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泊藍人頭和李蓮花的揚州慢,方多病的毒漸退,當晚就醒了過來。

喬婉娩從外面回來時,正巧碰到李蓮花端了一碗藥進屋。

方多病看見那黑乎乎,聞起來就苦兮兮的藥碗,先是嚇了一跳。

“李蓮花,這是什麼啊……?”

李蓮花將藥放下,“慈眉善目”地一笑,“你終於醒了,來,方多病,把這碗藥喝了吧。”

方多病驚疑不定,苦著一張臉,“李蓮花,你要毒死我嗎?”

李蓮花哼笑一聲。

二人僵持片刻,方多病敗下陣來,提起碗皺眉無奈一飲而盡。

“哇啊啊啊啊啊……”藥剛入口,方多病下意識想吐出去。李蓮花眼疾手快摁住了他的脖頸,眼睜睜看著他喝了下去。

喬婉娩咋舌。

李蓮花收回手,滿意地點點頭。

只是還有一件要事——

“吶。”李蓮花向方多病指了指他手邊的一沓紙,語重心長道,“桌邊這套功法,你拿去練。”

方多病一面齜牙咧嘴,一面拿起紙來,“這是什麼啊,草紙嗎?”

“草紙?!”

喬婉娩正為李蓮花倒茶,聞言忍俊不禁。

李蓮花哼一聲,瞥一眼方多病,“這可是祖傳的功法!之前你中毒,全憑這套功法和泊藍人頭,才勉強壓制住毒素。你好好練,以後也不用麻煩我和喬姑娘。”

方多病的視線在李蓮花和喬婉娩之間來回片刻,終於回過神來。

“……我中毒了?!——肯定是那個小賊!”方多病咬牙切齒,又端正地向喬婉娩拱了拱手,“多謝喬姑娘和李……神醫相救。”

……李神醫說的還挺不情願?李蓮花睨他一眼。

喬婉娩遞過一盞茶,溫和一笑,“無事,先喝口熱水吧。”

方多病接過茶盞,抿了兩口,再看那沓紙,還是似信非信,“祖傳的功法?但是,哪有祖傳的功法是潦草地寫在草紙上的?不應該是刻在竹簡上嗎?”

李蓮花當然不會說是因為時間緊急,他信口拈來,“這祖傳的功法呢,當然都是口口相傳的。所以,我給你現寫了一份。”

“李蓮花,這武功可不能瞎練的。萬一我再走火入魔了……”

昏迷了幾日,方多病的健康意識直線上升。他緊張兮兮地說,“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我才不練呢。”

“不練?”李蓮花看著方多病,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

習慣告訴喬婉娩——李蓮花馬上將要開啟訓人模式了。

房間裡的平靜並未持續多少時間,從外有人開啟門——是雲風。

雲風看向喬婉娩,一板一眼開口,“姑娘,淇海來信。”

李蓮花回頭,收起了獠牙,衝她莞爾一笑,“阿娩你先去忙吧。”

喬婉娩欲言又止,有些為難。

她覺得自己應該開口勸兩句。

李蓮花看出她的猶豫,溫和安撫,“這裡沒事,阿娩,你先去吧。”

“嗯嗯。”方多病也開口,“喬姑娘先忙去吧。”

喬婉娩的視線在方多病身上移開,向兩人施禮告別,“二位先聊。”

然後就……逃之夭夭。

……方少俠,實在是對不住……

喬婉娩心中為方多病捏了一把汗。

默哀了兩秒,喬婉娩看向雲風,“淇海出什麼事了嗎?”

“嗯。”雲風點點頭,神色像是高興,“秦公子說,找到忘川花的蹤跡了。”

喬婉娩也面色奇怪。

似喜非喜。

雲風繼續說,“是在淇海青山後的山洞裡,好像……有人見過。”

“青山洞……”喬婉娩捂著額頭,嘆口氣,“那這次,他核實了訊息為真嗎?”

雲風面色古怪,“還沒有……”

喬婉娩無力吐槽,“這已經是他傳回來的第三個訊息了!三次地點都不一樣!”

“嗯……”雲風又說,“秦公子這次說這幾個地址正在一一核實,前兩個的確沒有忘川花。”

……

喬婉娩想了想,“我們的人從汝南出發的那一波現在到哪了?”

雲風眨眨眼睛,“還有兩日到淇海。”

“讓他們去找吧。”喬婉娩坐下來開始寫信,“秦公子要大婚了,只怕也分身乏術,先讓我們的人去找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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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信後,喬婉娩特地等了等,掐著時間,悠悠去見李蓮花。

方多病果然在乖乖練揚州慢,李蓮花在屋外,捏著水壺澆花。

喬婉娩有些驚訝,又有些好笑,“你從哪裡找來的水壺?”

李蓮花歪歪頭,“我從院子裡旁邊的小屋裡拿的。”

喬婉娩走到他旁邊,彎下腰看了看花,“這花怎麼蔫蔫的?”

李蓮花停下澆水,也微微彎下腰,指尖輕輕碰了碰花瓣,“花雖美,人無心啊。”

喬婉娩看著那朵花顫顫巍巍地靠著李蓮花的指尖,慢慢張開花來,有些不贊同地皺了皺眉。

等那朵花恢復盛開後,喬婉娩捏著李蓮花的手腕,向後拉了拉。

李蓮花不以為忤,發出一聲極輕的笑意,“哈……”

他目光盈盈地看向喬婉娩,回手反握住她的手“你放心。”

喬婉娩也抬眼,四目相對間,喬婉娩扁了扁嘴。

她確實不放心。

不放心他的身體,不放心他的毒,更不放心……他會不會活下來。

可是喬婉娩感受著李蓮花手中的溫度,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李蓮花繼續說,“淇海的事情呢,也不要著急,我們慢慢來。”

啊……

所以李蓮花其實什麼都知道。

喬婉娩想,他只是不想麻煩。

準確來說,他不想麻煩別人。

不過沒關係,反正她又不是別人。

喬婉娩彎彎唇角,盈盈一笑,也緊握住他的手,“你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