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夏還在考慮怎麼回訊息,唐釗的訊息又彈了出來。
唐釗:不和我語音,聊天的時候總是找藉口偷溜,還總是催著我去幹別的事情。唐釗:總之,意思就是讓我別找你。
唐釗:我尋思著我最近也沒有做什麼讓你生氣的事情啊,你總是趕我幹什麼?
也不能真的就把這姑娘逼急了,所以唐釗也只能從惹人生氣這個方面說起。
果然,許夏看見唐釗的訊息鬆了一口氣,還好,只是說這個。
許夏:沒有啊,我就是覺得你可以多交一些朋友。
唐釗:為什麼這麼說呢?
許夏:沒有為什麼啊,不是說要擴大交友圈嗎?。
許夏這句話其實有一點口是心非,明明每天收到唐釗訊息自已也很開心。
但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了,自已得慢慢戒掉唐釗。
唐釗難得同意許夏的觀點:你這樣說倒也有點道理。
許夏的“是吧”兩個字還沒打出去,唐釗的訊息已經發了過來。
唐釗:但是這和你最近不怎麼搭理我有什麼聯絡?
沒想到還是被唐釗看出來了,並且還這麼直接。
許夏沉默了一會,猶豫了許久才把編輯的話發出去:我就是覺得……
唐釗:覺得什麼呢
許夏:其實我也不知道……
她應該怎麼說呢,說我覺得我對你有了一些不應該的心思,我覺得我可能喜歡你了。
但是這之後自已和他估計朋友都沒辦法做了,所以她選擇不讓這件事情發生。
許夏打完這句話又沒有下文了,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她承認她自私,她很喜歡和唐釗無話不談的狀態,她還不想失去一個這麼親近的朋友。
這已經是這段時間兩人的常態了,別的話題說起來都可以,但是隻要自已一提起這件事情,許夏就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但是今天唐釗不打算還和以前一樣讓許夏逃避過去。
唐釗:最近不開心嗎?
許夏:沒有……
唐釗:那是我讓你不開心了嗎?
許夏否認的很快:不是。
她略顯猶豫的動作,已經出賣了她。
她確實是因為唐釗而苦惱。
唐釗像是能猜透許夏的情緒一般:許夏,你別騙我。
唐釗繼續說:沒關係的,你想的是什麼,你就直接和我說,別怕。
或許是唐釗的話幫許夏開啟了一道口子,許夏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真的不是你的問題。
是我自已有點事……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許夏有些心虛。
能有什麼事啊,就是有點小心思,而且可能是對你有點小心思。
許夏又強調了一 遍:真的和你沒關係。
唐釗:嗯,我知道了。
唐釗又問她:能讓我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許夏:啊……
許夏的語氣更猶豫了,過了許久,她才回訊息:好像不大能。
唐釗:好吧。
唐釗見狀,也不強求,說:沒事的許夏,每個人都有自已的秘密,不想說就不說。
像是要寬慰許夏一般,唐釗忽地說:其實,我也有一個不能讓你知道的秘密。
唐釗這句話果然得到了許夏的注意,她回了個“啊”,繼續問:你也有秘密嗎?
唐釗:嗯,我也有的。
唐釗繼續說:這個秘密我現在也不能告訴你。
唐釗:也說不定,說不定不久之後我就會和你說。
唐釗:也說不定我一直都不會和你說。
許夏:這樣啊。
許夏想了想,那我的呢?
我的好像也差不多吧,但是大機率是後者。
唐釗:嗯,所以沒關係的。
唐釗繼續說:我的秘密也好,你的也好,就讓它變成秘密現在,不說出口,別人就不知道,那所有的事情也就和現在一樣。
唐釗:其實我的秘密如果告訴你,我敢保證你肯定不願意理我,但是隻要我不說的話,你看你現在不還是在和我說話嗎?
唐釗:所以許夏,不要去想它,現在該是什麼樣就什麼樣。
說不定不久之後那就不再是秘密了。
這句話唐釗沒有說出口,確實,對於唐釗來說,這件事情其實早就不是秘密了,也不對,應該也是,是一個只有許夏不知道的秘密。
……
之後一段時間,許夏和唐釗的狀態怎麼說呢,看著像是回到了從前,但是唐釗就是知道不對,許夏對自已的狀態很不對。
兩個人還是無話不談,但大多數都是唐釗先問起,這種時候許夏都會回他。
許夏也會和唐釗一些小日常。
但是還是不對。
許夏的負面情緒就像是忽然間就消失了一樣,她和自已說的,都是她開心、積極的那一面。
在唐釗面前,她把真實的自已慢慢的隱藏了起來。
而那一部分才是唐釗想接觸的最真實的許夏。
她對自已有所保留,這是一件絕對的壞事。
唐釗想要改變現狀,但是他忽然發現自已有些束手無策。
就這樣,一段時間過去了,他發現當他有需要的時候,許夏都會在,給他安慰也好,提供情緒價值也好,這些都和之前沒什麼區別。
但是隻要一說到感情這一類的話題,許夏基本上都是能躲就躲,不能躲也絕不多說。
有的時候唐釗會引導到感情方面,但是許夏要不然不接他那個話題,實在躲不過去了,許夏又開始搬出之前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的心上人出來,再然後兩個人就都不說話。
唐釗這邊進一步,許夏就退一步。
唐釗開玩笑問許夏想不想談戀愛,許夏也不推脫,自然地說,想啊,怎麼不想。
唐釗再多問有沒有合適的,許夏要不然說沒有,要不然腦子一熱,搬出高中那會那個同桌出來。
然後兩個人又各自含糊地說一通,這件事就到這裡結束。
有一次唐釗靜不下心,搬出女神來,想要刺激一下許夏,當然這種事情就一次,唐釗就再也不敢了。
因為他發現許夏在這方面越發敏感了,甚至她還說出了讓唐釗重新追人的想法,結果就是,許夏鬱悶,唐釗這邊更加鬱悶。
於是兩人保持著這種不痛不癢的關係,一直到了大三結束。
大四上學期許夏跟著同專業的同學準備考研,其實有些同學暑假留校時就已經開始了,但是許夏那會兒一直在找工作和考研之間猶豫,進度一直停滯著。
等到正式準備的時候,才發現自已已經慢了一大截。
於是,緊張又枯燥的備戰開始,許夏和唐釗的聯絡也越發少了。
要是有人問許夏備考感想,許夏一定會說來個人把數學消滅吧。
高數真的,實在是令人頭疼。
明明前幾天才寫好的題,放一邊沒多久,再拿起來就發現自已已經全都忘了。
除此之外,還有專業課、政治和英語。
許夏從沒覺得自已這麼笨。
那種無力感充斥著她的全身,她覺得高考那會兒都沒這麼無助,畢竟那會兒有很多同學、朋友一起拼。
但是現在幹什麼都是她自已一個人。
她室友們都不考研,同專業的同學都在各學各的,再加上自已的進度比別人慢下一大截,整個備考期間,許夏狀態都不好。
再加上高考之後,整個人驟然放鬆,過了三年多了,有忽然間要回到當時那種學習狀態,或者說比當時要求更高一些。
許夏必須承認,這種長時間的系統性學習對她來說真的太陌生了。
她想和人說說這種情緒,但是室友們都不考研,也只能安慰一下。
父母這邊許夏也不想說太多,怕他們擔心。
她想和唐釗說的,但是每次她點開唐釗的對話方塊,糾結了許久,她還是退了出來。
她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和唐釗說過自已的負面情緒了,也很久沒有和唐釗好好聊天了。
她翻了翻這些事件的聊天記錄,基本上都是簡單幾句。
唐釗這段時間和她的聯絡也少了,他在準備法考。
這些時間,這些負面情緒好像變得更加的強大了。
漸漸的,她開始失眠。
但是即使是這樣,第二天還是得早起去圖書館佔位置。
困了就喝咖啡,雖然每次喝完之後她都會覺得胸口悶,喘不上氣。
她甚至懷疑過她自已的身體是不是出現了問題,但是一圈檢查坐下來,醫生只是溫和地對她說不要給自已太大壓力,儘量放鬆心情。
日子一天一天這樣過下去。
直到她再一次接收到唐釗的訊息。
收到訊息的前幾分鐘,許夏又一次胸口發悶,這會兒剛好在室外透氣。
唐釗:你最近好像都沒怎麼理我?
唐釗:怎麼回事啊?
唐釗:你變了現在。
雖然知道不應該,但是一個人憋了太久了,這半年左右,她的負面情緒都不敢和唐釗說,一直都在自已消化。
只是沒想到到頭來還是都丟給了唐釗。
她下意識還是依賴唐釗的,但也是這樣,她把最不好的情緒,都丟給了唐釗。
你看,我對他多不公平。
許夏:沒有。
唐釗:怎麼沒有,都沒有你訊息最近。
許夏:……
許夏有些煩,她努力壓下心口傳來的悶痛,打了一串省略號過去。
唐釗:你不耐煩了!
唐釗不知道許夏的情況,畢竟許夏並沒有和他說過,他只當兩個人還在鬧著玩。
許夏:沒有。
許夏回他:你有事嗎?
唐釗反問她:沒事就不能找你啊?
許夏壓住自已的負面情緒,回他:沒事的話就先不說了。
其實如果到這裡就停下的話,事情是不是就會不一樣呢?
許夏之後想起這件事,每次都會這樣反問自已。
唐釗問她:你煩我了?
唐釗:你是不是煩我了?
許夏:沒有。
唐釗:你有。
許夏:……
唐釗:你看你看,你還說沒有?
唐釗:你自已好好反省反省哈,你怎麼對我的最近。
許夏覺得自已真的太壓抑了,忍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忍住說:就是覺得我們兩個沒有必要聯絡的這麼頻繁。
唐釗那邊的訊息很快就回了過來:頻繁嗎?
許夏像是覺得自已的語氣太生硬了,找了個藉口:我室友說咱兩聯絡的比她和她男朋友都頻繁。
唐釗:你室友覺得嗎?
唐釗:那你呢?
唐釗繼續問:你也這樣覺得嗎?
許夏:嗯。
許夏:是的。
許夏:我覺得我們可以稍微少聯絡點。
這條訊息發過去,唐釗過了很久都沒有回覆,就在許夏以為這次聊天就這樣結束時,唐釗的訊息又回了過來: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
許夏看著這幾個字忽然間不知道該回些什麼,或者說她能夠回些什麼。
她相信以唐釗對自已的瞭解,他肯定已經察覺出了自已的那些小心思。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為什麼要矯情這些事情?
而且她的反常太明顯了。
那麼,現在她又該說些什麼?
說我也不知道?還是說我好像有些喜歡你?
可是這些話說出口之後,我還能和你繼續做朋友嗎?
好像不管怎麼算,只要過了朋友那條界限,兩個人只能有一種結果。
不過,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還不如再說清楚一些。
反正早晚都會是這種結果的,早一點說出去,早一點掐斷這一點不切實際的小心思,也許對兩個人都好。
許夏還沒想清楚該怎麼辦,唐釗的電話就撥了過來。
許夏接通電話,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怎麼不說話?”唐釗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聲音依舊很溫柔,和從前一樣,只不過現在兩個人都各有心事。
許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已太矯情了,鼻子忽然間就酸了。
許夏怕唐釗發現,繼續沉默了一會,等鼻尖的酸意漸漸緩過去了,才開口:“沒有啊。”
“嗯。”唐釗輕聲應她。
許夏頓了頓,又說:“其實都是我的問題,我總是喜歡想一些不切實際的事情。”
“比如呢?”唐釗又問。
這樣的對話好熟悉,每次許夏鬱悶的時候,唐釗打電話過來,都是這樣溫和地問她:怎麼了?比如呢?
那會兒不論許夏有多鬱悶,聽見這幾句話心情都會莫名地好起來。
只不過今天卻沒有辦法緩解許夏心裡的苦悶,她只覺得胸口除了悶疼更嚴重了。
“許夏,在聽嗎?”
許是許久沒有聽見人回話,唐釗開口問了一句。
“嗯,在的。”
“能和我說一說嗎?你的想法。”
“你的,關於我們兩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