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綠色的火焰在無風的環境下忽明忽暗地跳躍著,令顧柳越來越忐忑。

一個荒誕的想法忽然從他的腦子裡產生——

這該不會是黑貓凡凡來找他尋仇了吧?

簡直荒謬!

他心底否認著這個念頭,嘴唇卻開始緊張到發白。

彷彿能參透他的想法似的,灶臺上的火焰一瞬間停止了跳動,旋即在驟然迸發中熄滅。

顧柳的眼前霎時陷入一片虛無的黑暗。

“喵嗷——”

淒厲的貓叫聲忽然在他的耳旁炸響,隨之而來的是臉側傳來的疾風。

後知後覺的,一陣劇痛由神經末梢傳遞給大腦。

“啊啊啊啊——”

顧柳發出慘叫,放下鍋鏟捂住自已的臉,卻感到指尖觸到溫熱的溼意。

他出血了!

劇痛令他陷入狂躁,另一隻拿著菜刀的手胡亂揮舞著,似乎想要阻擋那個傷他的東西靠近。

但很顯然,他的舉動並沒起到什麼作用。

疾風從他的動作間穿過,在他身周徘徊,往他身上又抓撓出深可見骨的傷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

顧柳飽受疼痛的折磨,連聲音都變得嘶啞。

菜刀不知什麼時候掉到地上,發出很大的一聲響動。

可儘管動靜大得已經可以擾民,卻也沒有鄰居過來看看情況。

顧柳癱倒在地,霎時有種自已被全世界拋棄的錯覺。

他感覺到自已的血正不斷往外湧,逐漸形成一個小水窪。

承受不住這樣的精神壓力和肉體痛苦,他兩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而意識模糊的最後一秒,他看見一雙紅色的燈泡閃著冷光朝他優雅走來。

……

夏梧銘冷漠地看著躺在地上的顧柳。

今夜沒有外人打擾,實在是個很好的時機。

凡凡受過的傷,如今被他以同樣的體感還給了幕後主使。

但他不會要顧柳的命。

這只是一份利用寶物製作出來的幻覺——最真實的幻覺。

黑貓收回視線,轉而開始扒拉男人的手機。

手機是指紋識別解鎖,昏迷的顧柳就在身邊,於是夏梧銘很順利的就看見了螢幕主介面。

今晚的行動莫名試探出一個J先生,令他十分在意。

這個J先生,究竟和顧柳有什麼勾當?

顧柳說會加快進度,難道說J先生就是他提前狩獵的直接原因嗎?

夏梧銘點開通訊錄,卻遺憾的發現,裡面沒有一個可以稱為J先生的人。

資訊和通話記錄裡面也是空空如也,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

貓咪人性化地嘆了口氣。

果然,想要這麼簡單就找到這個神秘的J先生,是不可能的。

看對方給顧柳的代稱就知道,這人不希望暴露自已真實的身份。

線索不夠,夏梧銘只得先放下對J先生身份的探究。

不過看顧柳剛才的表現,他和這個J先生並不熟,而截至迫害完第六位女性,都能完美符合顧柳所尊崇的“犯罪美學”。

所以這個J先生,是在顧柳把鬱璇作為下一個目標的時候找上門來的。

因為對方的存在,顯然打破了顧柳關於間隔365天的堅持。

夏梧銘對J先生的存在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在意,他思索片刻,當即給君墨舒傳訊。

“墨舒,你排查的時候千萬要小心,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君墨舒很快就回復,“沒問題,我會注意的。”

兩人交流完畢,黑貓便再次來到人偶櫃前。

這回他依次跳到展櫃頂上,故意在玻璃上留下了貓腳印,卻也藉機看清楚了展櫃裡的人偶。

這些人偶每一個的神情都不一樣,不管是在燦黃色花海里笑,在紫羅蘭憂愁裡眠,在冰藍的湖底祈禱,還是在蒼白的髮梢裡小心翼翼,抑或是在深黑的幻想裡翩翩起舞——

她們都像被賦予了生命,如同“活”了起來。

看到這些人偶的臉,夏梧銘徹底確信了自已的猜測。

若不是知道她們的由來,他興許會感慨一句鬼斧神工,可如今,他蹲在最後一個空空如也的櫃子上,心裡只想讓顧柳這個人渣陪葬。

不知是待得比較久還是什麼原因,那股若有若無的氣味又出現了,調皮地開始和貓鼻子捉迷藏。

夏梧銘跳下展櫃,繞著櫃子嗅了一圈。

總覺得排除烏木的干擾,展櫃裡傳出的味道有些像罌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