求死,他才讓人封了她那段記憶。

他本想光明正大娶她為妻,迫於壓力只能娶為妾室。

哪怕是用盡了他不屑的骯髒下流手段,他都達到了目的—得到了她,並強迫她懷上了他們的孩子。

難道他都做錯了嗎?

“靜兒,你恨我嗎?”忍著心口劇烈的疼痛,安慕白沉聲道。

“你配嗎?丞相大人?”聲音裡滿是漫不經心,毫不在意。

“配嗎?”安慕白呢喃一聲,然後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可他早已經墜入深淵了,是絕對不會放她的。

眼中瞬間帶著前所未有的瘋狂和執著,不!

現在還不到把他陰暗面徹底顯露出來的時候,安慕白忍著想將伊從靜囚在這個房間的陰暗念頭,他從不是一個良善的人。

“昨夜之事,一隻手的懲罰,靜兒答應了什麼,難道今日便就忘卻了。”

看伊從靜臉上依舊抗拒,安慕白最後下了一劑猛藥,不疾不徐道:“你說,要不要回頭再把那人的另一隻手也砍了,畢竟昨日沒有看清,是不是兩隻手碰了夫人呢?”

話音落下,果真就看到伊從靜瞳孔一縮,厭惡地別過頭不看他,“滾!”

安慕白眼中閃過一絲刺痛,但還是踱步走了出去,他的目的達到就行,她厭他,他不在乎。

*

等安慕白出了伊從靜的院子後,就被一個侍女攔住,語氣有些焦急地對著他說道:“相爺,我家小姐舊疾復發,您過去看一眼吧。”

安慕白一個冷眼掃過去看她,“你家小姐病了,不去找大夫,找我有何用,我並不會醫術。”

侍女被安慕白眼中的冰冷嚇到,她家小姐讓她過來找相爺過去,相信相爺一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這……雖然外面傳言相爺極其喜愛那個妾室,但是不是說相爺連他們的孩子都不在乎。

難道有假嗎?

這一刻她有點懷疑這個訊息的真假了?

但是想到小姐的囑咐,她硬著頭皮抬頭說道:“相爺”

安慕白直接打斷她,冷聲道:“我會派人去請大夫。”

說完便給伊從靜院外新的侍從一個眼神,便踱步離開了。

侍女眼見著安慕白快步離開,眼底恨恨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後繼笑眯著眼,夠頭就要進伊從靜的院子,被侍從攔住了。

她眼中閃過一絲狠毒,笑著說道:“這裡應該就是相爺的”

她還沒有說完,就被侍從拔劍,劍直指她的脖頸。

她被侍從眼中的殺意嚇到。深宅之中,哪個隱晦算計的,誰會帶到明面上,哪個不是笑裡藏刀。

話鋒一轉,她訕訕笑道:“這既然相爺已經安排人去找大夫了,我就回去照顧我家小姐了。”

只不過轉身過後,眉眼半闔著,偷偷看了一眼後面伊從靜的院子。

*

安慕白則是來到了暗牢,暗牢之所以稱之為暗牢,整個裡面掛著各種刑罰的器具,細細看去,每個刑具上還在滴落著鮮血。

陰暗潮溼的環境,只有零散的兩盞牆燭在發著微弱的光。

兩名身著黑衣的男人,還在鞭打著兩個被吊起來的人。

兩人似乎已經被打的氣息微弱,似有似無。

安慕白來到兩人面前,

“主子,兩個人什麼也不說。”

抽打的兩人停了下來,其中一人對著安慕白恭敬的說道。

兩人身體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

仔細看去,其中一個是負責看守伊從靜的侍女,另一個是被安慕白罰去看守伊從靜的暗一。

安慕白走到兩人面前,他示意把兩人放下。

兩人身子無骨的直接墜倒在地上,發出輕微“悶哼”的聲音,已經闔上的眼睛,半闔著迷茫前方,在看清是安慕白之後,兩人立馬強撐著身體跪在地上,氣若弦死,虛弱的輕聲,“參見主子。”

安慕白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敲擊,在整個空寂的暗牢裡聲音顯得格外詭異。

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神情,冷聲道:“為什麼故意放夫人離開院子?”

兩人被他身上冰冷的氣息嚇得渾身顫了一下。

安慕白似乎也不急著催二人,自顧自地敲擊著手椅,眼中滿是漠然的冷意。

沉默片刻後。

侍女微垂著眼眸,死咬著的嘴唇微微張開,“主子,……宮主讓我這樣做的。”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裡隱隱地想讓安慕白看在,她是宮主的人份上,放過她。

抬眸有些忐忑,哆哆嗦嗦說道:“宮主……還在等我的回信。”

安慕白卻是在聽到她的話後,整個呼吸凝滯,腦子裡的弦絲一根根將要崩斷,在失控的邊緣強迫自已鎮定下來,這侍女是從暗獄裡訓練出來的,一想到那個瘋女人把手都伸到暗獄……

安慕白手上青筋凸起。

常青看到,擔心的眸子看向他,輕聲道:“主子……”

一道刀劍閃光劃過,侍女的頭顱落地,瞬間整個暗牢充滿了鐵鏽般的血跡,細細看去,侍從的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彷彿沒有想到會這樣死去。

有些許血液濺到安慕白的臉上,使得他渾身散發著地獄的氣息,讓人看見他心生恐懼。

常青和另一個站在他身後的侍從,兩人均是震驚得對視了一眼,隨即雙雙跪在地上,低垂著眸子,不敢再多看安慕白一眼。

而他自已卻是絲毫沒有在意臉上的血跡,把從侍從身上抽的劍扔到了地上。冷聲道:“把頭顱好好包裝一下給那個瘋女人送過去。”

執刑的兩個暗衛倒是面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聽到安慕白的話,其中一人上前把頭顱提起來,離開了。

而暗一彷彿是料到了那個侍女的結局,半闔著眼跪在地上的神情,沒有一絲波瀾。

安慕白重新坐回椅子上,接過常青遞過來的帕子,掃了一眼暗一,不疾不徐道:“說說吧,你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