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武功?”

卿卿睜大眼,“可你不是能聽見……”

“我也不知為何。”

香盈抿唇,思來想去不得結果,她從未習過武,先前在山谷是怎會突然聽見遠處腳步的……

“沒事,不會武功就不會武功吧,我們又不會嫌棄——哇!”

卿卿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栽倒在地,忽然腰肢被人攬住,方才還在幾步路外的香盈將她穩穩扶好。

“好快!”

香盈盯著自已雙手,略顯詫異,她動動耳朵,聽見腳步聲由遠及近,是樑子衿。

“湯還煨著,我先來替瑛姑娘把個脈吧。”

樑子衿將診帕搭上,沉思良久。

”如何如何?瑛姐姐中的什麼毒?”卿卿問道。

子衿目露羞愧,老實道:“不知。”

“脈象平穩,並無異常。”

“可是——看姑娘眉目,眼窩深陷,眼下發青,分明是中毒之症。”

香盈道:“我也懷疑自已中毒,昏迷前曾渾身劇痛嘔血。”

她後背爬起涼意,那噬骨疼痛留下極大陰影,讓她只是稍微回想便身子發抖。

卿卿握住她的手,溫熱暖意驅散陰霾,香盈找回些力氣,繼續說道。

“昏厥後再醒來,痛意慢慢就消失了,非常奇怪。”

“從前沒有這症狀嗎?”樑子衿問。

“沒有。”

“不過……還有奇怪之處。“香盈說道,“我也不知是否跟劇痛有關,昏迷醒來後好似聽覺視覺、還有反應能力好了都不少。”

“你會不會誤食了什麼仙草仙丹之類。”

樑子衿哭笑不得,看向卿卿的眼裡滿是寵溺之色。

“都說讓你少看些武林話本子。”

香盈眉眼也染上笑意,她將手收回。

“多謝梁公子了,既是診脈無虞,想來我應當暫時無事。”

“你放心,就算你有事,子衿哥哥也會把你治好的,他醫術厲害著呢。”卿卿安慰道。

“先吃飯吧。”

樑子衿手藝不錯,香盈喝了口雞湯,有些好奇,“這肉是獵來的嗎?“

“我跟子衿哥哥拉弓都費事,哪裡能獵著野味,這雞是院後養的,等吃完我帶你去看,還有鴨子兔子呢。”

這小院兒在山上,前後不著村店,可看二人生活在此處分外舒適,日常用品一應俱全。

“這處宅院是我師父的。”

樑子衿道。

“師父是個江湖遊醫,因為素來喜靜,不愛熱鬧,便尋了此處生活多年。”

“他老人家愛吃,從不在吃食上委屈自已,後院田地家禽便都有。”

“原來如此。”

“在平素間覓得妙趣,尊師定是個內心充盈之人。”香盈笑言,生出些許羨慕。

“不過一年前他老人家突然出山,我已許久未見了。”

不聲不響的,卿卿竟將滿滿一碗湯全喝光了,樑子衿接過她空碗,又給她添兩勺。

“不能吃太多,會積食。”

給卿卿夾過一筷子鮮蔬後,樑子衿繼續道,“我方才雖診不出你所中何毒,但記得師父下山前曾查過一毒。”

“有些毒進入體內後會潛伏一些時日,極有規矩的,週期發作,唯有發作時脈象才會有異,說不定姑娘所中的,也是這一類。”

“還是不能大意,我待會兒去翻翻醫書,興許能找到些靈感。”

香盈點頭,“多謝梁公子。”

樑子衿拿筷子點了點卿卿碗中綠葉,盯著卿卿不情不願把菜都吃下去,這才衝香盈溫和一笑。

“梁某本是醫者,醫乃仁術,沒有見死不救之理,無需言謝。”

不知怎的,聽完樑子衿描述,香盈忽然想起瑾王中的媚毒,也是三月一週期。

可自已只是劇痛嘔血,並無其他症狀……

實在沒有頭緒,香盈作罷,不再去想。

用完飯後卿卿拽著香盈去院後。

”你瞧,這是我前幾日跟子衿哥哥撒下的種子,都已經冒頭了!”

卿卿提起裙襬,露出一截白嫩小腿,帶著香盈在一方田地裡穿來走去。

香盈學著她提起裙襬,微微涼意襲來,她呼吸急促幾分,忽然覺得這般情形是她夢寐以求的悠然閒適。

她勾起唇笑,彎腰將被雨打歪了的幼苗扶正,“這些是什麼種子?”

卿卿撓頭,“我也不知,子衿哥哥從山下拿回來的。”

“山腳村子很多嘛,而且都是農戶,子衿哥哥買的,肯定都是些簡單好長的菜。“

“你瞧這一塊,我們都沒怎麼照顧就長這麼高了,可不知道是啥誒,沒見結果。”

卿卿湊近去瞧,一臉懵懂。

香盈也走過去,盯了兩眼後開口道:“是洋山芋,果實埋在地裡的。”

“原來如此。”卿卿恍然大悟。

二人又去另一邊餵食,雞鴨聲嘈雜,倒是一旁兔子乖巧,抱著菜葉嚼嚼嚼。

香盈忽然想起春獵時李叔懷離開前對她說的話。

“乖乖在帳子裡等著,我給你獵兩隻兔子回來晚上烤著吃。”

不知他獵了幾隻。

李叔懷箭法是由定王親手所教,雖比不上他兄長李穆堯那般百步穿楊,可射穿幾隻兔子並不是難事。

“瑛瑛姐,在想什麼呢?”

卿卿在她面前揮揮手。

“沒什麼,就是昏了幾日,連現在是什麼日子都不知道了,正琢磨呢。”

“今日四月二十。”

原來竟已是二十了,那李叔懷與阮梨應當已經成婚。

“瑛瑛姐,你的……小指為什麼總綁著塊白布啊?”

香盈伸出手來,看了兩眼,不在意道,“斷了半截,覺得醜,就遮一遮。”

卿卿點頭沒再多問,她帶著香盈把小院兒都轉了一圈,只是房間不算多,她們二人要擠在一個屋子裡。

香盈有些不好意思。

“會不會打擾你們二人?”

卿卿頓了會兒才明白她說的什麼,羞紅了臉頰,頭搖的像撥浪鼓。

“不會不會,瑛瑛姐不要誤會。”

“子衿哥哥是可憐我無處可去才收留我在這兒的,我們……是朋友,好朋友,不是可以睡在一起的那種關係。”

香盈失笑。

她朝後面揚了揚下巴,卿卿呆愣愣一回頭,瞧見樑子衿正端著藥碗看自已。

白皙小巧的耳垂肉眼可見爬上紅意,卿卿捂著臉一溜煙跑了。

晚霞迤邐,鋪陳天際。

香盈想,若能一直這樣生活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