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忽地,一道滄桑的聲音自天邊輕舟內悠悠傳來,給人一種飄然出世,身在世外的超然姿態。

“爺爺,你聽!”小牧歸聽聞到聲音後,便放下手中蘆葦杆,側著身,向老村長爺爺說道。

“老朋友來了!”老村長輕輕一笑,兀自垂著蘆葦杆,眼中風平浪靜,一絲不苟。

“老朋友?”小牧歸看著眼前穩如泰山的老村長爺爺,不禁問道,“好像哪都有爺爺朋友……”

“四海皆友,才可吃遍四海嘛,”老村長給了小牧歸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只不過小牧歸似乎並未領悟到老村長爺爺的意思,心神全都盯向了傳來聲音的地方,眼中透露著滿滿的好奇心。

“武陵君,有朋自遠方來,你也不歡迎歡迎嗎,”遠處輕舟隨波而來,破開鏡面般的江水,浮現在小牧歸和老村長爺爺的視線中。

“江舟子,別來無恙,”老村長慢慢放下手中的蘆葦杆,深邃的雙眸望著遠道而來的江舟子,說道。

“浮雲一別後,已有四年餘,不知再相遇,歡笑如舊否!?”江舟子停舟於江中,隔著遙遙江面,爽朗笑道。

“如舊,如舊,一切如舊!”老村長笑了笑,大袖一捲,自袖中取出了一樽盛有佳釀的酒罈子,只見酒罈之上刻有蒼勁有力的三大字女兒紅,刻字旁則纏著蟠桃古木和參天建木,其上更有祥雲鳳鳥圖案相偎,一併隨著琉璃爵飄於江舟子面前。

“嗯,好酒,好酒,我們也好久沒見了!”江舟子接過老村長爺爺隔空傳來的酒罈子,揭開黃泥封蓋,放到鼻前聞了一聞,便已是陶醉不已,“不過你這酒卻是越來越香醇了!”

“久盼故人歸,思念滿一壺,自然愈加醉人!”老村長大袖一甩,又取出一樽女兒紅,盛於琉璃爵中,遙遙對著江舟子一飲而盡。

“世上美酒千千萬,我卻惟獨好一口,就是你這珍藏多年的女兒紅了!”江舟子輕撥小楫,緩緩而行,口中悠悠道。

“一醉方休!”老村長見江舟子已經行舟至前方不遠處,當下又舉起琉璃爵,隔空邀著江舟子對起了杯。

老友相見,自難相別,江舟子一聞言便已是喜上眉梢,提起滿盛女兒紅的琉璃爵,又是一口乾盡,飲罷笑對老村長道,“古人說的不假,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一口飲罷,滿腹舒暢!”

“這次前來,應該不只是遊山玩水,以及看看我這個老傢伙吧?”老村長抬起琉璃爵又是一杯,笑望江舟子道。

“果然什麼都瞞不住你,”江舟子回敬一杯,手裡把玩著琉璃爵,意有所指的說道,“你可知,此處有仙緣!”

“何出此言?”老村長知道江舟子不是無的放矢的人,當下便出聲問道。

“昨夜忽有一夢,匆匆瞥見紫薇帝星微搖,一道紫光破開九層天直射於此,今早也是有感而來。”江舟子也自舟中取出了一杆蘆葦垂入江中,兀自悠悠說道。

“小牧歸?”老村長眉毛一挑,眼神瞟向戲水玩鬧的小牧歸,說道。

江舟子不知不覺已經行舟至老村長身前,雖然此前沒有見過小牧歸,但還是上下看了看小牧歸,手中掐指,半晌後搖了搖頭,說道,“不是這個孩子,另有其人,我可以感受到它的氣息!”

“難道在村子裡的幾個孩子當中?”老村長見蘆葦杆微動,便輕提而起,只見一條銀光粼粼的條形小魚掛於勾上,不禁微微笑道,“小饞嘴,放你回去吧,莫再貪嘴。”

江舟子點了點頭,說道,“按照昨夜天相,以及我今日的推演,就在村子裡,這道紫薇帝光常人是不可見的,若不是我早有察覺,也是捕獲不到它的氣息的。”

“你不來的話,我也打算近日送幾個小傢伙出去。”老村長看著水波不興的江面,一時間竟有點有點出神,身邊人越來越少了,有時老村長都在想,背井離鄉之後又再次踏上征途,對這些孩子公平嗎。

“早該如此了,”江舟子對於老村長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內心裡還是挺欣慰的,兩百三十年過去了,村落一直紮根於此,難免會與外界脫離,只有無數璀璨文明的碰撞,才能誕生出無上強者。

雖然說大荒廣無邊際,多是洪荒蠻獸、天材地寶,以及數不盡的奇異國度,但這些是福也是禍,天地奇物旁必有大凶險、大恐怖,有些甚至連老村長以及江舟子都不想涉足,加之大荒又是一片被詛咒的土地,實在不適合小一輩修煉,福佑重重,限制也重重,天道壓制的太過極端。

“雖然時機未到,但我最近夜夜輾轉難眠,總有預感有大恐怖要降臨!”老村長緩緩放下琉璃爵,向江舟子傳音道。

“是它要回來了嗎?”江舟子見老村長話音沉重,當下便也傳音道,“你要當心!”

“不一定,模模糊糊看不清切……”老村長輕嘆一聲道,“不說這了……”

江舟子點了點頭,轉而又看向一旁自娛其樂的小牧歸,說道,“小傢伙,你好啊!”

“前輩好!”小牧歸乖巧地點頭道。

“想不想出去看看這大千世界啊!”江舟子眯著眼睛,笑道。

“不想,我要陪著爺爺,我在大荒不會弱於任何地方的天驕人傑!”小牧歸看了看頭髮已經花白的老村長爺爺,毫不猶豫的說道。

江舟子聞言哈哈大笑,隨即自虛空一抓,一串古樸無華的佛珠手串便浮現而出,只見其上九珠,珠珠紋有一點硃砂,並用玉絲相連,“小傢伙,過來,今日來的匆忙,這個就給你做個小禮物。”

小牧歸回頭看了看老村長爺爺,見老村長爺爺點了頭,這才收下佛珠手串,“多謝前輩!”

“下次給你帶個更好玩的物件,”江舟子看著眼前乖巧可愛的小牧歸,很是滿意,老村長能有這麼一個孩子陪在身旁,讓他這個老友也都羨慕。

“這個可以有!”小牧歸聞言便樂了,玩樂是大事。

“那我們先回去吧!”江舟子收起蘆葦杆,對著老村長說道。

“擾我一日清閒,日後可要補償!”老村長笑了笑,也一併收起了蘆葦杆,輕撥舟楫,領著江舟子向江邊而去,一路談笑風生,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