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好暗啊。”
祝宵先池嘉一步走進房間，他聽到祝宵這句話，差點一踉蹌，連忙伸手去開啟其他燈的開關。
整個房間霎時明亮晃眼。
正中間是一張雙人沙發，旁邊有兩個單獨的矩形的沙發座。可以拼在最前面，組成一張床。
對他們，不需要。
——
祝宵在沙發上坐下，看見池嘉走到櫃子前，把桌上的一盒東西塞進了抽屜，才在投影幕下方，蹲下身。翻著什麼。
祝宵歪了歪身體，看見了在池嘉手指間快速移動著幾張DVD。有的被他放在了自已的左手邊，有的放在了右手邊。
祝宵站起身來，走過去，剛到池嘉的背後，他就敏銳地扭過頭來，拉了她胳膊一下，抬了抬下巴朝著他的右手邊，道：“看看有哪部想看的？”
祝宵哦了一聲，走到池嘉的右手邊蹲下，剛翻了兩張，動作就停下，視線越過池嘉的身體，落在他的左手邊，疑惑地問，“那些不能看嗎？“
”太暴力了。”
池嘉沒遲疑地接道。祝宵這才點了點頭，繼續翻著自已手中的DVD。
“綠皮書……”
“海上鋼琴師……”
“愛樂之城……”
“人間中毒……”
池嘉兀地轉過頭來，抽走祝宵手中的那盤DVD，隨口解釋，“這個也太暴力了。”
祝宵嗯了一聲，想了想還是坦誠，“其實有點暴力的我也能看——”
“我不能看。”
池嘉聲音乾脆，祝宵不禁詫異，心間湧起微妙的一絲愉快。
原來他不喜歡暴力題材的電影。
她是不是也算更瞭解他一點了。
……
看什麼好呢。
第一次在這種的環境裡享受獨處的時間。
看什麼電影，能增加感情呢。
祝宵沉思了一會兒，腦中蹦出一個念頭，她心虛地抬眼瞥了眼池嘉，垂下頭，握在DVD邊緣的手指收緊，緩緩開口：
“池嘉。”
“嗯。”
“我們看《危笑》吧。”
“微笑？好。”
……
是他草率了，不該讓她挑電影的。
池嘉的指節抵住嘴唇，側頭看向祝宵，她屏息凝視，極為專注。
池嘉用餘光瞥了一眼，熒幕上的人物正在緩緩地露出微笑。
他忙的合上眼，心跳都停滯了一瞬，才若無其事地再睜開。
他應該一早就把這張DVD拿出去的。但要命的，他也看不出來這是部恐怖片。
不是——
這像個兔子性格的小姑娘，怎麼喜歡看恐怖片。
還真的是——
池嘉的唇角不自覺勾起，聽到電影裡的音效，又猛的把唇線繃直。
“池嘉。”
小姑娘兀地轉過頭來，漂亮的眼眸帶著水光，像冰河世紀掩埋起來的琥珀，在光線的照耀下，依舊耀眼奪目，但捧到手心上的時候，只怕易碎。
“我能坐得離你近點嗎？”
……
他們中間只留了一個拳頭的距離，她眸底帶著感激，先是看了看他，才重新看向熒幕。
池嘉也跟著她的視線看了一會兒的熒幕，便背往後靠，枕在沙發上。
祝宵聽到動靜，看他一眼，池嘉長睫微垂，遮掩眸子躁動的情緒，語氣平和，“靠會。”
祝宵想了有一秒，才慢慢地靠下，頭驀地碰到了什麼，慌張一看，是池嘉的手臂搭在沙發的椅背頂部。
他像是沒有察覺，盯著熒幕。
祝宵抿抿唇，再度靠住。
這樣子，簡直像她靠在池嘉的懷裡看電影。
熒幕反射的光打在他的臉上，照出他全神貫注的模樣。
祝宵收斂心思，再度看向熒幕。
……
眼中沒有電影，餘光裡只有你。
他們捱得那麼近，近到他都能感受到她的體溫，近到室內的溫度好像都在升高，他的呼吸都有點不穩起來。
驀地，池嘉撇過頭盯著灰暗的周圍看了一會兒，才重新正過頭，下頜偏向祝宵。
她看得很認真。
他也看得很認真
——不是電影。
她今天很漂亮，兩條麻花辮從頭頂綁到耳後，再用兩條黑色的絲帶紮起。
被紮起的頭髮露出耳垂，戴著素圈耳環。
她的耳洞是中考完打的，當時他們的交集還沒現在那麼深，但她還是在打完後給他發了條訊息說，她今天去打耳洞了。
池嘉記得自已當時問了些有的沒的，什麼為什麼打了，和誰去的，後續有哪些注意事項，打完開心嗎。
但他沒問，問他看到祝宵這條訊息的時候，第一反應想問的事。
——疼嗎。
這是他們認識的一年零五個月——是他認識她的兩年零三個月，他們的關係應該還算不錯吧。
池嘉靜靜地看著那個在她耳垂上輕輕晃動的不屬於她身體本身的異物。曾經搜過的一些亂七八糟的百度百科在眼前跳動。
池嘉的唇張了張，“疼嗎？”
祝宵詫異地轉過頭來。
池嘉眼瞼低垂下，藏匿眸底的難以開口的深意，語氣裡沒什麼感情，“演員被這麼打也不知道——疼不疼。”
哦。
祝宵轉過頭去，看向熒幕，搖搖頭，“不知道。”
……
大概是是十一點半，他們往外走，沿著瀾江邊走了一段路，在一個看得見倒計時大屏的地方停下。
此刻他們站的位置，比剛才，人要少了很多。這裡是能看見倒計時的大屏，卻不是絕佳的位置。
再望一眼，絕佳位置烏泱泱的人群，祝宵心裡一陣退縮，扭頭笑著就對池嘉說：
“這裡挺好的。”
池嘉嗯了一聲，再次伸手確認自已兜裡的東西還在，微微堆積在眉間的皮肉才鬆開了些，看了看身旁的祝宵，又望向江面。
冬季的夜風帶著著冷意，他的臉卻持續發熱。
“祝宵宵，我——”
“池嘉——”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開口，又默契地停下。目光連線著，池嘉提提唇角，“你先說。”
真的讓人好緊張啊。
“你之前為什麼去西城上學啊？”
？
“因為，家裡要求的——”池嘉的眸子沉了沉，糾結在他眼中跳動著，他幾欲就要這樣把話收尾。
餘光裡瞥到的是祝宵疑惑又好奇的神色。
池嘉快速眨了一下眼，又道：“準確來說，是因為一個人。”
還不是因為顧西西。
不然說不定我留在上京附中，能更早再見到你。
”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