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榆剛走沒多久,方黎舟就跑了過來,表情有些僵硬,“怎麼了?”她問。

“首領,上面不讓江妄住你房間。”

宋白榆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其他人呢。”

“在之前的宿舍裡。”

“帶我去。”

“是。”

這裡的宿舍是成片的,一條走廊下去都是類似的房間,和宋白榆的單人宿舍沒法比。

開啟門,江妄趴在床上,身體發抖,頭埋在枕頭裡,沒意識到有人進來,身上的血滲的比剛才還嚴重。

宋白榆走到他床邊坐下才聽到他細微綿長的哭聲,即便現在沒了記憶,但心裡像是被一塊石頭堵著,不大好受。

“別哭了。”

江妄顫抖的腦袋愣了一下,把頭抬起來,轉向宋白榆,胡亂的擦著臉上的淚,“你怎麼……來了……”

眼前的人像是易碎的瓷娃娃。

“去拿藥箱,說是我要的。”

方黎舟領命,“是,首領。”

他走後,宋白榆的視線又回到了江妄的身上,她把人徹徹底底的從上到下看了一遍,最後目光停留在江妄的臉上,即便五官還有些沒長開,但依舊可以看到它們優越的資本,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記憶空白的她不知道以前的自已是怎樣的,但此時不得不懷疑自已是個顏控,不然為什麼會對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人,這麼關心。

“上頭說你是個不安分的人,現在看看,好像不大對。”宋白榆的表情裡帶了點揶揄。

江妄有些呆滯的低下頭,順著動作,一顆淚珠剛好從睫毛的尖端滾落,砸在宋白榆的手背上。

黑色短髮溼漉漉的貼著額頭,許是剛才在枕頭下悶著了,兩頰泛著微紅,鼻頭也紅紅的。

像是一隻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宋白榆無聲看著,相信了自已或許失憶前真的和他有過糾葛。

“我很安分,是他們……”江妄沒再往下說。

看著眼前人又變得委屈,宋白榆心再次軟了些。

宿舍的門被開啟,方黎舟提著一個藥箱側頭對著宋白榆,宋白榆皺眉,“轉過來。“

方黎舟只好把自已的臉轉過來,上面是一個鮮紅點巴掌印,施暴的人手掌很大中指從下巴一直延伸到額頭,印在他的臉上。

“誰打的。”

“沒,沒事。首領,藥箱。”

看他極力躲避的樣子,宋白榆沒再逼,從藥箱裡拿出了一個退紅消炎的藥膏遞給他。

方黎舟接過,恭敬的說:“那我先出去了。”

“嗯。”

門外,方黎舟的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弧度。

這一巴掌還真冤枉那群畜牲了,就是他自已故意討嫌招來的,現在的宋白榆失憶了,如果真的任由那些人控制,結果不堪設想。

只能一點一點的讓宋白榆察覺到事情的不對,讓她意識到自已也是受害者,這個地方就是一個巨大的地籠,拴著他們的脖子,拿他們的命當籌碼,肆意的剝奪他們的身體。

宋白榆見江妄還傻傻的躺在床上,伸手撩開了他的褲腿,往上提了提,他腿上的血滲的比身上多。

從腳腕開始一直向上,全是紗布,包紮手法相當敷衍,紗布上幾乎已經鮮紅的看不到白色的區域。

“誰包的。”宋白榆語氣很冷。

江妄委屈,“我自已……”

“嗯?”宋白榆看向他,似乎是在確定。

“當時我想快點見你,就胡亂的弄。想簡單止一下血。”江妄越說越小聲,到後面他自已都要聽不見了。

宋白榆沒再說什麼。

扯著那醜陋的結的一個頭,輕輕抽出來,解開,一圈一圈把紗布卸下來,看著眼前的慘狀,更怒了。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沒清洗!這都要發炎、潰爛了!你自已身體自已沒感覺嗎!”

江妄被吼蒙了,無辜的坐在那,眼睛上本來褪下去的紅又漫上來,嘴唇微微顫著,像是要哭了。

然而,宋白榆絲毫沒有要哄的意思,冷漠的看著,放下給江妄處理傷處的手,淡淡道:“有種你就哭。”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威脅。

被嚇唬的江妄條件反射的一顫,蓄在眼眶裡的淚,在眼睛裡打轉,他死死憋著不讓眼淚掉下來,看起來比剛才還要可憐上幾分。

見他硬生生給憋回去了,宋白榆挑眉,繼續處理。

得先把他腿上的紗布拿下來,褲子在不好操作,宋白榆便漫不經心的說:“把褲子脫了。”

江妄坐在那沒動,兩隻手抓著自已的褲邊。

“快點,不然不好拆。”宋白榆催促。

見江妄磨磨唧唧的,宋白榆面色沉下來,“一小屁孩,磨嘰什麼。”

“你也就比我大三歲。”江妄不滿的反駁,不過聲音很小,嘟嘟囔囔的。

宋白榆眯眼,“你說什麼?”

“沒,沒……我馬上脫。”他坐在床邊,摳著褲子邊緣,屁股抬了一點,把褲子往下拉,滿是血跡的褲子被他拽下來,扔在一邊。

兩條腿筆直的出現在宋白榆眼前,上面全是交錯的紗布,只能看到白和紅兩種顏色,看起來有些滑稽,江妄穿著一條淡藍色的內褲,內褲正前方還有一個小白雲,挺可愛。

她看的時候沒有特意迴避躲閃,看的光明正大、很直白。

惹得江妄忍不住把上身那有點短的衣服往下扯,可怎麼扯也遮不住自已的內褲和那朵小白雲。

知道他害羞了,宋白榆笑了笑,“別費勁了。”

她起身隨便從浴室拿了一條幹淨的毛巾,和一個臉盆,呈上半盆水,放在江妄腳邊。

然後把江妄腿上的紗布都拆下來後,讓他自已把血汙擦乾淨。

自已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看著。

他動作看起來很笨拙,但擦的很仔細,毛巾被血浸滿後,就在盆裡洗乾淨繼續擦,由於要夠到腿,他的身體是摺疊的狀態,整個人看起來很修長,柔韌度也很不錯的樣子。

宋白榆輕笑。

擦乾淨兩條腿大概花了四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江妄累的滿頭是汗,宋白榆在中途也換了好幾盆水。

見差不多了,宋白榆走上前,在江妄面前蹲下來,用棉籤沾了點藥,往他的傷口處塗。

如果傷口在第一時間就進行處理,就完全不會變成眼前這個樣子,紅色的血肉間流著膿,有些地方還有點潰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