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媔耐著性子梳洗好,又去王太妃的寢殿中請了安,陪她說了許多話,到了快要正午才回來。
她才回來臨風便笑著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從袖中拿出一封通道:“王妃這是王爺叫奴婢給您的。”
秦媔看著他笑嘻嘻的,以為是一封道歉信,將信封拆開,展開一看。
左邊整整齊齊的寫著三個大字:周時勳謹立放妻書。
“吾妻秦氏,蕙質蘭心。然,夫妻之緣淺薄,雖曾伉儷情深,奈何不敵一朝變故。久處反而生怨,今日特書此信,放還原籍。望娘子能覓得知己,相伴一生。自此之後,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順寧四十年冬謹立此書。”
後面附著一張補償的物什,有許多她也不曾細看。
秦媔拿著書信,呆呆的坐了片刻,又拿起一看,的確是放妻書,她沒看錯。
短短的兩三行字就將她拋為棄婦,淚水填滿了整個眼眶,她還是不爭氣的哭了。明明她的理智告訴她,這樣是最好不過的結果。
他要殺她的呀,現在他放她離開,她怎麼還會傷心呢?又不是休書。
李嬤嬤從外面進來,看見秦媔坐在椅子上拿著信流淚,輕輕過去將她手中的信拿來。可是她一個老嬤嬤也不識字,只得叫了女兒來。
李婉兒才看了是放妻書,一頭跪倒在秦媔腳前,“小娘子,您哪裡得罪了王爺。為何要給您這個?”
李嬤嬤被說了莫名其妙,但是一看女兒的樣子,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拉著她問:“到底是什麼?出什麼事了?”
李婉兒哭著道:“娘,王爺給小娘子一封放妻書。”說著忍都忍不住大哭起來。
“娘......”
李嬤嬤聽了這話,差點就撅了過去,幸好被一旁跪著的婉兒接住才沒倒在地上。她歪歪的靠著女兒,半晌才喘過氣。
“我的天啊,小娘子,這叫老奴怎麼和大奶奶交代啊,老奴死了算了。”
說著就要站起身,往一旁的的柱子上撞了過去,恰好被進來的沁香看見,用身子擋在她前面,不然她的小命休矣。
沁香被撞跌在坐在柱子旁,臉色蒼白的捂住肚子,可現下沒人管她,秦媔雙眼直勾勾的,李嬤嬤在嚎啕大哭,婉兒也在一旁哭著。
沁香揉了揉肚子,緩了好一會兒才起身,拿起一旁的紙,正要放下,卻看見放妻書幾個字。
那一瞬間她腦袋像炸了一般,小娘子才嫁過來兩三個月就被放回家,那得有多少人恥笑。不說別人,就說三老爺,想到這些她不覺跟著哭了起來。
主僕幾人哭成一片,都不知該怎麼辦,只有秦媔最後才說收拾東西。
“這是怎麼了?怎麼主僕在這裡抱著哭啊?”
王太妃聽見有人稟報說寢殿這邊王妃主僕幾人哭得撕心裂肺,忙讓人扶著過來看,在外面便聽見秦媔讓人收拾東西。
秦媔此時不知道說什麼,只得先起身,擦了淚向王太妃行禮。
李嬤嬤見秦媔不肯說,咚的一聲跪在地上,猛的磕了幾個響頭,老淚縱橫,“王太妃,請您要為我們小娘子做主啊,不知我們小娘子哪裡沒伺候好王爺,王爺寫了放妻書啊。”
“什麼?”
王太妃雖然也才五十歲,但是年輕的時候操心太過。精神雖好,但腿腳也不方便,走路的時候要有人扶。她平時是不過來小兩口這邊的,今日聽了說在哭,想著會不會是兒子欺負人家。
沒想到,居然做得如此絕情。
“臨風,臨風在不在?”
外面候著的人忙去找臨風,不消多時,臨風便氣喘吁吁的進來,磕頭道:“王太妃叫奴婢有何事?”
“你那個沒心肝的主子呢?”
臨風被當頭一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呆呆的望了周圍一圈,王妃和她身邊的侍女都眼眶紅花的哭過,在結合昨晚王爺沒在寢殿過夜。
他趴在地上,將自己所知都說了出來,“王爺今日一早就出去了,只叫奴婢將一封信交給王妃。”
王太妃一時急活,朝後退了幾步,差點跌坐在椅子上,秦媔見如此忙一把攙著她,“母親別急。”
王太妃怒從心起,一把抓住秦媔的手,死死的攥著道:“我怎能不急,咱們家從未出現這種拋妻之人,到他這裡我算是長見識了。”
“你去,將王爺請回來,”王太妃指著還在地上跪著的臨風。
臨風不敢耽擱,飛也是的跑了出去,忙往宮裡去。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周時勳從宮中回來,直接往母親這邊來,他早知道母親急匆匆叫自己回宮的原因。
進門看見母親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的是昨夜自己寫的放妻書,他猶豫了一下,終是走了進去。
王太妃聽見門口的腳步聲,抬頭望了去,見兒子長身玉立,走了進來。
她將信仍在地上給他,儘量讓自己冷靜,“南安王這是什麼意思?是要氣死我嗎?”
周時勳沒有說話,只是緩緩的跪了下去,也不望母親。
“當初我覺得她家門第已是沒落,即便是有些看上她,我也不想讓你娶她。是你看上人家,非要娶了進門,娶了進門又要糟踐人家。周時勳,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
他沉默了很久才道:“我們怎麼都好,母親莫要生氣,傷了身子就是孩兒不孝了。”
王太妃咬牙切齒的道:“我可不敢說南安王不孝,今日棄了妻子明日就輪到老母親了。”
他抬頭猩紅的雙眼望著母親,狠狠的將頭撞在地上,“孩兒不敢.......”
一遍遍的重複的撞著地,一遍遍重複著孩兒不敢。
“你若還忍我這個母親,就將信拿去燒了。我好好安撫她,讓她不傷心。”
她說完氣呼呼的坐著椅子上,好一會兒,周時勳卻只是定定的跪著。王太妃見他執迷不悟,一拍桌子,大喝:“將老王爺的馬鞭拿來,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逆子。”
王太妃難得發脾氣,一發脾氣就是要動鞭子,小侍女們正猶豫著,王太妃又大喝:“怎麼了?一個個耳朵聾了不成?”
這時小侍女才忙不迭的往祠堂去取老王爺的馬鞭。