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爺,您不想盡快破案嗎,二兩銀子能買到您要的訊息。”

圖善不滿地說道:“什麼訊息能值二兩銀子,這人信得過嗎?再說了,咱兩個人憑什麼讓我一個人出錢。”

圖善說完,穆松筠頓時就樂了。

圖善看了一眼穆松筠,一臉不滿地說道:“穆大人,您笑什麼?”

“圖大人,您可是咱們惇王府的頭等侍衛,真正的大管家,王爺見誰不見誰都是您說的算,這幾年光門包兒您就收了不下千兩吧,這二兩銀子您還要跟我算計不成。大不了案子咱們不管了,我還回王爺的書房值班兒去。”說著假裝生氣就要往門外走。

圖善一看一把拉住了穆松筠。

“別介,三爺,我出還不行嗎。”

說著,從荷包裡掏出了二兩銀子放到了桌子上。

乞丐斜眼看了一下圖善,露出了輕蔑的笑容,他拿起銀子來掂了掂分量,對穆松筠說道:“未時還在這個包房等我。”

說完乞丐便走了。

圖善見乞丐走後,便問道:“我說三爺,這乞丐到底是誰呀?”

穆松筠嘆了口氣。

“我大哥。”

圖善先是吃了一驚,接著又說道:“三爺,您跟我開玩笑呢吧,據我所知,您上面就有一個兄長和一個姐姐,兄長早亡,姐姐已出嫁,哪有什麼大哥。”

穆松筠坐下倒了杯茶水,一飲而盡。

“他是我義兄。”

“義兄?”

穆松筠向圖善談起了自己的過往。

“家父本為山東蓬萊民人,因家貧,被京城鑲藍旗滿洲一個馬甲(八旗兵丁)抱養,成為其養子。因本身沒有旗人血脈,我便成為了與正身旗人有別的另記檔人,其地位僅稍高於普通包衣(家奴)。後家父早亡,長兄也因為染有重疾無錢醫治而亡。母親含辛茹苦將我和家姐撫養成人。因我自小聰穎,又喜愛學習清語,受到了家父所在佐領的關照。後經人介紹,我受到了鑲藍旗滿洲官員福寧的資助。當時福寧擔任湖廣總督,不常在京,資助銀兩便派其長子額爾敦送到了我府上,我們二人因此熟識。儘管額爾敦比我年長八歲,我們二人身份差距懸殊,卻成了莫逆之交,結拜為兄弟。轉眼間額爾敦到了婚齡,迎娶了科爾沁郡王之女,夫妻兩人十分恩愛。然而天有不測風雲,新婚不久額爾敦的夫人就染上了天花,不治而亡,額爾敦大受刺激,整日流連在京城的八大胡同等煙花柳巷,不但掏空了自己的身子,也耗盡家財錢。福寧死後,額爾敦將家產變賣,不久就淪為了乞丐,過起了旗人所說的‘披大片、抱火鍋’的生活。”

“何為‘披大片,抱火鍋’?”

“‘披大片’指的就是冬日買不起過冬的衣服只能披上‘大片’過冬。‘大片’就是用碎布縫綴而成的形如僧道的納頭而無領袖的衣服。‘抱火鍋’指的是用砂鍋盛滿碳灰,中心埋上熾炭抱在胸前,可以禦寒。透過‘披大片、報火鍋’,不需要買過冬的衣服就可以過冬。”

圖善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在額爾敦淪為乞丐後不久,我便考上了理藩院的筆帖式,綿愷分府後我被吏部派往涵德園擔任管領,負責惇王府公文的草擬以及教王府太監識字。之後我多次找到額爾敦想要幫助他,但無論給他多少錢財,他依然拿了錢就去煙花柳巷之地喝花酒,久而久之我只得聽之任之。近年來他成為了京城朝陽門外一帶丐幫的頭目,我也依靠額爾敦提供的訊息屢破奇案,成為了旗人中有名的巴克什。為了照顧額爾敦,我每次都花高價請他打探訊息,並請他吃飯,柺棒樓也成為我們兄弟二人經常見面的茶館。”

圖善嘆了口氣說道:“沒想到這個叫花子竟然是福大人的公子,真是沒想到。”

“莫說是福大人,就是姓愛新覺羅的宗室也有淪為乞丐的。額爾敦跟我說過,他們丐幫有許多人都是腰裡繫著黃帶子。”

這時圖善突然想到了什麼。

“唉,我說三爺,這額爺能順利打聽到高麗人的行蹤嗎?”

“圖爺您多慮了,高麗人穿著前朝的官府,梳著前朝的髮辮,招搖過市,如同徽班的戲子,想不引起注目都難。”

這時,突然有人闖進包廂,說道:“三爺,圖大人,有重要事情稟報。”

來人身穿補子服,面方如田,腦滿腸肥,滿臉的絡腮鬍,樣子十分忠厚。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惇王府的二等隨侍德福。

圖善看到德福一臉慌張的樣子,趕忙招呼他坐下,又給他倒了杯茶,

“彆著急,德爺,您慢慢說,您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德福喘著粗氣,喝了口茶,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剛....剛才惇王府的馬伕說您....二位在這兒的。玉河館那......那邊稟告說他們失蹤了一個叫韓通的通事。”

穆松筠頓時一激靈,問道:“什麼時候發現的?”

此時德福已緩過勁兒來。

“據他們說好像是那天宴會過後回玉河館的途中失蹤的。您二位那天去見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發現了,只是沒來得及通報,你們走後他們才想起這茬來。”

穆松筠憤恨地說道:“這群高麗人,早幹什麼去了。”

圖善眉頭一皺,對穆松筠說道:“三爺,您說這個通事會不會是殺死那個副使的兇手呀?”

穆松筠點了點頭。

“不是沒可能,但是目的是什麼,他又是怎麼下手的呢。”

圖善突然變得幸災樂禍起來。

“您不是說過,高麗人黨爭激烈,說不定是他們自相殘殺呢。”

穆松筠搖了搖頭道:“我感覺這事情沒那麼簡單。”

穆松筠對德福說道:“德爺,您現在趕緊去惇王府,讓王爺知會順天府緝拿韓通,我和圖爺還有要事要辦。”

德福說了聲嗻,便離開了。

北京城內,一處官員府邸。

張浦睿跪在地上,在他面坐著三個人。左右兩邊的人正是常安和壽明。中間那人也是四十歲左右的年紀,穿著天青色的馬褂和織錦邊的坎肩,一副慵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