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小七領著玟小六去了放置染病士兵的營帳。他們如今的病情都穩定不少,已經不需要他隨時守著。

所以在觀察了一下士兵的恢復情況以後,兩人便離開了那裡。

卻沒想到,出來的時候正巧碰到相柳回來。

玟小七一看見那道白衣身影,便小跑著迎了上去,“相柳!”

跟在後面的玟小六忍不住撇撇嘴,雖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光聽聲音也知道,定是笑的像朵花似的。

相柳垂眸看著跑到跟前的玟小七,眼底閃過一絲柔和的光芒,“忙完了?”

玟小七點頭,“士兵們恢復的都很好,只要繼續喝藥,很快就會痊癒的。”

玟小六清咳一聲。

玟小七轉過頭,可還沒等說話,相柳就又道:“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玟小七一下子就被拉回了注意力,“怎麼會,能幫到你,能救得了這麼多人,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玟小六見狀,又重重的咳了兩聲。

這一次,玟小七和相柳同時轉過了頭,“哥,你喉嚨不舒服麼?”

無視相柳涼涼的眼神,玟小六又咳了兩聲,卻故作不在意的說道:“沒事,可能是昨晚有些著涼,等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那怎麼行。”

玟小七一聽,忙著急起來,“我那裡還有些之前製作的藥丸,我給你拿一些吧。”

玟小六得意的看了眼相柳,正要說話,就聽見相柳道:“可惜了,本打算趁著天色尚早,想領你們出去轉轉。既然你不舒服,那就只能我們自已去了。”

單獨相處?那怎麼行!

玟小六瞪著相柳,咬牙收回自已剛才的話,“我剛才只是覺得喉嚨有些不舒服,也興許不是著涼,現在就覺得好多了。”

“是麼?玟醫師可不要勉強。”

“對啊哥,你要是不舒服,我們可以不去。”

“去啊,怎麼不去。”

若是剛才玟小六可能還不會那麼堅持,可看著相柳那張小人得志的臉,他突然想起了懷裡的東西。

因此,玟小六特別積極,“放心吧,我沒事,大人帶路吧。”

兩人跟著相柳出了軍營,順著小路進了林間。

林間清幽,暑氣盡消。

玟小七腳步歡快的湊在玟小六身邊,把自已這些時日經歷過的事情說給他聽。

玟小六因為心裡想著事,聽的心不在焉,好在玟小七說了一會兒,就跑到前面去和相柳說話了。

直到走到河邊,這裡地處深山,是上游,因此河水格外清澈冰涼。

玟小七指著游過去的一尾魚,歡喜的眼睛晶亮,“相柳你快看,這裡的魚好大啊。”

相柳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手去看,唇邊勾起一抹輕笑,“我記得你說過,你哥的烤魚不錯,今天要不要試試?”

玟小七聽著連連點頭,他也好久沒有吃過他哥做的烤魚了。

說做就做。

他跑過去跟玟小六商量:“哥,我去抓幾尾魚,你給我烤魚吃好不好?”

“就知道吃。”

玟小六點了點他的腦袋,“去吧。”

玟小七歡呼一聲,“謝謝哥。”說完,就趕快跑到河邊,撲通一聲跳了下去。

一番忙活,幾人吃完了烤魚,便坐在河邊的大石上賞月。

玟小六看著坐在一起,背對著他的相柳和小七,悄悄的從懷中摸出一個山核桃。

當初他救了一個百黎族婦人,那婦人為報答便送了這個山核桃。

據她說,這山核桃裡養著兩隻蠱,只要每日裡以血養之,就可以讓種蠱者和被種蠱者命脈相連,同歡悲,共傷痛。

玟小六之前藉口問玟小七要了他的血,便是為了養這個蠱。

相柳這個人太過危險,可小七好不容易才碰到一個能讓他歡喜之人,玟小六不想讓他不開心。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這個蠱了。

這樣想著,玟小六催動體內為數不多的靈力,然後默唸口訣,就見核桃之中緩緩浮現出兩個綠色小蟲。

“去吧。”

玟小六把小蟲揮向不遠處的二人,一隻小蟲順利的沒入了玟小七的體內,可另一隻小蟲卻始終徘徊在相柳身後,不敢靠近。

玟小六急的不行,可就在他打算繼續催動蠱蟲時,察覺到什麼的相柳竟突然回過頭來。

電光石火之間,玟小六猛然喚回蠱蟲,藏於衣間。

對上相柳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故作不解的看過去,直到對方轉回了頭。

玟小六才鬆了一大口氣,拍了拍自已的胸口,無聲說了句,“好險。”

夜深了。

幾人在河邊又待了一會兒,就回了營帳。

玟小六來了,相柳自然不能再睡在這裡,在把他們送回來以後,就轉身走了。

營帳裡,玟小六和玟小七洗漱完,一起躺在榻上,說起了話。

許是心裡存著事,玟小六說著說著,又把話題扯到了相柳身上。

“天下大勢不可逆,辰榮的衰落早已不可挽回。你說相柳一個海底妖王,為什麼非要跟他們牽扯不清呢。”

玟小七看著帳頂,眨眨眼睛,“我也不知道,可能有他自已的原因吧。”

玟小六翻了個身,把手墊在腦袋後面,“什麼原因?權勢麼?他要是喜歡權勢,應該去投靠西炎才對啊。”

“相柳才不是這樣的人呢!”

玟小七並不贊同他的觀點,擰著眉反駁:“我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幫助辰榮,但也絕不會是你說的這樣的。”

玟小六愣了,幾百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玟小七對他生氣,還是為了男人!

這弟弟,不要也罷!

玟小六心中酸澀,於是故意道:“你怎麼知道不是,難道他跟你說了?”

玟小七一噎,這當然是沒說過的。

兩人在一起時,多數都是他在說,相柳只是安靜的聽著,偶爾才會回句話。

不過即便如此,玟小七依舊堅信,“反正,反正我就是知道,相柳雖然行事冷酷,但我看的出來,他心中自有他的道義,絕不是外界傳聞的那般狠毒。”

營帳外的大樹上,相柳聽著玟小七那毫不猶豫的堅定語氣,忍不住用手撫上了胸口。

那裡突然湧出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感受,痠軟,滿足,卻又欣喜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