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宴結束,又到了花廳小坐,小丫鬟端了一茶盤的押歲金錁子進來,放在秦熔旁的高几旁,裡面還有些碎銀子、荷包等物,都給閤家男女散了,眾人稱謝不疊。
喝了茶,便也是夜深,自來有守歲的習俗,又命人擺了酒,幾個姊妹約著來到秦馥的小院,也命人擺了些果酒出來,上了些許小吃。
秦馥在炕上的最裡面坐了,秦楠、秦姒、坐在左右兩邊,秦媔挨著炕沿坐下。
秦馥在幾人中最是活潑話多,又是東道,屬她倒酒最是起勁,不上兩杯就將自己喝得面頰微微泛紅,說話也大聲了些。
秦媔是幾人中唯一嫁過人的,行事也更為沉穩些,所以吃了兩盅便停了,只是默默的笑著她們說笑。
更樓的鼓聲響起,已經是子時正刻,房中的嬤嬤們也催著幾人散了。紅燭快燃盡,幾人也不便打擾,隨即跟著自己嬤嬤回小院。
秦姒的小院和秦馥的隔著不太遠,今日因著在大姐姐那邊得了承諾,酒興大發,喝了許多回來。
秦三嬸惦記著囑咐她的事,說了不舒服早早回來等著,不想女兒竟然醉成這樣,只得先讓人煮了醒酒湯來給她喝下,哄了睡下,等到天明又說。
好在第二天秦姒心中有事要和母親說,早早便也醒了,進來正房這邊尋母親。秦二嬸昨夜伺候完女兒,又伺候丈夫,睡得有些遲了。
早上聽見人來說女兒來了忙拿了一件披風披上便出來外間,秦姒忙扶了她坐下。
秦三嬸迫不及待的問:“怎麼樣了?”
她笑著朝母親點頭,“我還以為她多厲害呢,我才說了就答應了。”
“你單子給她沒有?”
秦姒搖搖頭,秦三嬸正待說她,她便拍著秦三嬸的手,“母親莫急,女兒是想著既然她能這麼痛快的給我們,為何不能多要點呢?”
秦三嬸這麼一聽,直誇女兒懂事聰明。
說著就去裡間將丈夫叫起來,除了單子上的東西外,再多寫些上去。
秦爈是見過那日南安王送來的東西的,十分眼饞,只兩位哥哥死板,偏要只等著秦媔回來給她。
說著,讓人備了筆墨,將東西再加了十多件那日他看上的東西上去,看著單子頗為得意的用食指彈了彈。
囑咐女兒收拾好,等早飯吃了就過去將單子給侄女兒。秦爈洋洋自得,以為莫名得了好東西,催促著女兒用了膳快去。
秦姒果然聽話,用了膳往玉明軒來。進來卻不見甚人,整個小院靜悄悄的,秦姒心中暗叫不好,正要轉身出去找父母,卻聽得身後有人叫她。
她回身一看,是秦媔身邊的沁香打了簾子出來,才鬆了一口氣,昨晚秦媔一口答應的惴惴不安才消散。
笑顏漸展道:“我還說大姐姐不在家呢,正要回去。”
沁香正要說話,聽見裡面的人悶悶的道:“是二妹妹麼?進來吧。”
沁香忙為她打了簾籠,她款步進去,見秦媔正拿著簸箕坐在炕上在翻找,見秦姒進來,將簸箕放在炕上置的矮几上,隨手一指另外一邊的炕叫坐。
秦姒略微讓了讓便也坐了,見丫鬟們來來往往有些難以啟齒。
“有事?”
秦姒愕然,愣了一下,才尷尬的笑著望了望一旁的丫鬟,秦媔招呼幾人出去。
“二妹妹有話就說吧。”
“大姐姐可還記得昨夜妹妹和你說的事?”
沁香端來了茶放在矮几上,將簸箕收了出去。秦媔端起茶,思索了片刻:“什麼事?”
秦姒很確定她是故意的,臉上羞憤的漲紅起來,正要說,卻聽見秦媔道:“哦,那事啊。你單子拿來了?”
秦姒忙恭恭敬敬的雙手捧了給她,她接過抖了抖紙,看了一下。唇畔劃過一絲冷笑,一家子獅子大開口。
“好,等我看看,湊齊了又給你。”
秦姒聽說,歡天喜地,嘴角偶要咧到腦後去了,說了幾句話,便告別。
沁香見人走了進來道:“小娘子真的打算給她們?”
她吩咐沁香將簸箕端回來,兩個依舊做針,她冷笑一聲:“你今晨也看見了,我將東西都退還南安王去了,他們想要只能找王爺了。”
沁香其實聽見秦媔將東西送去了莊子上存放,這麼說或許是信口胡謅的,況且今早她吩咐的時候也沒避著自己,便也一笑了之。
“那小娘子打算拿什麼給他們?”
“拿什麼?我哪裡來的東西給他們。”秦媔驚異沁香這麼問,也只是笑的淡淡的,轉而道:“明日初二我想去白雲寺祈福,順便住幾天。”
沁香愣了一下,知道她要避了出去,“奴婢讓人去備著東西。”
沁香正要打簾出去,秦媔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她:“你將婉兒叫進來我有事吩咐她。”沁香一面答應著出去了,一回婉兒進來聽吩咐。
秦媔叫她湊近些才說:“明日我們要去白雲寺祈福,你將這個東西拿給二老爺,知道該怎麼說麼?”
婉兒接過來,看了一眼,竟然是南安王送來的一些東西,皺眉道:“是剛剛姒姐兒送來的麼?我從廡廊那邊過來就看見她在院子裡鬼鬼祟祟的。”
秦媔不說話,只是淡淡的笑。
婉兒恨恨的道:“奴婢省得,明日和二老爺說了,看他們要臉不要,竟然惦記著侄女兒補償過來的東西。”
伺候她的幾人當中就屬婉兒膽子最大,嘴皮子也是最溜的,交給她秦媔很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