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章 修煉千年卻未得道的精怪

“狐狸，你已經救了我好幾次了。你為什麼要救我？”

安無恙怎麼看，也不會覺得眼前的狐狸是什麼純情小白花聖母的人設。

狐狸窩在狗窩裡，眼皮都不抬一下。

“這有什麼為什麼？想救就救了。”

安無恙覺得他沒有理解自已的意思，補充說道：“不是……

現在社會，人心浮躁，物慾橫流。許多人都不會冒險去救一個與自已沒有什麼利益牽扯的陌生人。你看網上都說的好聽，可想想自已身邊的，更多的是觀望的人。

而像你這種甘願直接拿出自已最寶貴的東西義無反顧的救人的，真的很少見……”

聽到最寶貴的東西，狐狸不禁肉疼。嘴上卻說道：“別人是別人，我是我。再說了，我是狐狸，又不是普通人。試錯的成本沒有普通人那麼大，自然大膽些。”

安無恙認同的點點頭。確實，如果人人都像狐狸這般神通廣大，怕是見義勇為的人會更加多。

“那你到底是妖，還是仙？”

狐狸沉默了片刻，終於抬起了頭。“你覺得呢？”

安無恙想了想，“……沒有妖的氣息。”

賞金局的老頭兒曾告誡過安無恙，現今社會已經大有不同，不是所有的妖魔鬼怪都要趕盡殺絕。遇到了，先聞味兒。

人有人味兒，妖有妖息。

如果沒有妖的氣息，說明他不是一般作惡的妖怪，那種的就要謹慎處理，不然很有可能觸犯人妖界定法，會罰錢不說，搞不好還得蹲！

遇到狐狸的時候，她在他的身上並沒有聞到妖的氣息，也就一直對他手下留情了些。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沉默的狐狸突然開了口。

“從前有隻狐狸，在剛開人智的時候誤打誤撞的救下了一個小姑娘，卻沒有想到命運的齒輪便在那時悄無聲息的轉動起來。

小姑娘的父母為了感謝狐狸，就替他修了廟宇供奉，也因為這個，狐狸的修為快速增長，漸漸長出了兩條尾巴……

不知不覺，千年已過，狐狸早就長出了九條尾巴，卻一直都未能再次突破。

他去找自已僅能找到仙家詢問，仙家卻說，天機不可洩露。機緣未到，讓他耐心等待。

狐狸心緒煩悶，於是第一次喝了酒……”

安無恙聽著和謝狐廟石碑上記載的差不多的故事，也大概知道，狐狸講的正是自已的故事。

“……然後你就遇到了我們？”

狐狸點點頭，輕抬眼皮看了安無恙一眼，頗有些咬牙切齒。“是，然後我的內丹就丟了！”

安無恙尷尬的笑了笑，“這麼說來，你不是仙也不是妖，而是修煉千年卻未得道的精怪！”

“精怪……”

狐狸喃喃自語，反覆咀嚼這兩個字，末了長出一口嘆息。千年了，自已就算長出九條尾巴，卻沒想到，依舊是個未得道的精怪罷了。

千年之際，他放棄了太多世間繁華，和他一起出生的那一窩狐狸，怕是早不知道投胎多少遍了，世間也再無親人。

他看著窗外細細的月牙，心中第一次升起了異樣的想法。

本以為救那女孩得了供奉是上天垂憐，如今看來，是錘鍊差不多！

他失去了太多，卻依舊沒有得到自已想得到的。

他忽然迷茫了。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向安無恙問道:“你說，我當初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

月光清冷、如絲綢般籠罩大地，將夜晚的沉寂與神秘映照的淋漓盡致。

星河迢迢、橫跨天幕，彷彿穿越了千年的塵封，緩緩訴說著一段遙遠的記憶。

一隻纖細的手輕輕撫在狐狸的腦袋上，夾雜著來自少女特有的溫暖氣息、瞬間縈繞狐狸的鼻息。

“選擇是不分對錯的。”

安無恙少有的感懷了起來。

“其實人生就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分岔路口，你無論選擇哪一個，都勢必要放棄一個。

如果你一直都在糾結、選擇另一個會不會更好，那麼你一生都要註定心緒不寧。

可是選擇過的分叉口已經不會再次出現，與其去想過去的事，讓自已悔恨不堪，倒不如活在當下。

你就想啊，就憑你這倒黴催的，選哪一條路估計都不會太過平坦！

可你既然選擇了它，就說明你與它有緣，繼續努力走下去吧……反正，我始終相信，再難走的賽道，終點都有獎勵等著我們。哪怕是參與獎呢！”

狐狸乾笑了兩聲。

“謝謝你了，真的有被安慰到！”

安無恙聽出了他話裡的敷衍，也並不在意。繼續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若是不會點兒玻璃碴子裡找糖吃的能力，還怎麼過日子？”

狐狸頓了頓，突然想到可什麼。

“你一直都自已住在這裡？”

安無恙回的也很大方。

“也沒有一直，前幾年才回來。想著把家修一修，到底是從前爸爸媽媽住過的地方。

可是管事那老頭豬扒皮，我拼死拼活的掙錢，錢都不夠……嘖，也不知道工商局管不管的住他，真想打個舉報電話投訴他！”

狐狸笑了，拱了拱身子，道：“那你試試看吧。”

又是一個充滿生機的早晨，狐狸醒來後發現身邊的安無恙早就沒有了影子，甩了甩身上的毛髮、伸了個懶腰。聽到一樓有響動就鑽出了房間。

安無恙正在一樓打掃衛生，見到狐狸立刻朝著他打招呼。

“早安、狐狸先生。”

明媚的陽光灑在少女充滿朝氣的臉上，熱情洋溢。

狐狸微微發怔，一千年了，自已早就忘記了人間的煙火氣息，原來朝升夕落其實也可以這麼美妙。

“……哦，早安。”

安無恙得到了他的回應，臉上的笑容更盛。

“狗糧已經放在狗盆裡了，哦……還給你加了雞腿！感激我吧？”

狐狸嗤笑了一聲，這傢伙從來就是破壞氣氛的好手。

“感激，感激死了。”

狐狸跳上椅子去吃桌上早就準備好的食物，聽著安無恙一邊打掃，一邊絮絮叨叨說自已的事情。

“修葺房子的事已經聯絡好了，大概要不了多久就會來。寧十三那邊也說好了，他會免費替我出打假影片澄清鬧鬼傳言……”

安靜祥和的早晨就這樣開始，二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客棧的門外正有一遮擋嚴實的男人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